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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新年不快乐(上) ...

  •   走出大礼堂,外面还拥着扎堆的人群,我又用疲惫谢绝了庆功宴的邀约,走过人群,我坐到街沿边,把高跟鞋脱下拿在手里,路灯橙黄色的光从我背后照来,地面印出好大一颗头,我打着光脚去踩那颗头,那颗头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薄,昏暗的小路上我试图追上那颗头,终于也慢慢挪回了寝室。
      迎新晚会的余温已经完全褪去,秋天的温柔也完全褪去,高数教室外的银杏树已经完全不会落叶,窗户上的雾气越来越重,只有老师洪亮的声音依然激昂,她在拉格朗日的世界里与神明对话,我抬眼看到大片大片手机屏幕里透出蓝色背景,峡谷的热闹世界里神明正在对决,。
      我已经很久没去过峡谷了,可能我实在太菜了,上次在峡谷看见陈一舟在线,我申请组队,他已读不回。游戏,我实在打不会。
      我无所事事地坐在高数课上,我耳朵竖了又竖,还是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前面落下太多了。因为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所以连慌乱恐惧的感觉都不曾有,仿佛我只是秦韵小姐请的代课,在这里坐满40分钟就算数,至于期末考试她会考得怎么样,我完全不用在意。
      冬天就快到了,重庆的湿冷开始侵入衣服,每次四节连堂的高数课上完,我的脚都冻得发麻,后备直接贴到课桌上。回寝室经过咖啡厅,暖黄色的灯光在松木色的面包上发光,刚从后厨用铁餐盘端到前台的海绵面包在与吧台接触那一瞬间抖了抖,服务员撕开了一盒新奶油咕噜噜地倒进搅拌机,黄油香带着翅膀飞到我面前,我推开玻璃门,调出手机支付码,一秒都不想多等了。
      裹着椰丝的蛋黄酱在我牙上还没落下肚子,我的舌头抖动着问:“请问你们还需要找兼职吗?”我没有调侃,是真的,我不认为高数课比做面包更重要。
      “啊?哈哈,可以的呀,但是学徒期间是没有工资的哦,但每天没有卖完的蛋糕你可以随便吃。”收银的姐姐看起来30出头,笑眼弯弯地对我说:“我先拉你到我们的学徒群,你把无课表发在里面,下次排班我就把你排进去”
      “好的,谢谢。”原来想学做面包这么简单,可能是吃完面包血糖恢复,我感到喇脸的寒风温柔了些。
      回到寝室,我把无课表发到了群里,又撤了回来,加上了有高数课的下午。反正都听不懂,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薇薇你快点儿把实验报告写了啊,学习委员在催我们寝室了。”舒梦儿开始了每天的例行催作业。实际上呢,我们寝室是没有学霸的,每个人的学习自觉性都不强,她跟薇薇一样,一般“借鉴”我的作业,她写字快,能比薇薇快五分钟。我的作业“灵感”呢来自袁玮冰,我们班第一。
      他们都说袁玮冰喜欢我,他从没说过我也不想去确认,但他确实挺喜欢给我他的作业,美其名曰:“学习帮扶。”帮扶就帮扶吧,只要能让我完成作业。

      在咖啡店的时候,手机在肚子里抖个不停,可是手里的奶泡壶一直拉不出心,在师兄叹气转身的瞬间,我从围裙带里偷看了一眼手机,朱薇薇在寝室群里疯狂@我,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我比任何出门得都早,却还没到教室,舒梦儿倒简简单单说了句:说你上厕所去了,快回来。
      夸张的是袁玮冰,他在30分钟内给我发了47条消息,语义重复,语气逐渐失控:作业交了吗—已经迟到了—翘课是会被记“0”的-在哪儿?说话-活着你就回大爷一个消息-给我定位,我过来-我报警了
      这个人在心里演什么戏呢?“我有事儿,安全得很,勿回”,我不耐烦地回着语音,师兄又来了,我的奶泡消散了许多,清汤寡水的一倒进咖啡里就往下沉。
      “去收外台的桌子,清洁会吧?”师兄拿走我手里的奶泡壶继续打奶,冷冷地问着我。
      “好,会的。”我拿起吧台的桌布往外走。
      “这是吧台的,只能擦水擦灰,擦餐桌的帕子在后厨,记住!”师兄一手夺过我手里的帕子,往后厨指了指,又低下头去打奶。
      是我脸皮太厚了吗,对于这样持续的连击炮,心中竟无波澜,大步去后厨拿了擦桌布又大步走去外台。还好抹布洗得很干净,没有油,我不喜欢油腻腻。
      7号桌的客人吃了烤松饼,奶油从盘子里滴到木藤椅的扶手上,枫糖在玻璃桌上画出一组波浪,它有些硬了,上面糊了纸屑和树上落下的枯木节颗粒,或许本来只有一个枫糖点滴,偏偏她想擦,可是没料到枫糖这么黏。
      我拿着抹布死扣枫糖印的时候,8号桌的俩人在吵架,应该是一对情侣,虽然他们的身体完全分离,但是从头到脚的相像让他们没理由只是朋友。我转头的时候,8号桌上堆满了纸团,红的黑的,一张纸粘满了口红,一张纸上有点点黑迹,女孩一边哭一边把剩下的焦糖玛奇朵泼在了男孩闪着来电显示的手机上。
      男孩冷着脸说:“你就是个疯子”,然后把8号桌最后一坨纸巾仍在手机上,手捏着一坨褐色的纸没有犹豫地往人群中走去,女孩穿着玛丽珍小皮鞋,跌跌撞撞地跟着跑去。
      不知道他们会怎样,但是这个被泼了焦糖玛奇朵的藤编椅真的很难洗,我端了小半盆水去外台,蹲在木藤椅前一个缝一个缝的擦,水冻红了指头,摸不出来藤椅是否还黏。
      天渐黑的时候,舒梦儿打来电话:“今天下午高数老师可发飙了啊,你赶紧给老师打打电话求求情,不然平时分直接打零。”她从来不问人为什么,干什么,不寒暄不客气,只说该说的。
      “谢谢,我一会儿就打电话。”我客客气气的挂了电话,一直没跟高数老师打过去,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难道直接告诉她我在咖啡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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