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孩图鉴》油炸车厘子

6、大家都是体面人（下））

　　天黑的越来越快了，那些从浅蓝到蔚蓝到宝石蓝再到藏青色的傍晚被简略成了白灰直接过渡到深海蓝，再“刷”的一下瞬间暗下去，每低头去改一句台词，男主持的脸就会在我眼前消失一点。
　　从七点半等到八点，党委副书记在团委书记的笑脸中姗姗来迟，她俩的名字我对着主持稿背了一遍又一遍，因为学姐三番五次地叮嘱，这绝对错不得。
　　团委书记薛老师对我比划了一下，迎新晚会“第二彩”正式开始！
　　站在操场中央，我的眼神从党委副书记身上换到团委书记身上，笑容生动，姿态大方，从容不迫地念着俏皮轻快的开场白，经过了“一彩”的男主持拳头紧绷，如临大敌，开场白后的候场间隙我问他：“怎么这么紧张呢，不慌不慌啊。”
　　他说：“上次我们就没说过整话，今天居然看到副书记笑了，不得了啊不得了。”
　　“对啊，都笑了还紧张啥呢，咱们表现的多好。”
　　“之前我们都拿稿彩排，今天你不拿稿，我也没拿，但这个词太新又太碎，跟我以前主持的非常不一样，我一直怕漏掉。”他略带埋怨。
　　“就是因为它碎，所以就算你掉了也没人知道呀，咱临场再改呗”，我尝试宽慰，但好像作用不大：“你要真接不上，就把包袱都扔给我，下面都是猪，她们不会发现的”，说完我对着他狡黠地一挑眉：“快跟我一起说，都是猪都是猪。”
　　他憋红了脸，扯了扯嘴角没说话，我趁着音响正流出的密集的鼓点，站到音响背后对着人群喊着：“都是猪都是猪”，嗓子里灌满了风。
　　他深吸一口气后跟我一起喊着：“你们都是猪”，喊完他的眼角有一些亮，是少年的光。
　　再站到灯光下，我能感觉到这不再是我的单口相声，我有战友我更有依托，我们的互动自然流畅，我们平分了灯光，但却更有光芒。
　　彩排完团委老师把我俩叫过去问：“主持词我不是写好了让你们背熟吗？你们自己又写了一份？”
　　“这个学妹是今天临时来的，预定的主持人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这位学妹可能没拿到主持稿”，学姐向我抛了台阶，我没搭话“等主持人回来我们下次再换回来。”
　　“一共就3次彩排，今天还不来？多大牌啊？这份主持稿不用换，年轻人的朝气活泼就是最好的修饰。小薛，不是我说，之前那些装腔做派的词听着就难受。还有啊，主持人就定这两个，挺好。”党委副书记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团委书记一阵又一阵的酝酿，表演节目的小演员们今晚可遭了殃。
　　罗林跟薛老师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文娱部部长一眼，我没有多嘴，帮着学姐收拾完彩灯，安安静静地回了寝室。
　　第三次联排的时候我悄悄增加了一些原稿恢宏大气的语句，念这些话的时候我亲热地看着薛老师，彩排完后故意高声说到：“还是得有些大句子来撑场面对吧，是我俩的朝气不够用啦。”我想今天的晚风风向明确，它是知道我意思的。
　　第三次彩排每个人都带上了浓重的妆容，我一回到寝室朱薇薇就扒拉着我看，问我去干嘛了。
　　我略带歉意地说：“上次彧雯没去彩排，文娱部的学姐叫我去救场，然后就一直救到今天。”我选择性地隐去了自己去找学姐这段。
　　“什么意思？就是主持人换成你了是吗？”薇薇比我还开心地问着。
　　“对，你不要不开心喔，跟你说这件事我负担挺大的。”我惺惺作态。
　　“怎么会！你本来就很好！至少是凭自己的本事留下的，我挺你。”单纯薇薇永远只是嗓门大一点。
　　迎新晚会结束了，我在后台发抖，大衣不知道被哪个演员披走了，我蜷缩在化妆间的皮沙发上，刺眼的射灯下我看起来有一点疲倦，因为长时间的准备，因为一晚上都站在舞台侧面，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呀，你在这儿呀”，彧雯拿着我大衣挽着罗林走了进来，“衣服不知道被谁穿去了观众区掉在了我手上，还好我认识，但下次说不准就没这么幸运了哦，只能冻着回去呢。”
　　“麻烦宝贝儿啦，你觉得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我直勾勾地盯着彧雯，她看着我没说话。
　　“总的来说新生这种表现还算不错。”罗林接过话，微笑着说。
　　“谢谢罗主席，看来下次我还需要更努力喔，好累啊，先回宿舍咯。”我用疲倦掩盖笑容，披上衣服走出了化妆间，心里想的只是：我只是拿了自己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