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凳子汪

22、二十二朵桃花

　　事情解决完之后，晚自习的时间也结束了。
　　叶晴带着叶窦出了校门，她看叶窦一路低着头，怕她沮丧，赶紧说话逗她开心。
　　“哎呀，说起来，我们今天晚自习是要考试的呢，得亏让我逃掉了，我最讨厌物理了……”

　　叶晴没扭头去看叶窦，怕对视之后被叶窦发现她蹩脚的演技，只觉得叶窦在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心中暗道不好。
　　这是被吓到了吗，还是说她都这样努力去逗了还是提不起兴致？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很不妙啊。

　　叶晴如此想着，顿时更加绞尽脑汁地找起了各种话题，试图来勾起叶窦的反应，让她摆脱低落的情绪。

　　她没有看见的是，在她身后走着的叶窦，还有一反常态走在最后面的沈枫，两个人起初离她的距离是一米，然后不知不觉地扩大，拉长。

　　地上的影子，一个是丝毫没有发现不对的叶晴，一个是渐渐重叠在一起，距离越挨越近的两道影子，从起初的一前一后，到一点点接近、边缘与边缘接触到一起，慢慢地融入彼此。

　　叶窦从办公室出来就一路低着头，但她心里其实没有像叶晴想的一样充满郁闷。
　　在沈枫进了办公室之后，那两个男生的家长也像是紧随其后一样，前后脚地赶到了办公室。

　　两个男生是父母都来了，他们接到学校电话的时候，是感到很难以置信的。
　　因为他们的儿子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是一副孝顺听话的样子，走亲访友时，谁见了不夸一句有礼貌、一表人才，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所以怎么可能会像老师在电话里说的一样，在公共场合诋毁自己的同班同学，还差点揍了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小姑娘？

　　所以当家长们来到办公室时，看见年级主任和自家孩子的班主任，情绪都很激动。

　　他们甚至进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质问看他们的儿子，而是去着急地去拉老师，向老师解释。

　　叶窦还没从沈枫那句话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家长怎么也不相信老师的话，将自己的孩子挡在身后，大喊。

　　“我们家孩子最懂事，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要不就是她们在胡说八道！”

　　叶窦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感受到牵住她的手，一下子握得紧了一些。
　　沈枫先是在她耳边低语，安慰道：“没事，交给我们就好。”
　　然后抬起头，用与跟她说话时截然相反的语气，冷声道，“既然这么相信你们的儿子，正好，店员手上有当时的监控。”

　　沈枫的眼神异常冰冷，“真那么不信任学校的老师，那我们就报警吧。”

　　原本还十分义愤填膺的家长听到报警两个字，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倏地没了声音，只有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惊地看着沈枫。
　　其中一位父亲咬着牙，不信沈枫的话，“你说报警就报警，怎么可——”

　　沈枫打断了他的话，举起手机，上面是输好的号码。
　　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也不想废话。
　　“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控诉？”

　　对面彻底没了声音。
　　还是几个老师上来打圆场，“哎，没必要闹这么僵，几位家长，这件事学校已经调查过了，确实是您孩子的问题……”

　　沈枫处理问题的风格干脆利落，一点犹豫也没有。
　　叶窦看着沈枫怎么毫不心软地对待那几位家长，言语和态度，都透露出一股十分明显的冷淡和漠然。

　　可目光下移。
　　叶窦看着两人仍然勾在一起的手指，亲密地交缠着，就好像是……怎么都不会分开一样。
　　就算脸上的表情和语气再怎么让人胆怯，沈枫握着叶窦手的动作，力度却一直都十分温柔克制。
　　似乎哪怕再重一分，都害怕会太过粗鲁。

　　叶窦迟钝地反应过来。
　　她和沈枫现在的距离，究竟有多近。

　　不说交叠在一起的手，就连她的呼吸和心跳，都仿佛在这片骤然接近的空间内，被无限地放大。
　　人与人之间本该有的那道无形的距离防线，全然已经被这个牵住握起的动作打破了。

　　叶窦的脑海中，像是轰然点起了火。
　　她脑子里嗡嗡嗡的，一股热意顺着脖子往上爬，铺满了大半张脸，一度蔓延到了耳垂。

　　有了沈枫的“提议”，加上老师们十分明确的态度，饶是再盲目相信自己孩子，想要胡搅蛮缠的家长，心里也忍不住动摇。

　　最后，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不断协商和交谈，学校确定了这件事的解决方案。
　　两名男生需要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公开向沈枫以及差点被牵扯到的叶窦道歉，并停课一周，回家接受教育和反省。

　　双方都认可了这种解决方法。
　　两名男生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惊愕，完全没法接受。
　　他们只是嘴上没忍住多说了几句，凭什么就要被停课？
　　特别是还要公开道歉，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背后诋毁沈枫的事了！

　　但他们再怎样不情愿，事情还是确定了下来。

　　外面天早就黑了，叶晴感叹了一句上回从警局出来也是天黑。
　　确定三个人都还没有吃晚饭，叶晴便提议先去把饭吃了。
　　至于沈枫晚上要去KTV，“反正时间还早，不急嘛，先把饭吃了再说。”

　　路上，叶晴想活跃叶窦的情绪，殊不知后面两个人，早就慢慢地和她拉开了距离，从一前一后，到渐渐并排走到一起，连影子都重合了起来，长长地拖在后面。

　　叶窦在感觉到沈枫靠近时，浑身的神经就开始绷紧。
　　等她清楚地听到沈枫快走两步，和她并排的时候，叶窦的心跳已经不受控制地又一次加快了起来。

　　叶窦没有那个勇气先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闷头走，感受着胸膛里咚咚的心跳。

　　沈枫率先开了口：“还是不想理我吗？”
　　她侧过头，望着叶窦。

　　那目光落在叶窦身上，把她看得脚步差点一僵。
　　那么专注地看着她干什么！
　　叶窦忍了又忍，没忍住：“……没有。”
　　她没有不想理沈枫。

　　沈枫却没有因此把目光挪开。
　　她认真地说道。
　　“可从我们今天见面起，这是你第一次回应我。”

　　有吗？
　　叶窦被沈枫说得一愣，下意识回想了一下。
　　好像，的确，她从沈枫进办公室起，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那她那不是谁都没理，怎么能说是单不理沈枫呢。
　　叶窦心里分析得头头是道，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却在沈枫一动不动的注视下，逐渐小声。

　　……那、那也不能怪她吧。
　　换了谁被那么误会，再怎么样也会有点不高兴和委屈的啊。

　　叶窦终于抿了抿唇。
　　沈枫见状，知道叶窦是不闷着，而是开始表露埋怨和不高兴的情绪了。

　　这反而让沈枫放了心。

　　她软下声音，尝试着和叶窦搭话：“误会你的事，是我的错。”

　　“我向你道歉，谢谢你维护我，很抱歉误会了你。”

　　叶窦没有应声，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沈枫没有哄人的经验，就只道歉，和感谢叶窦。
　　几次下来，身边的人面上没有反应，却能明显感受到周身的低气消散了不少，态度也慢慢软和了下来。

　　起码跟沈枫并排走着的时候，气氛看上去没那么僵了。

　　就在沈枫想再更近一步时。
　　走在最前面、努力想挑起叶窦情绪让她不那么沮丧的叶晴，终于发现了身后的异样。

　　本该走在她身后的两个人，居然早就和她拉开了距离，落后了她起码有六七米远。

　　叶晴：……

　　特别是当她看到沈枫竟然和叶窦并排走，而她一个人像傻子一样在前面自顾自走出老远一段距离。
　　得亏她想着回头看了一眼，不然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发现。

　　多了个气得折返回来的叶晴，硬是挤在中间将两人分开，沈枫后面的话自然也就没了机会说。

　　但她也没什么遗憾的，叶窦能不继续那副闷着不说话的样子就好。

　　怕走着走着有只生她一个人被丢在前面，叶晴这回直接拐带走了叶窦。
　　至于沈枫，叶晴才不管呢。
　　她妹妹会丢下她那么远，一看就是沈枫的问题！坚决要隔开。

　　而到了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烧烤摊，难得很干净，老板也厚道，附近的学生居民的经常来光顾。

　　叶晴坚决隔开了叶窦和沈枫，让叶窦一个人坐有两个椅子那边，特意盯着沈枫说：“这次你休想和我妹妹一起。”

　　回过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嗨的感觉实在太尴尬。
　　叶晴不允许！

　　沈枫倒是无所谓，她起身想将背包放在叶窦对面的空椅上。
　　叶窦看见了，下意识伸手去接。

　　等他反应过来，包已经在了手里。
　　沈枫的道谢也随之而来。

　　叶窦只能接过包，准备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而在接过包的瞬间，叶窦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重量。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手就感受到了包内厚实的轮廓。

　　几乎是瞬间，叶窦就知道了，沈枫包里的肯定是一本时尚杂志。
　　那么厚，又那么大一坨，怎么看五面都太好认了。

　　可沈枫看着就对这种杂志没什么兴趣，为什么会买这种东西？

　　一个念头在叶窦心中快速闪过。

　　难道说……

　　是为了谁。
　　所以，才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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