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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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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江凌白皙的指尖刚碰到书包带子,又被台上人的豪放的大喝吓得浑身一颤,连头发丝儿都抖了抖。
“怎么了,老......老师?”江凌把惯性作祟下差点脱口而出的“王”字默默咽了下去,有些疑惑地抬眸望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这预感成了真。
老王腆着他那圆滚滚的招牌啤酒肚,懒懒地看向江凌,用善解人意的回答给江凌的天灵盖来了个致命一击:“不是冷吗?别急着脱书包啊,先背着,背着啊。”
全班同学发现班草的脸色变得有点一言难尽,算得上有些难看——仿佛突然被老王喂了一口屎的这种程度。
果然没那么简单,老王还是老王,名副其实的班主任界头号毒瘤。
“噗......”角落里不知是哪个男生一时没憋住,笑了出声。
江凌直接横了不远处郑博洋一眼,并忽略掉对方夸张的口型——“冤枉啊。”
这下轮到老王再接再厉了,他难得挑起眉来:“老师是心疼你,再说了,为人师表,通情达理,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考虑让你一早上都背着书包上课。”
纵使江凌脸皮再厚,也有点撑不住了。
“老师,没......没关系的,冷的话我能扛得住,再说,在教室里背着书包上课,有点不太礼貌。”
江凌身子稍稍后倾,靠在了椅背上,试图耐心地开导老王,帮战斗机老王找回理智,也给自己铺个台阶下。
若是这时江凌身旁有人,就会惊奇地发现——以“不要脸”闻名江湖的凌哥耳根居然红了,而且这片薄红颇有向脖颈漫延的趋势。
五秒,十秒,二十秒......双方勇士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尬了半分钟后,江凌恨恨地咬着牙根,出口的话却着实没什么气势,“行吧,谢谢老师的关心......那就先这样。”
高二年,开学第一天。
墙角旁的江凌,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收获了一波如朝圣般热烈的目光洗礼。
全班同学早就知道,养老排那劣势的“地理位置”并不影响凌哥的发挥。反正他一直都这么骚,啊不,这么憨。对于其他脑回路正常的新时代青年,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待遇啊。
无论是同学们怀有打趣或是同情的心思回头看他,江凌都目不斜视——死死盯着老王的和蔼大脸,仿佛脸上写了什么一夜暴富的秘籍。
——这仇早晚要报!
王国强,七班的班头,高一以来负责七八两班的数学教授,江湖人称“老王”。
虽然说刚入学的时候,老王顺嘴提到以前的学生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强哥”,但全班同学看着这年纪几乎赶得上自家老爸的和蔼班头,一声“哥”硬是叫不出口。
再说,“强哥”总给人一种在呼唤□□老大的错觉——那种五大三粗,大腹便便,纹身遍布的中年男性。
后来,大家发现老王并不是个“软柿子”,换句话说——“和蔼只是他的保护色”。摸清老王赏罚分明的脾性后,大家就更没有同他称兄道弟的打算了。
江凌就这么背着书包,坐毡如毯地呆坐着,终于度秒如年地熬到了下课。
”终于媳妇熬成婆了!”江凌在心里这样想,尽管他隐隐觉得这个成语好像不是这样用的。
台上老王腆着他那因过完年越发动人的啤酒肚,随意地单手拿起教案和教材向教室前门走去。
就在他迈脚出去的前一秒,他回头冲着教室角落里的江凌道:
“明天早自习前,交一份一千五百字的反思给我,高二开学第一天还迟到。”
江凌:“......”
靠,脸白丢了。
江凌真是有脾气没处发。
而且,这踏马的才放了两个月的暑假,老王怎么像过了个年——好菜好肉吃多被毒害了一样,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么毒舌不说,套路简直比我还多。
合着就自己被耍了一堂课啊??
江-越想越气-凌端着一张冻人的脸在教室角落坐着,正打算挑战一下从沙雕进化为高冷男神。
结果——
“凌哥,现在还冷吗?”
“凌哥,你刚开学就刷下了我们班的今年第一条迟到记录啊!”
“凌哥,牛啊!!不过老话说得好啊,no zuo no die~”
“果然新学期新气象,检讨书过个年也涨价了——1500字啊!”
老王前脚出的教室门,后一秒江凌就被不嫌事大的群众层层叠叠地围起来了。
“你们都围过来,不嫌热啊?”江凌眉眼间有慵懒,那难得的高冷气息在他吊儿郎当开口的那一秒内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江凌那骨节明晰的手指往桌缘一按,借力向后推开椅子,接着随手把背了整整一堂课的黑色布包甩在一旁空地上。颇有混混头儿的气质。
接着,围观的同学们看着大佬旁落无人地“呲啦”一声撕开手撕面包的包装袋,在舞台中央翘起二郎腿,露出一小节清瘦脚踝,就这样牛奶配面包开吃起来。
同学们:“......”
果然,这才是熟悉的沙雕风格。
“呦!你不是怕冷吗哈哈哈哈哈——诶”郑博洋往前一凑,话说到一半就被放下早餐的江凌毫不留情地抬手痛扁了两下。
“别别别!!”郑博洋忙往包围圈外挤,一边还不忘继续嘴欠,
“卧槽,你他妈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暴力啊?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靠,你一天不嘴欠是能死吗?”
“啊——我错了——别——”
上课铃就在一阵鸡飞狗跳声中打响。开学第一天,每个科任老师都格外有激情。
而角落里,偏偏江凌想着那篇令人头痛的反思,一早上的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哦,忘了介绍了,江凌啊,学渣本渣,一般也没有那啥,心在焉的时候。
毕竟对江凌来说,学习只是副业,而他的正业可能每天都不太一样。
他蹬直长腿,整个人倚在椅背上,双手随意地环在胸前,接着长腿踩上课桌下的横杆,边前后晃荡边自闭——
“我艹到底为什么啊?去年八百字就很让人头秃了,今年起跳价就一千五了,还要不要人活啊?!”
在台上的老师激情澎湃地讲课时,台下的某同学满脑子都是检讨检讨检讨......
为啥检讨书不直接在网上抄一抄?
江凌也不是傻子。
高一年少无知的时候,江凌曾经在百度随手抄了篇八百字检讨来应付老王。而连续五届被追评为“优秀班主任”的老王当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于是啊,开学不过一周,某个早自习下课后,出门倒水的邻班同学都看到了令人难忘的一幕:一个高高瘦瘦男生正杵在讲台前——就在老王眼皮子底下,用白净修长的手挠着头,用着平调干巴巴地念着篇“感情饱满”的进口检讨书。
老王,教七八班的数学,大圆脸,黑框眼镜,微塌的鼻梁,经常咧着的大嘴......嗯,还有那中年人标志性的啤酒肚——现在已经进化成西瓜肚了。
和蔼的外表终究只是外表,老王一直是个“治班有方”的优秀老班。
毕竟人间有一大定律——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闯祸的时候班主任都刚好能从后门探出头来。
咧着嘴笑着让你到教室后面罚站,再加上一篇真情实感反思,一直是老王惯用的配方。
再不济,就是黑着脸把你骂一顿,只要“点头哈腰”配合着,挺过去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也就没啥事儿了。
只是不知为何,两个月的暑假过后,老王的内在“腹黑”性格发生了质的飞跃,猝不及防变成了怼天怼地怼江凌的毒舌。
“江凌,江凌?”正在忧郁思考人生的江凌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猛地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