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可灭》Vega

6、出发！

　　边浩回来后，并未查出亡灵疯魔的缘故，无奈只好销毁了他们。
　　清晨的边境雾气氤氲，空气中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露珠浸湿边离的衣角，她直挺地站在那里，可能是迷雾的晕染罢，她的眼里中闪过一丝悲伤，随后转瞬即逝。
　　令狐芸扫了她一眼，别过脸，笨拙的安慰道：“他们不会怨你的，一切皆命数，改不了的。”
　　“我知道，你毁你的就是了，不用管我。”边离后退了三尺，但依然注视着被冰封住的亡灵。
　　令狐芸轻叹，缓缓摩擦着右手食指上的指环，指环像是得到了她的感应，散发出灵力。
　　刹那间，亡灵渐渐消散，化成片片雪花，飞舞在空中，那些亡灵像是在庆祝自己最后的光阴，六瓣的雪花在阳光中久未散去，很美，却又那么令人哀叹。
　　边离眼角泛红，刚才她亲眼看到，那位在她施法时让她杀了自己的妇人，凄凉一笑，用口型对她道：谢谢。
　　或许，不让边浩去，自己去妖界，结果就不一样了吧？可她无权无势，去了也是白去，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都不会发生了吧？
　　令狐芸站在远处，不知道边离此刻在想什么，她知道边离会怪罪自己，诺，往前走的步子都僵硬了，可自己又能怎样呢？这点死别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对付她二叔？
　　令狐芸内心颇为不满，或许，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当她看到边离眼角泛红的样子时，竟会有一丝心疼。

　　边离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十个时辰，不吃饭不喝水，阿岚急得都要活剥了令狐芸。

　　“我真没欺负你家小姐，小离儿顶多关个一两天，饿了就出来了。”令狐芸堵着房间门，怕阿岚进来吞了她。
　　阿岚拍得门哐哐作响：“怎么可能，我家小姐什么没见过，死几个亡灵算什么？就算是屠城小姐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肯定是你对小姐做了什么！”
　　“我真没有，你把饭拿来，我给小离儿送去。”令狐芸猛地开门，阿岚一个踉跄，令狐芸忙躲到一旁。
　　阿岚尴尬地理了理衣服，把手中端的饭菜递过去：“给你，你要是再把我家小姐惹生气了，我……我……”
　　令狐芸挑眉，嬉笑道：“我这么厉害你能把我怎样？还有，你家小姐？我家的还差不多。”
　　见阿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令狐芸拿了饭菜，嘚瑟地走到对面边离房间。
　　她并没有敲门，直接施法强行开门，一进去就看见窝在床上的边离。
　　边离蜷在床角，像是受伤了的小动物，见到闯进来的令狐芸一下炸毛了：“你进来干嘛？谁允许你进来？”
　　令狐芸瞥见她脸上还没擦干的泪痕，心一软，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些许：“我来看看你，你好久没吃饭了，饿了吧？”
　　“我不饿，滚出去！”边离冷着脸，就差拿东西把令狐芸砸出去了。
　　“行，我出去，你以为我很闲，很想管你吗？”令狐芸见边离这样对自己，顿时又为自己刚才的心软不值，放下饭菜摔门而去。

　　　是夜。
　　边离从床上下来，扶了扶额角，走到桌边。
　　昏黄灯光映着桌上的饭菜，边离坐在桌边，拿起筷子随意扒了口米饭……居然是热的！
　　怎么可能？边离摸了摸碗底，斜过头看菜盘子底下，零星蓝色火焰附在陶瓷盘上。
　　感受着指尖的温度，边离愣了愣，不禁笑了，也没什么，就是这温度，暖暖的。

　　距四界大会只有四日了，边离特意晚一天，与边浩的时间错过。
　　大会地点在人界江南，与冥界横跨两界，就算御剑飞行，也得停下休息，边离在人界边境找了个小村子歇脚。
　　这村庄名叫麓儿岭，因在一座大山脚下而得名。村中盛产香料，方圆百里，香气四溢。
　　村中的夜集也是一大乐事，令狐芸拉着还没休息好的边离在街上单方面认为玩儿得很开心，阿岚差点没骂死她。
　　“小离儿，我想吃糖葫芦！”令狐芸指着买糖葫芦的老爷爷，竖着耳朵满眼欲望地看着边离。
　　边离白了一眼：“你就不能自己买？”
　　“不能，小离儿难道忍心拒绝这么好看的我吗？”令狐芸蹬鼻子上脸，一度让边离怀疑自己最近对她是不是太好了？
　　“我家小姐都说了你一个人去，你怎么就不听呢？”阿岚对着令狐芸叫嚣道。
　　边离点点头，表示同意阿岚的话。
　　令狐无奈，开始后悔带上阿岚，耷拉着耳朵去了。
　　其实边离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她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受不了呆在人群里，更受不了去和不熟的人说话。
　　“算命数，神仙下凡，百试百灵诶～，姑娘，要来一挂吗？”一个带墨镜，留着八字胡的耄耋老人沙哑的嗓音传来。
　　边离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旁边还有个算命摊。
　　“去去去，我家小姐才不信你这骗子呢，快走吧。”阿岚想打发了这个老人。
　　“等等，阿岚，我想试试。”这个想法让边离也有些震惊，说出口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无聊了。
　　“小姐你……”
　　这算命先生看着和江湖骗子没什么两样，先是神神叨叨地看手相，然后又从一桶竹签中抽出一根，让边离拿着，但不能看，自己则拿着另一端，美其名曰“摸骨相”。
　　一系列无聊操作下来后，边离快要耐心全无，令狐芸也不知道去哪买糖葫芦了，这时候还没回来。
　　“嚯！”面前这老先生盯着算卦象目瞪口呆，“小姐你不是人吧？”
　　“你才不是人呢！”阿岚不满的回到。
　　边离想了想：“我……的确不是人，但您是怎么知道的？”
　　算命先生没多说，摸着自己的胡子，神秘地把手中的卦象拿给边离看。
　　边离看到上面的字，怔愣住了，随即才缓过神，匆忙交好钱后攥着卦象的手都在发抖。
　　“哼，我就说这种骗子不可轻信，小姐你怎么了？”阿岚看见自己小姐脸色不太好。
　　边离回过神：“没怎么，的确是个骗子。”
　　“小离儿，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令狐芸拿着几串糖葫芦不紧不慢走过来，用空着的手在边离面前晃了晃。
　　见令狐芸回来，边离忙把手中的卦象放进衣袖，整理了表情，淡淡道：“没有。”
　　令狐芸也习惯了边离这性格，也没多说，分给边离和阿岚一人一根糖葫芦：“呐，赶紧吃吧，一会儿化了就不好吃了，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吃到我买的东西，好好珍惜。”
　　糖葫芦的把儿上，还沾着另一个人的温度，边离接过糖葫芦，这温度随着手心一直涌上心头，她一下呆住了。
　　“你这狐狸别不要脸了，唔，这糖葫芦还挺好吃，小姐也快尝尝。”
　　“啊，”边离听到阿岚叫她立马反应过来，轻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糖衣碰到牙就裂开了，吃到口中酸酸甜甜，咀嚼的时候还会有轻微的嘎吱嘎吱声，“是挺好吃。”
　　“小离儿喜欢就好。”令狐芸笑着揉了揉边离的头。
　　边离看在糖葫芦的面子上也没跟她计较，满脑子全是卦象上的字：
　　生于极阴之地。
　　死于九尾之人。

　　没人注意到，那算命先生给边离算完命后，独自一人走到无人的树林，随着微风化成一缕黑烟，站立之处，落下一枚黑棋。

　　天界。
　　钟离笺借着昏黄的灯光，一个人下棋。
　　“边浩还真是颗废子，妖界那点东西也要巴结，无念你果然是对的”他自言自语着，也不能说是自言自语，他在和面前的棋盘，他的法器——无念说话。
　　一盘棋下完，钟离笺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骨节分明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上有一层淡淡的薄茧，长长的睫毛微微上扬，长得端是一副书生气。
　　他微闭双目，假寐着，过一会儿又轻叹道:“诶，果然还得我出手，边离不是有个关系很好的侍女吗？要是那侍女出事了，她会去救吧？然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