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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91. 大戏来啦 ...


  •   相国寺的赌约,以夫妻为单位,十分出乎元氏准夫妇的意料,乃是王氏夫妇胜了。

      而且,是辩经当日就晓得是王氏夫妇胜了。

      彼时辩经虽还未结束,但几位声名在外的高僧都已经下场辩过,除了真心向佛的,大家都三三俩俩陆续离开了。

      裴景他们四人也觉得殿中有些气闷,正好王宽元仲辛两人晓得相国寺后有一处风景不错的林子,里面石桌石椅皆备,几个人就闲闲散散地往那处去。

      路上元仲辛还在埋汰王宽:“韩江他只要脑子没坏,就不会娶许蓁茗。宋家虽然眼下看着不如许家风光,但许家后继无人,宋家兄弟几个却都是能干的。他如今膝下又空虚,若是娶许蓁茗,他儿子从年龄上来说,将来很容易跟许家的孙子辈有冲突。他又不傻。”

      王宽老神在在地背着手,也不答话,只问:“若是我赢了呢?”

      元仲辛挑眉:“不可能。”微顿:“若是你赢了,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王宽不大经意似的侧脸瞥了他一眼:“你若是食言呢?”

      元仲辛:“我若是食言,我就这辈子……”

      话还没说完,王宽笑着接了一句:“若是食言,你就和赵简难成眷属怎么样?”

      元仲辛:“不用玩儿这么大吧……”

      王宽:“看来,你还是没信心啊……,那就算了,还是照你的意思,赌银子吧。”

      元仲辛挠挠头,觉得王宽这样说又似乎不像是挖了坑等他跳,他寻思了一下,道:“那若是你输了呢”

      王宽笑着道:“自然也是任凭处置。”

      元仲辛眼睛一眯,坏笑了一下:“好,就按你说的办。”

      王宽看了看元仲辛,有些不大相信的意思:“你确定?可别后悔。”

      元仲辛大手一挥:“不后悔。”

      王宽点点头,却是转头就喊住了走在前面的赵简和裴景:“元仲辛说,若是赌输了就任我处置。赵简你可同意?”

      赵简有些不解:“关我什么事?”

      王宽几步走近裴景身前,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看着赵简道:“不是以夫妻为单位?我夫人是跟着我下的注,你俩,没商量好?”
      元仲辛走过去,看着赵简,用口型道:“给我点儿面子。”

      赵简有些嫌弃地看了元仲辛一眼,又被王宽戏谑的眼神闹得有些脸红,十分不自在地挥了挥手:“哎呀,好了好了,你俩爱干嘛干嘛吧”

      相国寺后的这片林子紧连着一旁的清净观,乃是由第三代清净观的观主亲自栽种,用了特殊的阵法。
      林子不大,却是别有洞天。
      头一次逛的,甚至能逛上一两个时辰。

      王宽一行人此时走的这个入口,是林子南边的入口,从这里一直向北行,风景最佳,而且最终却是会从东口出去,正好通向方才大殿的一处侧门。

      王宽问过裴景的意见,几个人便沿着这条路线往前逛去。

      中途赵简觉得渴,问裴景有没有随身装着生津润喉的糖饴,元仲辛听到了,赶忙道:“我晓得有一口水井的,说着,就脱队自个儿七拐八绕地提了半桶水来,水上还飘着两个瓢。

      原本意境悠远的林子,登时就多了些烟火气。

      赵简确实有些口渴,元仲辛十分及时地舀了一瓢递给她。
      赵简喝了几大口又递还给元仲辛,道:“这水倒是很甜。”
      元仲辛:“可不是么,听说这井通着清净观中的井,那处井中的水跟晚枫山上的泉眼是同一源头,自然是甜的。”说着,将赵简还没喝完的水喝干净,才又去舀新的。

      赵简瞧着他的动作,不自在地咬咬唇,刚背过身去,嘴角就翘了起来。

      王宽这边也问裴景要不要喝水。
      裴景听到元仲辛说的话,弯着眼睛看向王宽:“泠汀泉的水”,像是分享秘密的感觉。
      接着她又道:“我们也尝尝。” 说着,就伸手拿了另一个瓢去舀。

      结果袖子被王宽拉住了,裴景回头看他,有些不解。

      王宽没说话,只先舀了一瓢水,递给裴景,然后道:“ 帮我倒 ”,说着,卷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来。

      这是要洗手?
      裴景有些诧异,但还是照做了。

      她向来喜欢看王宽的手,此时翠竹林中,更衬得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裴景不禁就抿了唇笑。

      元仲辛和赵简都有些略微嫌弃王宽这副举动,一个大男人,却是比姑娘家还要计较讲究。

      王宽洗了两遍,确定干净了,有些出乎意料的伸手进水桶中捧了一捧出来。
      赵简不解,元仲辛不解,裴景也不解。

      这是嫌弃瓢不干净?

      赵简小声问元仲辛:“你俩以前不是常来么?他以前也这样?”

      元仲辛摇头,目光还是落在王宽身上。

      就听见王宽对裴景道:“就着我手喝吧,这瓢厚,容易打湿衣裳,天气还不是太暖。”

      话音刚落,元仲辛和赵简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
      确实是……有些潮
      但他们本来也没觉得不舒服……可让王宽这么一说,怎么就觉得衣服贴在身上有些难受呢……

      裴景低头就着公子的手轻轻啜了两口,确实很甘甜。
      王宽见她不喝了,也就着喝了两口,才拿出帕子来擦手。

      元仲辛撇撇嘴,看向王宽:“你就不能摘个叶子么?非得用手?”

      王宽斜睨了元仲辛一眼:“你倒是给我找一片能用的”

      元仲辛扫了一眼周围,一噎。
      周围……都是竹叶子,确实不太能用来喝水……

      几人继续前行,一路说笑玩闹,很是尽兴。
      离出口大约半炷香的时候,元仲辛突然停下脚步,耳朵动了动,用食指压住唇,伸手指了指斜前方密林掩映中的一处石桌石椅。

      一男一女,一坐一立。

      仔细去看,竟是韩江和许蓁茗。

      众人都有些讶异,除了王宽。

      王宽袖着手看向元仲辛,道:“非礼勿听,咱们换条路走好了。”

      元仲辛:“我又不是君子,要换你换。”

      赵简也想听他们说什么,自然也是一副要换你换的神情,还死死地攥着了裴景的手:“小景跟着我。”

      裴景也很想听这个墙角,略微有些腼腆地对王宽笑了笑:“要不你稍稍回避?一会儿我们再汇合?”

      王宽叹气,走远了些,背靠一颗翠竹,闭目养神。

      剩下三人,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蹲下,开开心心地听起了墙角,正巧那边一男一女刚好说到关键处。

      韩江坐着,神态怡然,缓缓问道:“寻我所为何事?”
      许蓁茗站着,身体崩的有些紧,广袖下的双手也紧握着,不如韩江那样坦然自在,但声音却被她压得很平静:“我以为你知道我来寻你何事。” 一副和坐着的男人势均力敌的样子。

      韩江轻笑:“哦?” 颇有兴味地抬眼看向许蓁茗:“想嫁给我?” 尾音上挑

      许蓁茗心头一紧,几不可察地向后退了半步,但她向来聪颖,很快稳住心神,压着声音道:“看吧,你果然是知道的。” 似乎,还是势均力敌的样子。

      元仲辛赵简和裴景都瞪大了眼睛,看得十分兴味盎然。
      我的天,一上来就这么劲爆么?
      韩江平日也是个内敛的人,私底下竟然这么放得开吗?
      哦呦,有大戏啊

      韩江那边又开口:“来跟我谈条件?”

      许蓁茗垂着眼皮,避开他的目光:“不错” 声音似是平静无波。

      反观韩江,并没什么变化。
      他不紧不慢地换了个坐姿,似乎这样倚着石桌更舒服一些,而后才道:“嗯,那你说说看。”

      许蓁茗内心知道她失策了。
      可仔细想来,却觉得有些无法避免。
      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料不到韩江开口就会那样直白。

      韩江全然拿去了主动权,许蓁茗眼下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再没有什么先机可谈。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许蓁茗知道,她不能退。

      林中看戏的三人听见许蓁茗开口:“我知道,宋家妹妹比我容色出众,宋家众公子也比我弟弟出众,但这也有不好的地方。”

      韩江似是真的饶有兴味地在听她说,点点头不置可否的样子示意许蓁茗继续。

      许蓁茗声音愈发平稳。
      这一套说辞,这背后的关系她是考虑了很久的。

      众人听见许蓁茗继续道:“这样的姑娘,心气都高。大概容不得韩二爷心里眼里有别人的。” 微顿,她带了笑:“但我不同。这些,我都不计较。”

      韩江豁然抬眸看向许蓁茗,对上许蓁茗的眼神。
      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但却能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许蓁茗一下握紧了拳头,脸上依旧挂着笑,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一样。

      韩江半晌终于开口:“小许姑娘倒是大方”,似乎还想说什么,半道却是忍住了。
      许蓁茗听到小许姑娘时,微愣了一下,但也只是转身即逝,没有太过在意。

      她又等了等,确定韩江不会再开口,才又道:“宋家妹妹我是知道的,因着各位哥哥弟弟们都出色,生养的自然娇惯些。这样的女子放在平顺的人家自然是没有任何不好,但在韩家,却不合适。韩家以后要走的路,要处的关系,尤其是跟林家的关系,对宋家妹妹怕是会有些难。”

      韩江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懒,提不起兴致了似地嗯了一声,道:“嗯,你分析得倒是透彻。难为你替我想这么多。”

      许蓁茗直觉事情有些不对,但却不知哪里出了错,她想了想,又道:“自然,这桩婚也并不是只对韩二爷一人有利。”

      韩江把玩扳指的手顿了一下,微微挑了下眉:“哦?说说看”

      许蓁茗感觉到他情绪又好了些,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微微下落,接着道:“许家虽说如今风光,但十年后却不一定保得住眼下的地位。韩二爷若在,至少也能保住我姐姐在吴家的安稳日子,让我母亲安享晚年,保着我弟弟衣食无忧。”

      韩江出了口气,很轻,但揪紧了许蓁茗的心。
      竹林里三个看客,一颗心也被吊得老高。

      只听韩江道:“说完了?”

      许蓁茗心里又一咯噔,情绪怎么又不对了……
      但她该说的都说完了,再没什么好说的。

      虽有些犹疑,许蓁茗还是点了点头。

      韩江终于坐直了身子,一手撑在膝盖上,像极了训斥下属的上官。

      他看向许蓁茗:“那该我说了。”

      许蓁茗被他释放出来的像是官威的东西逼的又微微错后了半步。

      韩江蹙眉:“你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许蓁茗一顿,有些震惊地咬着唇看向韩江。
      怎么突然就暴躁起来了?!

      韩江这次没等她答话,继续道:“我就想问问你,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需要一个能帮衬我的妻子?”紧接着又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需要我夫人去跟林家打交道处关系?”微顿,看向许蓁茗,说不清楚是个什么神色,又问:“所以,我是不是能理解成你这是瞧不上我?”

      这三个问题砸下来,生生白了许蓁茗一张脸。

      许蓁茗懵懵的,有些不知所措。

      躲在林子里看戏的三个人也有些被唬住了。
      就算是不愿意,也不用这样对人家姑娘吧。这,这也太狠了。
      裴景和赵简对视一眼,都觉得韩二爷他有失一个世家子弟的风度。

      半晌,许蓁茗才缓过劲儿来,她垂下头,声音有些失落,却不怎么发颤,应该是没哭。

      她道:“是我不自量力了,叨扰韩二爷了,告辞。”
      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韩江喊住她:“又不想嫁了?”尾音依旧上挑,似是真的在询问。

      许蓁茗停下脚步,面上的神色终于现出了些委屈和愤怒,眼角微红,斜睨着韩江,忍耐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嫌捉弄我的不够?”

      韩江又轻叹一声,抬起手来扣住太阳穴揉了揉。
      他手大,这样做十分轻松。

      许蓁茗听见他自言自语似的轻声道了句:“算了,跟你计较什么”
      说着,韩江抬起头来,看向许蓁茗:“行了,在家等着我去下聘吧。”

      许蓁茗怔住,刚刚被挑起的怒气全然消散,有些不可置信地问:“您,您说什么?”

      韩江挥挥手:“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赶快走。”

      许蓁茗的脸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有些想问是不是真的,但看着韩江不太愉快的面容,又咽了回去,姑娘眼里带了掩不住的笑意,跟韩江福了一福:“谢谢韩二爷,我,我这就走。”

      说着,转身小跑着走了。

      等许蓁茗的背影看不见了,韩江叹口气,突然道:“明直,出来吧。”

      林子里看戏的三人还没从下聘的震惊中缓过来,瞬时又被再次震了一把。

      他们仨都有些僵,面面相觑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的天,被发现了么?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那,那他刚才为什么不拆穿他们!

      尤其是裴景,心跳得咚咚的,她,她好像做坏事还没被抓住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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