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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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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回暖，万物复苏，汴京城逐渐也热闹了起来。
最忙的还是要数王参政府上和裴寺□□上。
王参政家忙着娶新妇，裴寺正家忙着嫁闺女。
街头巷尾总是有人念着小王大人迎亲那日定要去凑个热闹，毕竟嫁娶的这两家都是家底殷实的人家，想必撒喜钱也定要大方一些的。
二月十二，赶着百花盛开的日子，小王大人他，终于能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他心心念念的新娘子了。
娶亲这日，新郎新娘忙，公公婆婆忙，岳父岳母忙，男傧相女傧相更忙，而且是从早忙到晚不带一会儿时闲儿的忙。
王宽很早就醒了。今日他娶亲。
天色此时还不是很亮，本来被安排着叫王宽起床的松烟和洮河被他们家公子给喊了起来。
松烟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着他家公子的背影问洮河：“我们起晚了吗？！”
洮河：“公子起得早。”
松烟：“公子他……是不是太激动了些？”
洮河：“换你怕是还不如公子。”
松烟：“我才不会这样不振夫纲”
洮河：“我记住了，你说公子夫纲不振。”
松烟：……
这么狠得嘛……到底是不是睡一个屋头的兄弟！
王宽自九月十六那日半推半就地坑了一回裴晏，将成亲的日子从裴晏属意的二月二十二改到了他自己属意的二月十二，裴晏看他的时候就总有那么些秋后算账的意思。
王宽有些担心。虽然就眼下这个情况来看，裴晏就算难为他，大概也只能是迎亲接新娘子的时候将他在门外多关两个时辰而已。但他王某人本着不能给丢夫人脸的想法，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特意着人去请了他从前在太学的同窗，甄亲王的小儿子来作陪。
有了宗室作陪，裴晏再怎么想难为他，想必也不能太过分。而且这甄亲王的小儿子，年前还因着才情在一众宗室中鹤立鸡群，赶着礼部封印之前，捞了个郡王爷的头衔。地位上跟赵简他爹平齐，赵简也就不能仗着县主的身份明里暗里偏帮着裴晏为难他了。
众位傧相中，元仲辛和陆子言到的最早。
要说这陆家两兄弟，做人做事实在总是叫人出乎意料。
因着陆子风和裴晏实在是走的太近，关系太好，王宽请傧相的时候压根就没往陆家考虑。可谁知道过了没两天，陆子言居然自己跑来跟王宽毛遂自荐。
话是这么说的。
陆子言：“宽爷，你看我给你当傧相怎么样？虽说我在正经事上不是那么出色，可耐不住我长得排场啊！你说是不是？”
王宽想了想，问：“陆大哥不去给我舅兄撑场子？”
陆子言捏了颗跟前的花生扔到嘴里，理所当然：“去啊！怎么会不去。他还特意跟我强调了说要抱紧裴大哥这条大腿，将来肯定衣食无忧。”
王宽没说话，喝了口茶，只看着陆子言笑。
陆子言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 接着道：“我哥还说了，宽爷你将来肯定也是前途无可限量，他怕他这次为着在裴大哥面前混个卖力的形象转而得罪了你，就吩咐我来你这儿出出力，顺便提一提他的难处，叫你不要记恨他。”
说着他叹口气，又喝了两口茶，才苦着脸道：“我本来觉得他这样甚是不地道，还劝他不要这样两头充好人，肯定会落埋怨的。结果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王宽很有耐心：“什么？”
陆子言将杯子往桌上一磕，愤愤道：“他居然跟我说，我这个水准的，就算再卖力在他面前也是个摆设，所以我们陆家，总的来说，还是替裴大哥出了力的。”说着，抬眼看向王宽，眼神里燃烧的都是小火苗：“你说他怎么能这么说他的胞弟！太过分了！我一定要让他后悔这么说我，把他的脸面踩在我的脚下碾。”顿了顿，问：“怎么样，宽爷？要不要我？”
王宽挑了挑眉，喝了口茶，道：“那就麻烦你了。”
陆子言：“宽爷就是爽快，来，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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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当日，陆子言帮王宽对封红的数量时，不经意道：“哎对，宽爷，我差点儿忘了，昨儿我偷听见我哥说裴大哥今日还叫了个神秘人来给他撑场子，但他没说是谁。你知道是谁吗？”
陆子言那句我差点儿忘了刚出口的时候，王宽的眼皮就狠狠一跳。
陆子言话落，王宽和元仲辛的眼风就对上了。
元仲辛：“我出去打听一下。”
元仲辛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
王宽叹气：“说吧，怎么回事”
元仲辛看着王宽的眼神有点儿同情：“裴大哥……请了甄亲王世子……”
王宽手上一僵，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元仲辛：“据说其实早就说好了，但一直瞒着……”
王宽将和裴景一对的那个小道长送的腰佩挂在腰上，挑了挑眉，喊来洮河在他耳边吩咐了两句。
洮河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家公子，但还是适时地应了声: “知道了，公子放心。”
元仲辛看着洮河的神色直觉王宽还留了一手准备，但碍着陆子言在一旁，也没敢问王宽到底是想了个什么法子对裴晏这一招。
裴九姑娘这边也是一大早没睡醒就被敏贞喊了起来。
沐浴更衣，开脸化妆，一样一样忙下来，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可新娘子本人还是困着，眼睛都不想睁开。
只听见裴晏在门口喊：“准备的怎么样了？明直那边已经出发了。”
正在往裴景嘴里喂饭的裴夫人一听，哎呦了一声，就放下了饭碗，赶忙催着众人动作快些准备，姑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裴景迷迷糊糊间听见这话，心头一跳，莫名竟有些紧张了起来。
赵简笑着道：“伯母您别急，今日拦门的人可都是狠角色，肯定闹腾的久，咱们慢慢准备，不着急的。”
裴夫人笑着拍拍赵简的手：“还是阿简贴心。那你陪陪阿景，伯母去前头看看”
裴宴这边请来撑场子的，确然都是狠角色。
不是说他们本人真的有多狠，但却是专克王宽那群傧相的。
王宽那边带了元仲辛，陆子言，小郡王爷，晏五爷，韩江，韦衙内，吕家小三爷，宋易安，单拿出来也都是在汴京城有名号的人物，可碰上裴宴身边的那群，却是有些，嗯，力不从心啊。
比如陆子言对上他大哥，小郡王爷对上他大哥，晏五爷对上他二哥三哥，宋易安对上他的煞星表哥卫统领……
也就只有元仲辛，韦衙内，韩江和吕家小三爷不会见着人就腿软。
裴景此时才真正清醒过来，问赵简：“赵姐姐，我哥找了哪些狠角色啊？”
赵简：“你等着一会儿看戏就是了，绝对是碾压似的胜利啊。”
裴景啊了一声：“啊？这样么？王公子他不是请了小郡王爷来压阵？”
赵简嘿嘿笑了一声：“小郡王爷是个能撑场子的，但他就是再能撑场子，也不敢在甄亲王世子面前造次不是。全京城谁不知道他怕他大哥怕得厉害。”
裴景想到他哥哥为了避嫌一向不大与宗室的人来往，这次却是请了甄亲王世子出山……
也是真心想为难王公子了
怎么办，有些心疼……
赵简和裴景虽然说得好好的一会儿要看热闹，可这拦门时候的那份热闹她们二人却是完全没能体会到。因为半道上，裴景闺房里杀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徐行辉的未婚妻，姚山长家的独女，姚珍珍，另一个是王宽的未遂未婚妻，许蓁茗。
这两个人一到，屋里本来热闹的气氛一下就尴尬了起来。
好在薛静怡和裴家几个姐妹都不知道这事情，就算微微察觉到了些不对，也都说笑着遮掩了过去。
只不过本身十分自在地说笑，变成了一屋子人呵呵地干笑着互相夸一夸哎呦你这个裙子的花样可是漂亮啊，哪家做的；哎呦你这胭脂颜色不错啊，哪里买的，如是……
裴景见着姚珍珍其实并没什么尴尬的感觉，但她看着许蓁茗确是很不自在的。
不论聊什么，都能陷入诡异的静默之中
她心里咯噔咯噔地，实在是想不明白许蓁茗她到底来干嘛……
好在王宽他争气，没让裴景那颗小心脏咯噔太久，就冲破了院门口那道防线。
赵简一听见声儿，蹭地一下就蹿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放人进来啊……
但好在她的理智还没有被尴尬所磨灭，半道上收住了冲动，将打开门的姿势十分隐蔽地换成了堵住门的姿势。
薛静怡也冲了过来堵住门喊：“王公子，你今天要是不出血，可别想着把小景接走。”
王宽在门口笑着问：“可是薛姑娘？”
薛静怡笑道：“王公子好耳力。”
王宽：“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若是能满足的，定然不推脱搪塞。”
薛静怡不知道事情原委，只想着要多为难为难王宽。可赵简她知道原委的呀，她尴尬得已经恨不得立刻开门将王宽放进来了，自然不能放任薛静怡这样闹着。
她想了想，道：“王宽，我们姑娘家就喜欢胭脂水粉，绫罗首饰，你有吗？”
王宽一听，和元仲辛对视了一眼，这题，也太容易答了。
元仲辛立刻道：“我们新郎官虽然没有随身带着这些姑娘家的玩意儿，但我们带封红了呀。拿了封红，自然是各位姑娘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
赵简：“那就看你们够不够诚意了。”
元仲辛：“那自然是管够啊！”
赵简微微掀开一条门缝，露出半张脸，道：“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有多少。”
元仲辛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的封红，：“够不够诚意啊。”
赵简：“先一个一个塞进来。”
说着，给王宽和元仲辛使了一个眼色。
王宽元仲辛目光碰了一下，同时大喊：“用力推”
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
这一撞开，大家都有些傻眼。
大部分人都觉得：我天，刚才那关那么难过，这关怎么这么容易啊。
可元仲辛和王宽就不是了。
他俩进屋瞧见房间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而后又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开始给屋内的姑娘们诚心诚意递红包。
王宽将封红递给许蓁茗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瞟了她一眼。
许蓁茗面上没什么异色，可目光却是落在王宽身后。
王宽递下一个封红的时候，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刚刚身后的位置。
那位置上站的正是他请来的傧相，韩家的二爷，韩江。
王宽眉头一动，心中过了七八过念头，却也想明白了个大概。
裴晏本在一大群人的后面站着，瞧着这闺房门就这么一下就被撞开了，十分诧异不解。
他和县主不是说好的要难为王宽的吗……
他走上前来查看，一只脚迈进门，刚准备问问赵简怎么回事儿，就瞧见了屋里的那两个姑娘。
一个是他算计的，一个是王宽算计的，这还问什么，换他他也得赶紧放王宽进来啊
哎，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尽力了……
问赵简的话也拐个弯儿，换成了：“县主，你这，你这，也太，也太……” 没能说出什么来，但旁人听着实在是再自然不过了
裴晏他既不好责备一个姑娘，更不好责备一个县主。
此时的裴景已经被全福人盖好了盖头，正娇娇柔柔端端庄庄地坐在床上。
王宽瞧见她的那一瞬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可内心又有些说不出地汹涌澎湃。
他看了裴景一会儿，才对裴景道：“我带了个盖头来，红纱的，透光，你看的见应该就不会太紧张了，一会儿换上可好？”
声音又沉又柔。
原本嘈杂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只见王宽半蹲在裴景床前，小心翼翼地跟她轻声说着话。
元仲辛：哎，兄弟的待遇果然不如媳妇……
裴晏：还算你有心
陆子言：我去……宽爷这将来会不会夫纲不振啊
陆子风：哎，明直将来肯定跟裴晏一样的夫纲不振……
韩江：王宽竟这样中意他夫人……
晏家三兄弟及其他人：我天……，我们怎么没想起来把妹妹嫁给他……
虽然有盖头遮着，可裴景还是不自觉红了脸，心跳的太快，她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宽声音含着笑，又道：“那，我放在这里了，你记得换上。”
只见他将盖头从怀里掏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脚，回身看向裴晏道：“那，就劳烦舅兄了。”
裴晏看了他一眼，道：“是你媳妇不是我妹妹啊？走走走，出去等着吧。”
这话一出，打趣的，闹腾的，都更加放肆起来，气氛也炒的更加喜庆。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平顺，裴晏背着裴景，将她安安稳稳送上了王宽的那台八抬大轿。
王宽终于带着他心心念念的新娘子绕了半个汴京城，撒了一路的喜钱，将人抬回了王府。
王宽叫人多备喜钱的时候，王参政有些诧异：“还不够？你这婚事已经很出风头了，低调一些才好啊”
王宽抿抿唇，道：“那按父亲的意思办吧”
王参政叫人下去的手还没挥出去，就又听见王宽补充道：“我只是听人说，这喜钱撒的多，路上看热闹的人得了好处，便会念着新婚夫妇的好，那这婚事就能顺遂些罢了。”
王参政那只手，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道：“按少爷的意思办。”
裴景下轿的时候，透过层层叠叠的红纱，看到了王宽的眼睛里。
两个人隔着朦朦胧胧的红色目光相接，心头都是一缩，一荡。
随着喜娘的吆喝，两个人牵着红绸的两端，跨马鞍，过火盆，拜天地，入洞房。
裴景被人牵着，整个过程其实都有些懵懵的。她机械地随着喜娘的指示动作，耳边嗡嗡地热闹着，心里零零碎碎的念头杂乱无章地冒出来。
王公子今日真是好看。
白皙修长的手指握在红绸上，更是好看的有些触目惊心。
想到这里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想起她第一次觉得他的手好看，想起他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叫她给他换药，想起他费了那么多心思算计安排，就是为了能顺顺利利地娶她。
一声礼成打断了姑娘的思绪，下一刻王宽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礼成了。你终于嫁给我了。”声音低沉和缓，如释重负里夹着几丝掩盖不住地欢喜，听得裴景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她抬头看向他，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情意。
她和他牵着的这一跟红绸，像是命运中一根无形的线，将她和他绑在一起，变成了荣辱与共、生死相随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