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53、052 他就是愿意啊，愿意的很呢

　　王宽这厢被裴晏安抚的满心欢喜，裴九姑娘那边却是愁云盖顶。
　　六斋药房……
　　薛静怡正按着裴景写的单子给她配药。
　　裴景自己坐在窗边托着脑袋发呆，唉声叹气地提不起精神来。
　　王公子明明是好意，她却说他多管闲事……
　　她太过分了……
　　明明挨冷落的是王宽，裴景却是看着比他还要难受似的

　　薛静怡听着裴景总是叹气，忍不住问：“你怎么了？一会儿一叹的”
　　裴景回神，敷衍道：“啊？没什么，就是觉得胸口闷，呼吸不顺畅”
　　薛静怡哼了一声，表示不信，：“那一会儿我给你扎两针，通通肺？”
　　裴景回头，看向薛静怡，有气无力地：“不用了，多叹两次就好了。别动不动就针灸，扎多就不灵了。”
　　薛静怡对她的说辞可一点儿不买账，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说吧，到底有什么心事？姐姐我给你出出主意”
　　裴景耷拉着嘴角：“没有心事，能有什么心事”说着，又长长叹了一声。她是真的有些堵心。
　　薛静怡抬起眼皮瞥了裴景一眼，随口问：“念上谁家的少年郎了？”
　　裴景闻言心头一缩，有些心虚地扭过脸去，拿后脑勺对着薛静怡：“怎么会，你想多了。”
　　薛静怡耸耸肩，却是道：“我觉得徐公子还挺好的，你干嘛非不愿意嫁他啊”
　　裴景不怎么经心地答：“挺好是挺好呀，可我就是不想嫁，我也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啊……”
　　薛静怡看着裴景绾在脑后的青丝，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何对每个姑娘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憧憬的翩翩少年郎丝毫提不起兴趣来。
　　薛静怡继续道：“徐公子不合意，齐桓也相不中，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总不能是老付那样的吧……”
　　裴景听着薛静怡的话，暗暗在心里答，喜欢什么样的啊？王公子那样的呗……
　　想起王宽来，裴景不由得便温柔了眉眼
　　他低沉的声音，他俊朗的样貌，他难得的好脾气，细细数来竟是挑不出一丝的不好，怎么想都觉得可心。

　　裴景这边想的入神，连房里多了个赵简都没有发现。
　　赵简送走了王宽，便往六斋来。她此刻看着裴景眉目含春嘴角含笑的神情，心头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像是念着谁家儿郎似的神情啊？难不成已经让王宽这个道貌岸然的得逞了？
　　赵简伸手在裴景脸前挥了挥，裴景方才回神，连声问“赵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商量差事去了？”
　　赵简：“哦，王宽去办去了，估计得到晚上才能回来了。他路子多，出去还能打听打听消息，省的咱们两眼一抹黑的，什么都不知道……”
　　裴景点点头，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那，王公子一个人去的？”
　　赵简点头，理所当然：“对啊”
　　裴景哦了一声，没再问话，心里却想，没人帮忙，肯定很累，也不知道午膳来不来得及用……也真是的，明明是六个人的差事，怎么就推给王公子一个人呢……
　　裴景想的出神，压根没注意屋子里的动静。
　　薛静怡趁机对着赵简眨眨眼睛，示意她走近点儿。
　　赵简不明所以，走近了问：“怎么了？”
　　薛静怡冲裴景的方向抬抬下巴，小声问：“她怎么了？情绪有问题啊，没见过她这样”
　　赵简回头又看了一眼裴景，摇摇头，十分真诚：“我也不知道啊。会不会是我们这次差事不好办，愁这个呢”
　　薛静怡想了想，哦了一声道：“也有可能。我本来以为她还在愁徐公子那事儿，后来问了，又觉得不像”
　　赵简：“哦，这事儿啊，裴大哥接手了，估计没什么问题了”
　　薛静怡点点头，没再问话。她将称好的药材都包了起来，对赵简道：“都弄好了，拿走吧”
　　赵简惊讶：“这，给我的？为啥？”
　　薛静怡冲着裴景的方向努努嘴，道：“小景要的，说要给你们做成药膏药粉什么的。”
　　赵简点点头，又回头去喊裴景：“小景？”
　　裴景回神：“啊？”
　　赵简：“老薛这都弄好了？咱回去？”
　　裴景起身：“哦，好呀”，说着走到药柜前，问薛静怡：“去我们那儿用午膳？”
　　薛静怡摇摇头，笑的甜兮兮地：“不去了，今天中午约了师兄。”
　　赵简和裴景对视一眼，一起捂了腮帮子，异口同声地：“哎呀，牙要倒了……”
　　薛静怡懒得理他们：“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事儿”
　　裴景和赵简两个人接了逐客令，自然是笑嘻嘻地拎了药材回七斋。
　　赵简想问裴景王宽的事情，又觉得路上问不太好，决定还是忍到回了房再问。
　　裴景却是心想，静怡这样真好。能嫁给喜欢的人，看起来确实是件很值得欢喜的事情。

　　***
　　七斋这边，元仲辛和衙内饿的不行，一直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俩姑娘回来。
　　这下一见着人影儿，立刻都可怜巴巴地看着裴景：“小景啊，弄点儿吃的吧，都饿死了……”
　　裴景找了一圈，没见薛映，就问：“薛映呢？”
　　韦衙内摊在桌上：“他顶不住，已经去膳堂了……”
　　裴景哦了一声，道：“那你们也去吧，天太热了，不想做”
　　可不是不想做么。
　　衙内门路多，元公子成算多，却没一个人想着跟王公子一起出门办事
　　裴景心里不舒坦，才懒得管他们两个……
　　元仲辛闻言劝道：“哎哎，别呀，你看，就算我们不吃，你赵姐姐不是也得吃么？”
　　赵简看着元仲辛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了几忍没忍住，还是踹了他一下：“别扯上我，我不饿，我不想吃”
　　元仲辛一脸委屈地揉着屁股：“干嘛呀，我想吃饭也错？动不动就打人，真是的……”
　　赵简拉了裴景：“走，不理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赵简如此也是有私心的。
　　她这会儿正想打听裴景和王宽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午饭哪里还算正经事。

　　女寝房间……
　　裴景坐着，赵简站着。
　　赵简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景，一脸正色，问道：“小景啊，我问你，你跟王宽，怎么了？”
　　裴景心下一紧，啊了一声，磕磕巴巴地：“没，没怎么啊……”
　　赵简眼睛一眯：“真的？”
　　裴景猛点头：“真的，真的，我们什么都没有”
　　这模样，说什么都没有，她赵简能信么
　　赵简坐下来，摸摸裴景的头，采取怀柔政策，道：“小景，你别紧张啊，赵姐姐呢，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看上王宽了？”
　　裴景闻言，吓了一跳，十分惊讶赵简是如何猜出来的。
　　难道，她表现的很明显么？那，王公子岂不是很可能也知道了？！
　　正担心是不是自己行迹太露的裴景，大概想不到自己小心翼翼护着的心思，差不多也就这会儿，被自己亲哥向本来并不知道的王宽兜了个底儿掉。

　　赵简这边见小姑娘一副被戳穿了的表情，愣在那儿不知所措的，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她倒了杯茶递给裴景，拿捏出一把平时不怎么用的温和嗓音来，柔声说：“小景，来，跟赵姐姐说说怎么回事儿，赵姐姐给你出出主意，这种事情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啊？”
　　裴景有些慌神的接过茶喝了两口，低着头，没有立刻答话。
　　她有些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说，连她自己也还没全想明白，都是顺着本能来的。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赵简说的也在理。能说心事又知晓她身世的姑娘，只有赵简一个
　　赵简性子急，裴景半晌不说话，她便有些坐不住。正要再劝，却是见裴景抬起眼皮，一双无辜的眸子有些无助地看着她，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就是突然觉得，我可能，大概，是喜欢上王公子了”
　　赵简挪了挪凳子，又凑近了些，耐着性子问：“突然？是怎么个突然，是什么时候的突然？”
　　裴景放了茶杯，伸手从床上捞了个枕头抱在自个儿怀里，才开始跟赵简解释。
　　裴景：“就，昨天。王公子不是到我家去借书嘛。”
　　赵简还没听完，眉毛就是一挑，声音拔高了半个调门：“他到你家去借书？”
　　裴景点点头，看着赵简带着怒气的样子，有些迷茫，无辜地眨着眼睛，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赵简见状，赶忙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你接着说”
　　裴景哦了一声，点点头，接着道：“然后，王公子就在我书房里看到了我之前给我哥哥绣的那种宝相菩提莲花纹的花样子。我瞧着他好像挺喜欢的，就鬼使神差地说了要帮他绣一件。”
　　裴景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埋了半张脸在枕头后面，声音闷闷地：“然后，然后我就觉得不太对了。我，我平日里好像不太会这样子，嗯，所以，就，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上，王公子了”，声音越说越小，脸越说越红。
　　赵简被震得有些神游天外，好半天回神，又问：“就是，裴大哥那件，穿起来跟走在云彩上似的那种花纹？”
　　裴景点点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赵简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再裴景跟前站定，看着她，语速很快地道：“那不是很难绣来着？我还记得你当时绣完之后不是说再也不绣了么？说绣得多了肯定得瞎眼睛”
　　裴景接着点头，人也藏得越来越实在，就剩下眉眼还露在枕头外面
　　赵简神情有些复杂。她默了两秒，又问：“那王宽怎么说？”
　　裴景眼睛微睁，没懂：“什么怎么说？”
　　赵简：“就是，你说送他，他就要了？”
　　裴景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下轮到赵简不明白了，问：“什么意思？”
　　裴景将枕头拿了下来，小声道：“王公子问我绣起来麻烦不麻烦来着”
　　赵简：“然后呢？”
　　裴景：“我说不麻烦”
　　赵简：“再然后呢？”
　　裴景：“再然后，就，他，他就说有劳了”说完，那枕头又被她挪上去，严严实实捂了半张脸。她又想起王宽跟她说有劳了时的那种神情，也不知怎么了，莫名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赵简听罢沉默了好半晌没说话。她自己给自己到了杯茶，准备喝两口压惊。这信息量太大，她得消化消化。
　　怎么一下子就进展到这个地步了？这两个人也是刚猛，姑娘家亲手绣的东西，一个敢送，一个敢要。
　　不知不觉已经两杯茶下肚，等那股震惊劲儿过去，赵简便明白小景看上王宽这事儿，大概是错不了了……可刚王宽着急忙慌地跑来问她小景怎么了，又是什么情况
　　赵简放了茶杯，再次看向裴景。
　　姑娘眼神和平时一样无辜乖巧
　　赵简心中再次暗叹，这么乖的姑娘，怎么就敢说给外男绣衣服呢。清清嗓子，赵简问：“那，刚才王宽跑来问我你怎么了，又是什么情况？”
　　裴景闻言有些讶异，她没想到王宽会去找赵简问这事儿，心中顿时更加不是滋味。
　　王公子这么关心她，她说话却那样伤人

　　赵简见裴景又要跑神，眼疾手快地晃了晃姑娘的胳膊，试探问：“不方便说？”
　　裴景摇头，将枕头抱得更紧了些，答她：“我昨天意识到不对劲儿以后，就想着，以后都要远着王公子一些，所以，刚才跟王公子说话，就，就不太好听”
　　赵简听了这话，心中微松，看来还没有完全被王宽那厮的美色所迷惑。她哄着裴景：“赵姐姐呢，觉得你做得对。哪能那么快就让他得手呢，怎么也得让他多拿出些诚意来才对嘛”
　　裴景闻言有些不解：“啊？不过是绣个裙边而已，没必要吧？况且，我都已经绣好了……”

　　赵简微怔，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小景以为她说的得手，跟她说的得手，不是一个意思。赵简有些想笑，强行压住了，下一刻立马又反应过来，合着小景根本不知道王宽的心思啊！哎，这在有意思了！要不要难为难为王宽啊？省的他每天都老神在在地欺负元仲辛
　　赵简：“小景啊，我觉得就算是绣好了也不能给王宽。毕竟你俩现在关系在那里放着，被人知道了，多不合适”
　　裴景微顿，过了片刻弯了唇角，笑容里裹了些微微的伤情，并不明显，轻声道“谢谢赵姐姐。我也想到了，我已经拜托哥哥拿给他了，不会让人误会的。”说着微微一顿，：“我以后，大概就不太能送他这样的东西了，眼下有这么个机会，我舍不得”
　　赵简此刻方才意识到，裴景所谓的远着些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女孩子情窦初开时害羞的远着些，而是桥归桥路归路的那种远着些。
　　姑娘的一句我舍不得，说的赵简有些心疼
　　小景，大概是怕拖累王宽吧……
　　赵简有些欲言又止：“小景……”
　　裴景微笑：“赵姐姐，我没事的，远着些或许就好了。许是一时兴起呢，也说不定。”
　　赵简：“你说要远着他，可是怕拖累他？”
　　裴景心下一抽，有些难受
　　她垂了眸，声音很低：“嗯，怕拖累他”
　　赵简此时再没了捉弄王宽的心思，她看着裴景，有些心疼，柔声道：“小景，王宽他，他跟徐行辉不一样，以他的本事，你的身份不但不会是拖累，还可能是个助力的”
　　听人说起王宽的好来，裴景脸上不自觉就带了笑：“可他那样的人，靠自己就够了呀。”顿了顿，裴景低下头去，又道：“更何况，他有那么多能帮得上他的姑娘可以选，干嘛非要做娶我这种祸福难料的事情呢”
　　赵简有些急：“那要是他就愿意呢？”
　　裴景微愣，想了想才明白赵简的意思，她笑：“怎么可能，他又不傻”
　　赵简张嘴就想说，他就是愿意啊，愿意的很呢，可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她想着，万一俩人没能成，她现在这样说，裴景将来岂不是会更难受。
　　没什么比得而复失更伤人了。
　　赵简想了半晌，最终还是觉得这种事她不要插手的好，于是拍拍裴景的手，捡了能说的安慰她，道：“小景，你可不能这样妄自菲薄，你真的特别好。我若是男子，定要娶你的，哪怕王宽要跟我抢，我也不会放弃的”
　　裴景被赵简的说辞逗笑：“嗯，好~。若赵姐姐是男子，我肯定嫁给你，就算王公子跟你抢也没用”
　　赵简听了也笑，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裴景，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就一点点，想看王宽的戏……
　　赵简想了想，又开口问：“那，王宽那边你怎么办？就这么远着？会不会太突兀了？”
　　裴景轻叹：“是啊，是太突然了。可若是慢慢来，我又怕藏不住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赵简托着腮，琢磨了一下，眼睛闪着亮，建议道：“其实，只要不是单独相处，应该就不容易被发现。别跟他单独相处就好了。”
　　裴景听着觉得有道理，就点点头微笑着说好，心道，这样也好不刻意避着，还能时常瞧一瞧他。
　　毕竟，是看一眼少一眼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