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44、043

　　裴景晚上在房间收拾东西，赵简坐一边看着，两个人聊着琐碎的家常。
　　赵简：“哎，你抽空把我那件花魁的衣赏给我改改呗”
　　裴景：“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拿出来，我一会儿就给你改”
　　赵简起身，去自己箱笼里将那衣裳扒了出来。
　　赵简：“徐公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裴景：“应该不要紧，我哥哥去办了，这次休沐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赵简百无聊赖地瞧裴景整理首饰。
　　裴景这时候特别像小孩子，一个人跪在床上，四周铺的全是簪子，耳挂，项链，镯子什么的，忙的不亦乐乎的。赵简余光瞥见那一堆首饰里一块木雕的腰佩很显眼，不由来了兴趣。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带木腰佩是件稀罕事。
　　赵简拿起那块腰佩问裴景：“你怎么买个木头的？”
　　裴景看见腰佩，想起来跟王公子去卜易居那日见得那个白胖的小道童，脸上不由挂了笑：“这个不是买的，是卜易居的小道童送的”
　　赵简没听过卜易居，就问：“卜易居？算命的”
　　裴景笑着道：“原来赵姐姐也不知道啊。我之前也不知道。其实就是个寄信的地方，老板喜欢算卦。”
　　赵简奇道：“你什么时候去的，寄信干嘛不走家里的路子？”
　　裴景摇摇头：“不是我寄信，是王公子。我跟王公子出去用午膳那日，王公子到卜易居寄的信。”
　　赵简点点头，想，王宽大概就是那日送信给她爹的吧。送信却不用家里的路子，王宽又在盘算什么呢？他这个人，就是心事埋得深。不过幸好是朋友，不是敌人
　　赵简又问：“那小道童为何送你这个？”
　　裴景摇头：“我也不知道，王公子给的，说是小道童送的，王公子好像也有一个”
　　赵简眸子一眯，突然嗅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王宽也有？”
　　裴景没太在意，点头，一副心思全在她的首饰上。
　　赵简又仔细去看那腰佩，看了一会儿，皱着眉问：“这，雕的都是什么呀？怎么这么，不好看……”
　　裴景笑，酒窝都笑了出来：“我也没看懂来着，可能是那小道童自己刻着玩儿的，回头可以问问王公子，说不定他看的出来。”
　　赵简眼神微动，跟裴景道：“说的对。我问问王宽去，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身影
　　裴景看着晃动的门板，讷讷道：“这么着急吗？”

　　裴景将自个儿的首饰一件一件分门别类的放好。
　　要带回家的，要留下来的，中秋送礼的，一个一个的小盒子，看着就觉得幸福。她爬下床来，刚刚把几个首饰盒子妥妥帖帖收好，就听到有人敲门。
　　裴景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王公子，想着，就连忙快步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却是吓一跳：“哥？你怎么来了？”问完，心中却是一紧，连忙拉了裴晏进来，小声问：“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裴晏看着自己妹子这般可爱讨喜的模样，心中不由暗叹，可真是舍不得嫁出去啊。
　　他笑着摸摸裴景的头：“家里都好。我是有事来你们这儿，顺道过来看看你”
　　裴景松了口气，冲着裴晏笑的又乖又甜：“那就好，那就好。”说着，转身去给裴晏倒酸梅汤。他哥也不是没来公干过，不算什么太稀罕的事儿。将酸梅汤递到裴晏手里，裴景问裴晏：“哎，对了，赵姐姐这次接了个差事，说是办成了，皇上就赏她一个正五品的监察，行走审刑院。哥哥知道这事儿么？”
　　裴晏笑答：“知道，不过是个幌子。皇上前两年就想让县主嫁一个他中意的人选，县主一直装傻来着。这次虽说是给了这么个承诺，可那任务在牢城营里，这明显是在敲打县主啊。即便成了，一个正五品的监察，还不是皇上说撸就撸了。要我说，不如退一步，找一个能帮她的男人，就是武皇帝，不也是靠着唐高宗起的家么。”
　　裴景笑的很灿烂：“我也是这么跟赵姐姐说的。”说罢，又叹气：“哎，赵姐姐也是艰难。”
　　裴晏摸摸裴景的脑袋，道：“活着的人，都是难的，咬牙挺一挺，或许就是柳暗花明也说不定呢。”
　　裴景笑着点头，问他：“你这次来是为什么事？能说么？”
　　裴晏手一顿，看向自家妹子，幽幽道：“我来找你们斋王宽的”
　　裴景一愣：“王公子？”说完，想到王公子求她哥哥的事情，想了想，还是道：“是为王公子之前求你的事情？”
　　裴晏挑眉：“你知道？”
　　裴景眨着眼睛，理所当然的样子：“知道啊，我本来说要不我直接跟你说说算了，可是王公子好像不太想让我掺和进去似的”
　　裴晏眼神一顿，情绪复杂地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裴景见他不说话了，便又接着问：“可是为难？若是不为难，哥哥你就帮帮他吧。王公子人挺好的，他还救过我一回，要不然我可就毁容了”
　　毁容？！裴晏对于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居然不知情，既意外又愤怒，：“什么时候的事情？” 语气明显不好起来。
　　裴景连忙解释：“就是上次抓韩都监的事情，梁教头和元将军打架，碎了个杯子，瓷片差点划到我的脸，王公子帮我挡了。没事的，不严重，你别担心。”
　　裴晏闻言松了口气，道：“那是要好好谢谢才对，就是能医好，也算是让你少受了些罪。”
　　裴景笑眯眯的：“所以，若是他求你的事情不为难，你就帮帮他好了”
　　裴晏将喝空的茶碗又递给裴景，问：“那要是为难呢？”
　　裴景起身去给裴晏添酸梅汤，头也没回，道：“实在为难的话，就算了呗，以后有机会再说。总不能为着别人的事情，让哥哥为难。”
　　一句话，说的裴晏舒心许多。他隐约觉得自家妹子怕是根本不清楚王宽对她的心思。也不知道王宽将来到底要怎么跟她妹子说。想着，又觉得王宽上来就找了自己这一招倒是的确高明。
　　不过，就是他看王宽再不错，这事也不是他能一个人说了算的。至少得要问问阿景愿不愿意嫁。阿景不愿意，那他也不可能因为王宽长得俊能力强就强迫自个儿妹子嫁给他。
　　裴晏想了想，跟裴景道：“啊对了，徐二的事情差不多了，你就别操心了。”
　　裴景闻言一喜，笑着挽了她哥的臂弯甜甜道：“谢谢哥哥，还是哥哥最疼我”
　　裴晏笑骂她：“瞧把你能的吧，小机灵鬼。”话一出口，裴晏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他生怕裴景想起什么来，连忙去看裴景的反应。
　　裴景闻言果然有一瞬的失神。她面上突然就没了笑容，像是想起什么来，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起来，眼神空的不行，半晌，愣愣地看着裴晏，道：“哥哥，我心里，突然好难受啊。好像，好像，少了点儿什么。我觉得，刚才那句话……”
　　裴晏听的心头猛然一揪，连忙抱主裴景不让她再说下去，自己连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啊。不记得你嫂嫂说的了，女孩子这个年纪，都是会突然这样的。嗯？不想了，阿景，不想了，乖。”
　　裴景顺着裴晏的意思不再去想，窝在裴晏怀里缓了一会儿，过来劲儿了，便对裴晏笑笑，道：“哥哥，我没事了，好多了。也好久不曾这样了。”
　　裴晏点点头，笑着转移话题：“哥还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裴景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什么事啊？”
　　裴晏道：“就是想问你，到底是不想嫁徐行辉，还是不想嫁人。”
　　裴景一愣，老实答道：“不想嫁人”
　　裴晏又问：“比徐行辉好的也不嫁？”
　　裴景摇头，表示不要嫁。
　　裴晏接着问她：“那，如果是王宽呢？”
　　裴景怔住，看向裴晏的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啊？王公子？你怎么会想起王公子来？”
　　裴晏稳得很，云淡风轻的：“那天跟他吃酒，觉得他不错，正好你们又认识，就问问”
　　裴景弯弯眼睛：“王公子是很好的”
　　裴晏眉头微动，看着裴景问：“那愿不愿意嫁？”
　　裴景没有立刻回绝，想了想，却还是摇摇头：“不愿意”
　　裴晏：“为何？”
　　这回裴景答得快，微笑着跟裴晏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呗”王公子那样好的人，她何必牵累他呢。可这话不能跟哥哥说，哥哥听了会很难受。
　　裴景怕自己露出破绽来，又笑着补充：“嗯，大概因为我哥哥太好了，我便瞧着天下的男子都不够好。”
　　裴景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可裴晏是知道的，裴景的神情和心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清楚的。
　　哪怕连裴景自己都不清楚。
　　裴晏心头一疼，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笑着跟她逗趣：“你这奉承话说的倒是十分到位，为兄很受用。”
　　裴景弯着眼睛咯咯笑。
　　裴晏最后拍拍她的头，道：“行了，不跟你啰嗦了，没两天就回家了。我办事去了”
　　裴景乖乖道好，送裴晏出门。临了还是拉着裴晏的袖子加了一句：“要是他求你的事情不是特别为难，哥哥还是给他办了吧？王公子家世那么好，咱们就当是结个善缘了，你说是不是？”
　　裴晏挑眉，伸手捏了一下自家妹子的脸，道：“你倒是知恩图报。”说罢，他看着裴景被他捏的疼的直咧嘴，心中舒坦了一些，松了手，道：“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不会刻意为难他的”
　　裴景连忙讨好他：“哥哥最好了”
　　裴晏看着她这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样子，无奈的长叹一声，转身走了，又不放心，背对着裴景挥了挥手：“早点儿睡”
　　裴景看着裴晏的背影笑，眼里都是光，她是真的觉得，她哥哥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比父亲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