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少年志之庆历年间王府景》木鱼叮咚

19、18.有美人兮明眸善睐，有君子兮霁月光风

　　赵简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元仲辛就赶了上来。
　　一路打打闹闹，热热闹闹地，不多久就进了内城。
　　快到裴府时，裴景跟赵简说：“我要回府拿些东西，顺便送些安神香给许二姑娘。今日松风在家，晚上他会送我回书院的，你放心吧。”
　　赵简点点头：“那你去吧，哎对，要是婶婶做了杏子糕，记得给我带两块啊”
　　裴景笑着点头，同众人告别：“我回家有点事情，晚上见啦”
　　元仲辛：“哎，小景姑娘，你能不能再给我些你那种药？我哥这两天可能就要走”
　　裴景点头：“好。”
　　裴景冲众人挥挥手，拐进了跟裴府正门隔着两条胡同的小街。
　　韦衙内奇道：“哎，她怎么从这里走？”
　　赵简：“她家里人又不知道咱们书院的事情，她穿这一身回家诸多不便。你以后碰上裴家其他人可把嘴给我闭严了啊。”
　　韦衙内点头：“我可不愿意碰上裴家人。”

　　元仲辛：“王宽，晚上吃什么？”
　　王宽：“天气太热，没胃口”
　　元仲辛：“可是我很饿”
　　王宽：“你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元仲辛拉了王宽的胳膊吊在他身上：“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赵简看不下去了：“元仲辛你丢不丢人，能不能爷们点儿”
　　元仲辛：“啊啊啊，你们夫妻两个合伙欺负我”
　　赵简，王宽：“你闭嘴”
　　韦衙内拉了一边的薛映说：“我发现王宽和赵简在收拾元仲辛这件事上特别有默契”
　　薛映白了韦衙内一眼，没搭理他
　　韦衙内撇嘴，切，牛什么牛

　　裴府
　　敏贞：“姑娘，你怎么回来了？”
　　裴景：“赶紧先给我打水，我要沐浴。热死了。”
　　敏贞赶紧吩咐了院子里的小丫头让灶上烧水。
　　裴景：“敏熙呢其他人呢？”
　　敏贞: “眉雪今日偷偷摸摸出门，敏熙跟过去看看。眉月原本就是告了三天假，明日才能回呢”
　　裴景点头：“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用跟三伯母计较太多”
　　敏贞：“小姐心善，婢子心里有分寸的”
　　裴景：“找个檀木盒子出来，我要装些药膏带回去。再去库房里拿四套三七生肌膏来。”
　　敏贞：“四套？”
　　裴景：“嗯，再把方子抄一份给我”
　　裴景：“回头让山烟将三七生肌膏一套和配方一起走在哥哥的账册上，算是送给元将军的。咱们屋子账册上走一份，算是送给元七公子的。”
　　敏贞：“元七公子是谁啊？”
　　裴景：“今日新来书院的同窗”
　　敏贞：“那剩下两套怎么走账？”
　　裴景：“走自用的，那是我要带到书院备着的”
　　敏贞：“小姐，出任务这么危险么？”
　　裴景：“有备无患而已，你别担心。”
　　院子里的小丫鬟进来：“敏贞姐姐，水烧好了。”
　　敏贞：“让婆子抬到洗漱间去”
　　小丫鬟应了一声。
　　裴景：“你去帮我收拾东西，我自个儿沐浴就行”
　　敏贞：“是”
　　裴景：“哎，家里要是有杏子糕，再给我装一匣子啊”
　　敏贞：“可是县主又嘴馋咱们夫人的杏子糕？”
　　裴景笑：“可不是嘛”

　　裴景沐浴出来，敏贞已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敏贞：“小姐，婢子帮你绞头发吧？”
　　裴景：“嗯，绞干一些，待会还要回书院呢”
　　敏贞取了棉布巾子，细细的为裴景绞头发。
　　“姐姐，姐姐”，敏熙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敏贞看见气喘吁吁跑进屋子的敏熙，斥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你就不能稳重点儿，再吓到姑娘了。”
　　敏熙看见裴景：“小姐回来了？！”
　　裴景笑眯眯地点头，对敏贞道：“你别总吵她，她这样热热闹闹的我看着就高兴”
　　敏贞：“说吧，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敏熙捂着胸口，有些后怕的样子：“今日我跟着眉雪可算是跟对了，三夫人她……”
　　裴景止了敏熙的话头，问：“你一个人回来的？眉雪呢？”
　　敏熙：“今晚她休沐，我瞧见她回她爹娘屋里住了。”
　　裴景对敏贞道：“去，找个小丫头守着门口，没有我的允许，什么人都不准进屋子里来”
　　敏贞将院子里的人都安排妥当，才又返回屋中。
　　进了内室就瞧见敏熙跪在床上帮裴景绞着头发，裴景正往刚才找出来的檀木盒子中放东西。
　　敏贞走近：“小姐，都安排妥当了”
　　裴景点点头对敏熙道：“现在可以说了。”
　　敏贞接过敏熙手上的棉布帕子继续给裴景绞头发。
　　敏熙：“三夫人不是一直想要将小姐说给她娘家大侄子嘛，却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夫人要相看徐二公子，着急了，就动了歹毒心思。”
　　敏贞手下一顿，扯了一下裴景的头发，裴景倒吸一口气：“嘶”，伸手揉了揉头“别擦了，也差不多了。”
　　裴景：“她动了什么歹毒心思？”
　　敏熙：“三夫人想让眉雪偷了姑娘贴身的物件给了她大侄子，毁了姑娘的清誉，还能多要些陪嫁。”
　　敏贞气的手抖：“她，她同样是个女子，怎的这样没有面皮，要做出这等歹毒下贱的事情来。”
　　裴景也没有想到三房那位竟会想出如此下作的主意来。
　　裴景：“你们不必着急，既然知道了对方想干什么，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好歹她还没有找了强人将我掳了去，再让她娘家侄子来个英雄救美。这件事关键是她怎么晓得阿娘要相看徐二公子的。哎，这事儿那天是在阿娘院子里说的，你们两个都不在，又是怎么知道的？”
　　敏贞：“夫人今日招了绣庄的来府里给小姐裁衣，叫我拿了小姐平日里合身的衣服过去，我这才知道的”
　　裴景：“那，看来是母亲自个儿喊出去的。”
　　敏贞：“应该是的。夫人好像对徐二公子很满意。”
　　裴景：“这件事你让我想想。最好还是别跟三伯母撕破脸，不然祖母在真定也过不安稳。”
　　敏熙：“要不，还是让大公子来处置吧。”
　　裴景摇摇头：“哥哥之所以让我去书院，也就是想让我有个自保的能力，我若是连这点小事也处理不好，如何能让他放心，更别谈能帮帮他了。”
　　敏熙：“那我都听姑娘的，姑娘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裴景笑起来：“好，到时候让敏熙当我的急先锋。”
　　裴景：“将那身浅碧色的烟紗襦裙取来，一会儿穿那件去给母亲请个安，母亲见了准高兴。”
　　敏贞：“夫人下晌去了徐夫人家串门，还没回呢”
　　裴景：“现在还没回啊？”
　　敏贞点点头：“夫人好像和徐夫人挺合的来的”
　　裴景……
　　敏熙取了衣服来服侍裴景更衣：“姑娘眼光最好，天气热，穿青色的襦裙看着就凉爽”
　　敏熙：“小姐，您想梳个什么髻？单螺髻好不好，看着就觉得清爽”
　　裴景：“头发还没干透，就不绾髻了，你帮我松松的拢起来就好。”
　　裴景额前的碎发有些多，敏熙想了想，还是将她额前和鬓边的头发松松的编成麻花辫，再同脑后大把的青丝拢在一起，用淡蓝色的发带系成莲花结。
　　敏熙：“我们小姐真是漂亮”
　　裴景瞧瞧铜镜中自个儿：“是吗？我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敏熙：“小姐自个儿瞧自个儿不觉得有什么，别人瞧着不知有多羡慕呢”
　　裴景笑：“我们敏熙也长得好，将来一定给你配个英俊的郎君”
　　敏贞听了脸都红了大半，敏熙却笑嘻嘻地应好：“谢谢小姐”
　　裴景收了笑意，对敏贞道：“本来我想着眉雪待在我这里若能让三伯母安心，就让她待着罢了。可如今看来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千日做贼的，却没千日防贼的，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将眉雪彻底打发出去算了。”
　　敏熙：“小姐，不能这么轻易饶了她！要我说，就应该把她送官”
　　裴景：“她的身契捏在三伯母手里，自然什么都得听三伯母的。眉雪偷东西的时候，你们拉了眉月一起瞧着，到时候就说她偷了主家的东西被抓个正着，把人送回三伯母那里。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眉雪偷了东西，可三伯母得清楚我们是为什么把人送回去的。别惊动母亲，按母亲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是要和三伯母翻脸的，到时候真定那边老太太担忧，三伯父面上也不好过。要是母亲那边来人问了，你就说我这两天心情不好，让你寻个由头将眉雪打发了就是。若是哥哥那边来人问了，你就照实说。”
　　敏贞应声：“是，婢子知道了，小姐放心吧，婢子肯定把事情办妥了。”
　　裴景：“若是碰上什么难事了，去找容姑姑。她是哥哥的人，三伯母不敢动她的”
　　敏贞敏熙齐齐应诺。
　　裴景：“让松风备车吧，我差不多得回去了。”

　　松风把裴景送到东京书院门口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
　　松烟恰巧奉了自家夫人的意思来给公子送些吃食和换洗的衣裳。
　　王宽一眼便看见了裴府的马车和赶车的松风。
　　裴景撩开车帘的时候也看见了王宽。
　　她拂开帷帽上的面纱：“王公子”
　　王宽看见姑娘带笑的眼睛，也露出笑意来。
　　王宽走了两步近前，伸出手臂让裴景扶着。
　　裴景没想到，愣愣地看着王宽。
　　王宽：“不下来？”
　　裴景：“啊，哦哦，下，下”，扶着王宽的小臂下了车。
　　立在一旁的松风看了王宽一眼。
　　王宽感觉到了，目光也移向松风。
　　松风挪开眼神，问自家姑娘：“姑娘，要不要我送你，东西可不少”
　　裴景没答，王宽却接了话，看着裴景道：“我帮你拿一些吧，反正最多也只能送到信笺处”
　　裴景看着王宽：“可你的手受伤了呀”
　　王宽晃晃那只没受伤的手：“这只是好的呀”
　　裴景弯了弯眼睛：“也对”
　　裴景看看马车里的东西，将裹着赵简的杏子糕的细布包袱递给了王宽，自己捧了那个装满了各种药膏的檀木匣子和另一个裹好的小包袱。
　　裴景：“松风你回去吧，我们拿得了。”
　　松风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裴景。
　　裴景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把许蓁茗的安神香给忘了，赶忙回身喊住松风：“松风”
　　松风回头，两大步走近：“怎么了姑娘？”
　　裴景：“你回去记得跟敏贞说让她差人给许省事府上的二姑娘再送两盒安神香去，我刚刚给忘了”
　　松风点点头：“我记得了”
　　裴景：“那你自己小心些。等我休沐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松风有些腼腆地笑笑，颊边有酒窝，看着同平日里板着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王宽看着松风，眼神微动，没忍住挑了挑眉头。
　　裴景回头时瞧见了，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两人说着闲话进了书院的大门，王宽同裴景并肩走在前面。
　　松烟一个人毫无存在感地拎着自家公子的东西跟在后面。
　　王宽：“天色已经暗了，为何还带着帷帽？”
　　裴景：“刚出门的时候头发还没干，怕着凉就带着了。”
　　王宽：“那现在干了么？光线不好，容易摔跤”
　　裴景：“也是，可是……”，裴景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盒子和摞在盒子顶上的小包袱，实在没手将帷帽摘了。
　　王宽：“你要是不介意，我帮你取下来可好？”
　　裴景：“啊，那就麻烦王公子了”
　　王宽用那只还裹着裴景帕子的手轻轻的将裴景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
　　取下帷帽的那一瞬，几缕青丝散出来，姑娘鬓边就多了一缕碎发。
　　王宽瞧见裴景的头发只是松松的拢在脑后，温温软软的，鬓边的麻花辫显出几分俏皮来。
　　没有一件发饰，却异常好看。
　　裴景仰着脑袋，冲王宽嫣然一笑，像极了谁家似水温柔的新妇。
　　王宽看的出了神。
　　裴景：“王公子？怎么了？”
　　王宽回神，手掩着唇，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嗯，第一次见女子绾这样的发髻，这可是今年时兴的？”
　　两人继续向前走，王宽一手拎着裴景的包袱，一手拿着裴景帽子
　　裴景：“头发没有干这样拢着方便些。”
　　王宽眼神一动，问道：“女子头发若是不干都是这样拢发的？”
　　裴景：“对呀，王公子不知道么？”
　　王宽摇摇头：“我家中没有姐妹，母亲在我面前一向注意仪容，所以没有见过”
　　裴景此时心性放松，想也没想就道：“不是说王公子有六……”
　　裴景适时地刹住了车。
　　王宽看着目的达到，嘴角忍不住上翘，又赶快压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说我有六个通房？”
　　裴景很不好意思，脸颊瞬间就红扑扑的。
　　王宽看了眼裴景：“我若说是误会，你可信？”
　　裴景抬头：“误会？”，顿了一下：“信的，信的。我就说王公子看着不像这样的人。”
　　王宽：“哦，我像什么样的人？”
　　裴景：“彻见自性，光风霁月”
　　心中又默默加了一句丰神朗俊
　　王宽眼角眉梢都漾着愉悦：“小景姑娘过奖了，王某愧不敢当”
　　裴景大概感到了王宽的愉悦，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到了十二斋的信笺处时，王宽回头看了松烟一眼：“东西放在信笺处吧，一会儿我再出来拿”
　　松烟规规矩矩地应声：“好嘞公子，那小的就回去了”
　　裴景看着松烟半晌没反应过来，问王宽：“他，他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吗？”
　　王宽点点头。
　　裴景心道，这个样子我都没发现，要是坏人我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宽看出裴景心中所想：“松烟师从玉清观的冲虚道长，轻身功夫好得很，你没发现也很正常”
　　裴景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后怕的表情：“是嘛，小哥真是厉害，厉害”
　　王宽想起白日里裴景夸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生来。
　　笑了一会儿，才收了笑意：“走吧，我们回去。”
　　裴景点点头。

　　进了七斋地界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没人在外面溜达。
　　裴景：“他们人呢？”
　　王宽：“假山中间那儿吃饭呢，我先送你回房间？”
　　裴景摇头：“不用，你拿的那个包袱里都是吃的，这个小包袱是元公子要的东西。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给你的，先回你们房间吧”
　　王宽没想到：“给我的？都是？”
　　裴景点点头：“嗯。”
　　王宽：“那走吧。”
　　心里却很好奇这一大盒子都是装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