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青玉夜

5、第四章

　　第二天，岛主带我去另外十一个族群，认识了那些族长和重要的管理者，也见识到了这个被十二座连绵高山、宛若巨大围墙包围的大陆何其广袤，和华夏帝国主体大陆面积一样广阔！这样广阔的地域，被重重结界包裹，只居住了不到一万人！
　　族长教我的方法，我并没有练习，毕竟，他们都是道修，我一个佛修，有自己的传承，如果修行方法混乱，会不会走火入魔？我不敢尝试！不过，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同，我在他们面前调整了呼吸节奏，把控着修行节奏，浮现出一股已经成功引气入体，跨入炼气期的吐息。
　　我的心中想着要出去办大事，毕竟，人类的寿命可是不等人！难道就让时间带走仇人吗？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琢磨着过一段时间就达到道修的“金丹期”——事实上，我已经达到了佛修舍利期，境界水平相当！
　　三个月之后，我顺利筑基（聚元）！身高增长了不少，体重增加，镜子里面的青年，体格健美，而不再是一个体型瘦弱，被人误会成女子的形态！
　　又过了两个月，华夏帝国的旧历新年来了，这也是岛上的新年，许多在外面游历的族人都回来了，我也将会在除夕这一夜，执行第一次的巫祝工作。
　　我负责祷告，唱诵，南宫家的女族长负责跳祝舞。
　　太阳未曾升起的时候就开始做准备，穿上族里备上的巫祝专用服饰，在太阳初升的时候，在中央之地的祭台上开始祷告。
　　祷告的时候，上万族人全都寂静无声的聆听着。
　　诵唱的时候，天地之间宛若只有我一人的声音空灵清越，引来无数的灵气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包裹了整个祭台。
　　我唱歌，南宫族的族长跳舞，一举一动都好似带着天道规则，令人不由神往，台下都是静默无声。
　　结束之后，周身灵力耗损了大半，我也有些疲倦，下台，接过静水递过来的补充灵力的琼浆，恢复气力之后融入了这群修行者人群里面喝饮料，聊天，然后在人群里面看见一张有些面熟的面孔。
　　绿色的狭长眼睛，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衣，长发扎了起来，胡子刮掉了，显得很清爽，也露出了那张英俊撩人的本相。他看着我，一脸喜色，越过人群，笔直的挤了过来。
　　“你变了不少，但你一上台，我就认出来了！”
　　我想到了他的名字：“青海？你不是岛上的人！”
　　“是，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青海惊喜非常，“我母亲是岛上端木家的，我是外姓，只有探视权，没有居住权！”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轻笑一声：“原来你不叫秦臻，姓公孙。”
　　我看着他清澈的目光，他虽然口里说着抱怨，眼睛里面却没有那种情绪！
　　以前我只有他肩膀高，短短小半年过去，他只有我的肩膀高！
　　“所以，那个葫芦，是你母亲送给你的？”
　　“是啊，是我母亲的遗物！你是巫祝！给你，不亏！”
　　我已经拥有了不少宝物，他的物品已经完全可以忽视，但已经归属我的东西也不会轻易再给别人！
　　“我记得岛上规定，若非至亲病重，你也没有探视权！怎么，你外公外婆谁有问题？”
　　“外婆快要到天命之年了，我还是幼年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她想要见一见我，至于怎么进来的，我也不知道！原本我在桃源市到处找你，哎，那个时候，感觉你有很多秘密，很神秘！”青海笑了起来，“我的直觉很对，不是吗？”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我沉吟着，淡淡道：“那你游历了很多地方吗？”
　　“嗯，我从成年开始就开始四处游历。”
　　“看来，你父亲挺有钱的！”
　　“还好吧，我父亲年纪也大了，掌管那么大的商会也有些力不从心，幸亏有哥哥们和弟弟们帮忙！”
　　“不会是莲华商会吧？”我瞥了一眼他的衣袖内侧角落里面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心有所动，试探道。
　　“是！“
　　听到这个回答时，我的双耳好似失聪了，嗡嗡响，内心瞬间涌上无数的情绪，在眨眼的瞬间黑暗里，我放佛看见了母亲那张骷髅脸，看见飞船上无数人的挣扎状，惨烈得几乎让我感觉窒息！眼皮抬起，只听见他在继续说话。
　　“我父亲是生意人，他一点也不懂艺术，不过，对于我的生活费，倒是一直很大方。”
　　“哦，被你母亲看上的，也是新人类吧？”
　　“嗯，我母亲是端木家族的，我父亲很聪明，就是为人冷酷了一些！今年也有两百二十岁了！”
　　我捏紧了手上的贝壳酒杯，生生将杀意压制下去后，一刹那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巫祝？公孙？你，不舒服吗？脸色有点不好。”
　　青海伸手，我避开，他的指尖只触碰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深吸一口气，面上浮现淡淡的笑容道：“再逢就是有缘，你什么时候离开岛上，我来送你！”
　　“真的！我想要再给你画一幅画，可以吗？”青海的目光灼灼，好似无限欢喜。
　　“可以，但是，你要付出报酬！”
　　“你想要什么？”
　　“等我想一想吧！”
　　公孙静水走了过来，我借口离开了。
　　这天晚上，我回到自己的木屋，却失眠了。
　　怎么也睡不着之后，我离开木屋，往上爬山，爬到山顶，在漆黑的夜色里，聆听着山林里面松涛阵阵。
　　岛主突然出现，像是一个发光体，穿着一身雪白的皮草大衣，一只手拿着一个玉杯，一只手提着一个玉瓶，朝我递了过来：“你，想要来一杯吗？”
　　我看着他有些醉醺醺的眼睛，淡漠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原因，你看到了我眼睛里面刻骨的恨意！”
　　岛主先是轻轻的笑了，随即放声大笑了起来：“太阳，这个名字，真的适合你呀！离太阳太近，总会被灼伤！总会亮瞎眼睛！”
　　“我想要出去！”
　　“不行呀！族规说了，不遵守的，视为叛徒呢！”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一下站了起来：“你快要合道成功了！在华夏帝国两千多年的历史里，你肯定知道方法！”
　　岛主没笑了，他用力将玉瓶投掷在地上，将玉杯抛下了悬崖，双手张开，舒展手臂，迎风而立，闭上了眼睛。
　　“青龙一直在看守着海底沟壑深处里面的一样东西，他说，那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禁忌力量。”
　　说完，他跃下了悬崖，我大惊，扑过去一看，哪里还看见他的身影，只听见他哈哈大笑声，渐渐远去。
　　岛主的行为，有些接近疯子，他，是疯了吗？
　　我坐在原地，撑着头想了很久，然后下山，在夜色当中，穿过森林，来到连通海洋的湖泊，开始唱歌。
　　带着灵力的歌声嘹亮，穿透夜空。
　　没多久，贝贝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胖脸从水中浮现，面颊通红，双眼醉醺醺的，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而且，肯定是偷喝！
　　我走近，捧着他的脸，凝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用言灵术裹上了声音：“贝贝，带我去看看你父亲守护着的深海沟壑！”
　　贝贝摇摇头，似乎想要清醒，我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睛彻底迷蒙了，点点头，示意我爬上他的背部。
　　我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避水术——前面八百年在修真世界所修行的各种法术技巧自然记得——随着贝贝钻入水中，我感到了水流急速，像是一根根切割身体的丝线，这是贝贝在高速游动所带来的效果！
　　水压越来越大，视野里面从黑暗变得有光亮，然后又变得更加黑暗，贝贝的速度缓慢了下来，头颅晃动，身躯也开始有些战栗，我松开了手，贝贝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朝后面飞速的离开了。
　　这个地方有特殊的力场，周身力量都被封印着，我已经感受到了胸口的憋闷和压抑，喘气就像是抽风机。
　　没有目的，没有任何可以看见的目标物。有种仿佛回到过往那些岁月的绝望时期！
　　在这个蓬莱岛，处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桃源般的风景，可是，我每一夜都只能浅浅的睡上一会儿，一睡着，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红色的沙漠世界，满世界只有自己的独孤紧紧攥着自己的灵魂！仿佛看见飞船上那些皮包骨的骷髅无声的呐喊，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似乎在斥责我的无情和堕落！
　　在这儿待得越久，我越发有些迷茫，到底是不是在梦境？
　　此时此刻，这种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冰冷海底，却让我找回了有些宁静的感觉！
　　我用力闭了闭眼睛，调动着自己的感官。
　　贝贝在远去，与他气息相近的那个气息虽然浓郁，但是不在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岛主应该将青龙带走了！
　　精神覆盖了我所能覆盖的所有范围，终于感知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死寂，像是一个无底黑洞，意识刚刚靠近，就被吞噬！危险的感觉就像是钢针刺进了手指缝，我一下子更加清醒了。
　　往下！还要往下！在深深的海底！在龙都感到害怕的极深处！
　　我需要力量！渴望力量！为了复仇！我需要强大！
　　抱着这个坚定的想法，我忍住了渐渐涌上喉咙的腥甜，四肢渐渐麻痹，但是，我必须往下！就算是凭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达到我的目的！
　　渐渐地，我似乎看见了母亲那只皮肤割裂的骷髅手指，手腕上似乎流着鲜血，那些血，腥甜得令人想要作呕，赤红得似乎要将我的嘴唇燃烧！那些血，一点一点的流入我的嘴唇，喉咙，我却只能忍耐着！忍耐着极致的疼痛！痛彻心扉的钝痛！
　　恍惚之间，我似乎听见了一个缥缈的声音。
　　“人类，你确定，需要力量吗？”
　　“确定！”
　　我的灵魂在呐喊着！
　　我感到浑身干热，喉咙像是火烧一样，恍若躺在烈日下的沙漠里暴晒，心理渴望的，明明是水，却知晓，只能去猎杀沙兽，去吸吮它们的鲜血，才能缓解这种饥渴！
　　猛然睁开眼睛，我一跃而起，沙兽犬齿磨成的匕首从手腕内侧滑出，挥向虚空当中不存在的敌人。
　　“哼——”
　　一个陌生的冷哼声传来，我抬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青色头颅，是青龙！这般巨大！我的身影只是他瞳孔的长度而已！
　　在我的视野当中，巨龙在一阵青光当中，化为一名身着青袍的冷酷威严的男人，他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屑和厌恶。
　　“贪婪的人类，我就知道，人类迟早有一天会这样做！”
　　我喘着气，浑身无力的跌坐沙地，感觉之前身体累积的灵气都消失殆尽，此刻的自己，虚弱得像是初生婴儿一样无力！
　　岛主踩着虚空裂缝出现，笑意盈盈的攀着青龙的道体人身肩膀，语调温柔道：“阿夜，你也算是解脱了！他活着，说明那个力量已经变成了他的！现在，他只是需要吸收而已！你——嗯？”
　　我眼前阵阵发晕，他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遥远，最终，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一头栽倒了。
　　“您的传承功法《九重莲华天》与功德辅助系统要求非常契合！按照系统规则可以进行契约绑定！契约绑定已经成立！宿主年华，传承与您灵魂同在！“
　　“叮咚——功德系统分系统009号竭诚为宿主年华服务，系统赠与您的田域空间已经开辟完成！功德商店正在下载当中，请稍后！”
　　这个声音似乎是在耳边响着，又像是在灵魂里震颤。
　　我站在浩瀚的星空里，星河的光芒璀璨，遥远之处是神秘而不可知的宇宙深处！我看见一头巨大的漆黑的龙，他的双翼展开，足以将宇宙的星河遮挡，修长的身形囊括了整个星空，金色的瞳孔冷酷的盯着我的灵魂，像是要在我的灵魂上打开一个洞，方才满意一般！
　　如同我所想象的，巨龙的阴影覆盖我全部，在体型超然的它面前，我比尘埃还要渺小！它张开了巨大的口腔，一股气流，如同负压机子，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我，瞬间吞没！
　　不！我的梦境里面，我自己就是主人！怎么可能存在着自己被噩梦怪兽吞没这种搞笑的事情！
　　我几乎立刻清醒过来，然后调动精神力，冲出了巨龙的口腔，想象的沙兽犬齿化为巨大的一柄剑，从更高之处，劈了下来！将黑色的巨龙劈成两半！
　　劈成两半的巨龙，化为两股巨大的黑色洪流，涌向我的灵魂，我的精神！这种宛若吃饱了美食的餍足感，不想醒过来！
　　但是，梦境若是不再醒来，还是梦吗？
　　我睁开了眼睛，仰头看见一片浩瀚的星空，熊熊燃烧的恒星，绕着恒星公转的行星，看见了其中一个青色的星球，那是有生命的行星。我的身躯毫无阻碍的穿越这个太阳系，看见了相邻的星系，燃烧着的恒星，火红色的有生命的行星。整整五个广袤的星系，行星和卫星规律的运转着。俯身看见脚下是一个巨大的盛开的九瓣莲花池子，中央是一个圆形的九色息壤，花瓣边缘也是九色息壤，中央是近乎液态的凝胶状九色物。这是我的本命空间，但体积远远比原先的广阔了百倍不止，池中的凝胶物也更加澄净，浓郁如膏状。
　　一缕九色星光绕着头顶上的宇宙星图盘旋，那个神秘的声音再度响起：“宿主，这是外面世界的镜像反应，宿主可以定位。”
　　这个声音冰冷，雌雄莫辩，如同机械声音，毫无音调的起伏感。
　　我镇定了不少：“你是谁？”
　　“佛界开发的功德辅助系统，分为两个子系统，功德任务积分系统和试炼任务分系统。目前，这个世界处于考察期，不属于试炼任务分系统管理辖区，属于功德任务积分系统基础地域。”
　　“叮咚——分系统009号提示宿主年华，触发终身任务，一，修行至与自身其余八具分身一样的三劫境界，二，完成原住民太阳的复仇。任务积分系统规则，请宿主年华仔细查阅。”
　　这个绑定我灵魂的系统，竟然直接知晓了我的本名，也瞬间通透了我的功法，还真是无语呀！
　　“佛界，在哪里？”
　　“一切只有宿主您拥有资格的时候，才会知道！”
　　“什么资格？”
　　“至少，成为佛祖！”
　　“哈？岛主已经有两千多岁了，都还没有成仙呢！”
　　“那就在这里面修行吧！”
　　“我现实里面还有时间要做，不可能在这儿待上几千年！”
　　“本命空间内的时间自动提升到与现实对比的九倍速率。”
　　我惊喜的睁大了眼睛。
　　声音停顿一秒，随即切换成为一个温和的男中音，低沉性感，很是悦耳：“宿主年华，这个空间是在鉴定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传承功法和本命空间之后，系统特意赠与您的福利，将您的空间提升品质，将您的修行功法完善。宿主年华，以后必须以执行系统公布的任务为第一选项，如果无视任务，或者逾期不能完成任务，都会有严厉的惩罚！”
　　我听明白了，我现在就是打工仔了，为系统打工之人！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要力量，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为什么选择我成为系统的宿主？”
　　“万物兼有因果，宿主您进入这个世界，就是机缘。”
　　我沉吟着：“好吧，反正已经绑定了！”
　　那一抹彩色星光坠入莲华花瓣中央的九色土中，土壤蠕动，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捏着泥土，捏出了一个与我等高的人形傀儡，空白的脸捏出了五官，果真与我的五官比例一模一样！他睁开了眼睛，微微张嘴：“宿主，您好，请为我赐名。”
　　这个声音果然是系统！
　　“那你就叫阿九好了。”
　　“宿主年华，阿九为您竭诚服务！功德商店已经绑定完成，宿主可以使用功德积分兑换。”
　　“哦。”
　　“宿主的第一个终身任务已经激活：请完成原住民太阳的愿望，复仇成功！目前任务进度为百分之一。主线任务完成时间不限制！任务完成之后再进行评价！”
　　我点头：“阿九，你这样变化，是高阶傀儡术吧？”
　　“是，此法术，属于仙术，只有宿主达到佛祖境界，您所拥有的《九重莲华天》法诀才会开放仙诀篇，里面就有如何制作之法，您目前拥有的，只是灵诀篇。”
　　之前修行《九重莲华天》法决时，并没有附带绑定一个功德系统呀！现在它展示开放的内容，比我之前修行的更加完整，莫非，之前是所修炼的，其实是山寨版？所以，我最后才会失败？心中一起这种心思，忍不住震撼了！
　　我渴望看见灵决篇全部内容，渴望着变得强大，一心追求更高境界，只要时间足够，我就能完全吸收《九重莲华天》法诀里的“言灵周期表”，这份严谨规划言灵术法高低差别的法诀！我只需要一百年，就足够我学习完母亲遗留下来的有关巫祝的各种唱词韵律！也让我足够有时间将传承里，辅助强大精神力施展言灵术的强大的体魄锻炼出来！一个无惧任何术法攻击的身体！一个天灵根单系灵根“音”的完美承载体！
　　只可惜，我现在没有时间，外面还有一场恶战在等待着我，估计我是不能保守自己的力量了。
　　我本来就已经达到了出岛的条件，但岛主故意阻拦，现在，我拼死一搏，才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筹谋复仇，之后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