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深深》莫然然

11、抬头见童话5

　　16
　　静默。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泪眼朦胧地想着失去的那些……
　　和妈妈，回忆终结；允月，今生恐难再相见；蓝雪儿、陈一炫、陈岚、段瑾轩……
　　段瑾轩……
　　“星期一”日历上是醒目的星期一！
　　段瑾轩！
　　韩萦纡慌张地打开手机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段瑾轩的电话号码。只好，颤抖着拨通了程扬飞的电话。
　　“萦纡，是你吗？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来上学？发生了什么事情？说话呀！”电话那头是程扬飞焦急的声音。
　　纵然他关心他，爱护她，在韩萦纡的心中却只有段瑾轩——那个温文尔雅、永远大方得体的男孩子，这种情感她再也无法隐藏，再也不要隐藏。
　　“我……给我段瑾轩的电话，我要找他”，很轻的声音，却重重的击痛了程扬飞的心。少年深深地眉毛皱了皱，可是电话这头的韩萦纡看不到程扬飞痛苦的表情，同样，程扬飞也看不到韩萦纡从憔悴不堪、挂满泪痕的脸。
　　那个号码是陌生的，在韩萦纡的心里甚至连段瑾轩也变得陌生起来。她只是很痛苦、很绝望，她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的心需要停靠的港湾。
　　拨通……
　　“喂，你好，请问你是？”
　　那么熟悉的声音依旧彬彬有礼，既是彼此看不到，这声音都会让人觉得对方是在微笑着回应。
　　听到段瑾轩的声音，韩萦纡再无法抑制，停了的眼泪又开始泛滥。心中的伤口原来是那么的痛……
　　“喂，请说话，您是哪位？”
　　韩萦纡哭出了声，连忙挂掉了电话。然后，无力地按下短信：我想见你 ，韩萦纡。
　　短信发出不久，兴奋的忘乎所以的段瑾轩立即打过电话，可是韩萦纡没有勇气，每每要按下接听，就开始痛苦地哽咽。
　　段瑾轩见韩萦纡不接电话，飞快地恢复了短信：怎么不接电话呢？找我有事？今下午七点在angle咖啡厅见，记得一定要去！
　　事实上，当段瑾轩在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过的时候心中就闪过韩萦纡的身影，当他确定那人是韩萦纡以后，竟然有种从没有过的喜悦，比他获得计算机大赛一等奖的喜悦更甚。仿佛得到了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再或者是遇到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韩萦纡，那个面对他一直冷冷清清的女孩子总是让他莫名地牵挂。
　　从六点开始，韩萦纡便一个人坐在那间本市最豪华的咖啡厅，她无心看那巨大的玻璃窗外的优美景色，只是盯着精美的杯子，头脑中满满的却不知装了些什么，渐渐地觉得很沉重，很沉重……
　　“韩萦纡……”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那声音极尽温柔，让人恍如梦中。
　　抬起头，发现段瑾轩微笑着看着自己，韩萦纡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韩萦纡的脸令段瑾轩微微一震，那张脸上写满了疲倦与憔悴，几缕头发凌乱的垂在苍白的脸上，眼圈红红的，眼神也黯淡无光，整个人显得那么的单薄。在他步入咖啡厅时，远远看见睡着的韩萦纡，就想起了不久前她生病坐在他的车里也是像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想到这里段瑾轩笑了笑就试着叫醒她，可是，韩萦纡抬起头后却让段瑾轩深深地吃了一惊，仔细看，她的脸上还有泪水。
　　段瑾轩的笑容骤然凝结，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韩萦纡，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在哭？”段瑾轩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收敛了声音，轻轻地说。
　　“我……”韩萦纡用手摸了摸脸，的确有泪，自己竟浑然不知。朦胧的视线里，段瑾轩的身上渗漏着淡淡的阳光。
　　“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句很轻柔地飘进韩萦纡的耳中。
　　段瑾轩，这个无论在什么时候对什么人都能恰到好处的问候，都能不失分寸地关心。韩萦纡的头脑中忽然浮现出他跟蓝雪儿在一起的一幕，还有蓝雪儿的那张化验单，还有他会无限温柔地安慰蓝雪儿让她不要害怕，他会对她负责……
　　他只是以一个普通同学的身份来赴约，只是出于礼貌……
　　不！韩萦纡被这些纠缠地痛苦不堪，她觉得自己很愚蠢，愚蠢到向一个对自己根本无所谓的人倾诉痛苦。
　　“没事了。”韩萦纡低低地说，推开段瑾轩跑出去。

　　17
　　漫无边际地，不断涌出的泪水被风干，直到被人抓住胳膊，直到被人拉近怀抱。
　　抬起头，段瑾轩的手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很小心地说：“不要逃避我了好不好，我们都不要逃避彼此了好不好。”
　　见韩萦纡哭得更厉害，段瑾轩紧紧拥着她。“我是那么的想跟你在一起，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深。很特别的，从没有过的想念，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吸引力，韩萦纡感到一阵眩晕。她在怀疑，这一切是真实的吗？这个暖暖的怀抱是真实的吗？
　　“可是，你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搞不懂你。你的身上好像是罩着一层神圣的光环，让人可望而不可即，我不知道怎样接近你，我怕被你拒绝的挫败感，所以我只能默默地关注你……”
　　“这好像说的是我，是我在你面前感到自卑。”韩萦纡抽搐着说。
　　这一句，仿佛点亮了段瑾轩心里所有的星星。
　　“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这语气像个兴奋的孩子。他扳过韩萦纡的双肩，使她的眼睛能够和他对视。
　　“是。怪我太矫情。我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我跟她们一样抵挡不了你的魅力。我向来不敢做把握不大的事情，所以有些事宁愿放弃也不要主动争取。可是这次我真的很痛，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这两个字。”
　　段瑾轩的唇轻轻印在韩萦纡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随即缓缓移到她的唇上。他挺拔的鼻尖掠过她的鼻尖，明亮的眼神变的迷离。
　　“你和蓝雪儿也是这样的，是不是？”韩萦纡认真地看着段瑾轩。
　　“没有，我拒绝了她。”
　　“不要骗我，我知道你和她已经……”韩萦纡不忍再说下去。
　　“已经怎样？”段瑾轩盯着韩萦纡的眼睛。
　　“蓝雪儿她怀孕了，是和你……”
　　段瑾轩拉着韩萦纡坐到路边的座椅上，把韩萦纡揽在怀里，很诚恳地说：“听我解释好吗，我不会骗你。”
　　温柔的声音，娓娓道来。
　　“那天晚上，她跑到我家说她和她爸爸吵起来了，在我家，她喝了酒，渐渐地头脑混沌起来，把她送进卧室以后倒头就睡着了。半夜里，我感到身边有动静，睁开眼睛，看见她竟然躺在我的身边。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连忙叫醒她。可是她爬到我身上，只穿着薄薄睡衣的她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很诱惑力的，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我甚至有些不能自己了……她在我身上喃喃着求我要了她，当我被她迷乱的前一刻，我想起了你，想起我们在一起的一幕一幕，我知道她不是你，我也清楚自己心里真正想要得到的是谁，所以我拒绝了她……”
　　“那她怎么会……”
　　“她很生气，你知道她的脾气。她立刻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丢下一句话：你心里的人正跟你最好朋友快活呢，你真傻，其实你和我一样傻。”
　　“不是这样的，我跟程扬飞没什么的，是蓝雪儿她故意害我的！”韩萦纡慌忙解释，她的紧张给了段瑾轩暖暖的感觉。
　　“我知道，你紧张的样子好可爱哦。”那么温柔的语气仿佛能把人融化。
　　“她离开以后，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可是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过了好几天，她找到我，说她怀孕了，我很惊讶，她要我承认是我让她怀孕的，如果我不答应，她就要对付你，千方百计的对付你伤害你。她说话的样子很恐怖，我不敢想善良的你会受她多大的伤害。我从来不被任何问题威胁，我自以为自己很智慧，可是涉及到你的事情，我的心里没了底，整个人变得愚蠢起来，愚蠢到会答应她……”
　　“不要说了，瑾轩，我相信你。你还是我心中的段瑾轩，你知道吗，你能够向我解释已经让我很高兴了，现在解释以后，我更加开心了，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像你这样珍爱我的人，我并不是只剩下一个人，我还有你……”
　　“珍爱，不止是珍惜的爱，还有真爱，真正的爱、真诚的爱、真心的爱。”段瑾轩认真地在韩萦纡的手上划出“真爱”两个字。
　　在段瑾轩的怀里，韩萦纡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夜空，群星闪闪，其中有一颗异常地明亮。妈妈，你看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在爱我，我好开心，也好想你……
　　夜晚，风变得凉爽起来，段瑾轩感到韩萦纡身上很冷，连忙脱下衬衫盖到瘦弱的女孩身上。
　　“冷了吧。”把衬衫小心地附在韩萦纡身上并把她搂地更紧。
　　“这温暖不会很久的是不是，你要出国了。”
　　你要出国了，这句话说的无限痛楚，可是终究要告别。
　　“不，我这就去告诉他们真相，我不要离开，就算离开也要和你一起走！”
　　纵然韩萦纡的心里多么不想他走，她却不能让他为了她留下，她想让他有更好的深造机会，毕竟他是那么的优秀，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的上他，只有最好的环境才能给他施展才华的空间。
　　“不要，你去吧，我等你，不管多久都等你回来。”这句话异常地空洞，是的，她可以等，可以无怨无悔地等。可是在异国的空间里，遥隔千里的分隔，经年累月的分离，年少的爱恋又会有怎样的刻骨铭心！他们的差距在一点一点的拉开。
　　或许，他会忘了她；或许他光芒万丈地回来，他的世界就再也容不下一个平凡女子的身影了吧。站在黄金台上感受万丈荣光，眼下的一切都会变得渺小到看不见。
　　可是仅仅这一夜的相拥，这一夜的温暖就已足够……
　　“你说你会等我，是真的吗？”
　　她并不答话，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对不起，我骗了你……
　　曙光初现，一切被掩埋在无限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