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歌》空小城

16、十六

　　戚少商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很好，我这就过去。”
　　雷卷接了戚少商一路开到医院门口，临下车的时候戚少商问他卷哥为什么不告诉顾惜朝却告诉我。
　　雷卷叹了口气说是老所长的意思，他，不想见小顾。
　　戚少商疑惑地拧上眉，为什么不见，顾惜朝不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吗？
　　雷卷呵呵苦笑，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行了，老所长要见你，见了他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听他说。
　　戚少商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好，他身体怎样了？
　　雷卷望了望车窗外的天空叹声说，撑不了多久了，医生说他有梦游症，心脏也不好，这次能抢救回来还清醒过来已经是奇迹，有什么话他只想跟你说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戚少商没想那么多，点头嗯了一声，雷卷抽了根烟，提醒他说记着别多说话，老头子现在时间不多了，让他多说几句。
　　戚少商背对着他脚步略顿了一下，走了进去。
　　雷卷默默吐出一口烟，心想小顾啊小顾，要是这一关挺了过去别说今年的年终奖，明年后年大后年，往后十年的奖金都归你……

　　戚少商临离开前还嘱咐雷卷说顾惜朝在酒馆里喝酒你派个人把他送回家，别让他喝太多那孩子酒一喝多就吐。
　　进了病房门，护士正在给床上的病人换点滴，护士叹了口气见戚少商走进来喊了一声队长好，戚少商抬手示意你继续做你的，眼神掠过四周，发现房间算是高等的护理病房，电视里放着那个动画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
　　“老所长让放的，说这样能睡得着。”
　　看着电视里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大小父子俩戚少商心口疼得自己快晕过去，大手牵小手活到九十九，如果一早就失去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抓也抓不到，那不是徒劳。
　　这老人家夜里梦游，估计也是在找寻那只小手，可是他走了那麽远依旧没有抓到，试着看看自己还能再走多远，结果发现快到了终点的时候仍旧没能如愿，人这一辈子啊，就是那么点儿背，真的是无可奈何。

　　戚少商叹气间小护士已经把点滴吊好。
　　她说，唉，这老所长真是让人看着难受，手背上都是针眼儿，听说是以前一犯病都要扎针，行了您俩聊着，有事情叫我，就跟隔壁呆着呢。
　　戚少商说了声谢谢，小护士退了出去。

　　祥老头已经醒了冲着戚少商呵呵笑笑，戚少商跟着笑了笑，老所长您别这么笑，看着怪难受的。
　　祥老头从被底拿出几封信颤巍巍地递给戚少商，拿着……
　　这是什么？戚少商接过信正反看了看，信封上竟无一字。
　　“你看什么看你个臭小子，这是给吝啬鬼的，你……咳你看什么……”
　　戚少商噗地笑出来，“您……您叫他吝啬鬼，好，很好。”越想越难受，戚少商把那几封信揣进衣兜，问为什么不让他来看你，为什么让我来。
　　祥老头脸色很白，陈年的皱纹让阳光的照射都显得吃力起来，“小顾是个好同志，好孩子，不想他继续卷进来，也想让他忘了我们……”
　　戚少商问“你们？除了老爷子您还有谁？”

　　祥老头没回答他继续说道，“你拿着这几封信，别给他，一定别给他……让他好好过，别去想别的，我看他那么多年了都没咋笑过，就那晚我在你俩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发现你这小子能把他弄乐，好小子……”
　　戚少商微微一笑，心里却不知是何种滋味儿。
　　“等……等咱把啥事儿都办妥了，案子也都破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后，那孩子不记得谁是谁了你再跟他说，你……你再把这几封信给他……”
　　戚少商吸了吸鼻子说好，您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做到，不跟他说我就一个字都不会说。
　　是啊，戚少商何止一诺千金。

　　远处好像有朵淡云飘来飘去，却总也抓不牢握不住，祥老头想伸手去抓却是空空如也。
　　“还挺想过去的，挺想他们的……”
　　渐渐的……
　　老头子手掌的拳头握了握，什么都说不出也握不住，就那么沉了下去……
　　再也没起来。
　　戚少商晃了晃他，“老爷子，老爷子！”
　　……

　　医生进行又一轮的抢救，戚少商一拳捶在墙上，他根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秘密什么身世什么故事，顾惜朝他究竟背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只有那几封信的温度炙热滚烫，让人捏在手里都觉得沉重。
　　医生说老所长陷入重度昏迷，何时再醒来还未知，戚队长您先回吧……
　　病房内仿佛还能听到那首歌飘来……
　　大手牵小手，大头顶小头……

　　戚少商回家的路上雷卷打来电话说老所长刚走，走得时候笑着的……
　　戚少商默默地阖上电话，手指按着眉心，不一会儿觉得喉咙有些堵，他买来啤酒打开把几十罐全部撒进护城河里，而后望着落下的日头无声一笑，人都是这样，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来来往往，走的走留的留，戚少商心想有个人还在这里，他还没能卸下肩上的包袱，走一步看一步吧！

　　戚少商把怀里的信拿出来走到后山自己种树的地方把他们埋在下面，都一年了，一年前种下的那几棵树竟然还活了两棵，剩下的还在那里立着却是已经归了西，想来真是可笑，当时那个情景真够搞的，戚少商蹲下身子给那两棵树松土，呵呵，你俩真行这都能活下来，够哥们儿，够魄力，在下佩服。
　　回到家的时候顾惜朝正趴在床上被子也没盖，戚少商走过去关了灯帮他把被子盖好，靠得近了还是闻到了酒味儿，无奈自叹，不能喝酒就别学着人家灌酒，酒量不怎么样酒品一流，惜朝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唉

　　戚少商看他真睡着了，把他翻过来，个破孩子就喜欢趴着睡，压着心脏不好。
　　顾惜朝确实是个奇特的存在，比如说他会揪着你的衣领大骂你个王八蛋，也会安静地缩在那里完完全全没有防备地入睡，戚少商怕有一天这家伙会受什么刺激再也熬不住……
　　顾惜朝朦朦胧胧睁开眼，喂你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戚少商呃了一声，就着那被窝就蹭了进来，抱着顾惜朝说，惜朝，让我亲亲你好不？
　　顾惜朝眉头一皱，说戚少商你没病吧，学八点档琼瑶剧还分个时间，我现在困死，需要睡觉，你捡个枕头抱着亲去……
　　戚少商很坚定地抱着他说不行，就现在。
　　顾惜朝愣了愣，戚少商很认真的样子他一看就没辙，个王八蛋，好好好，你亲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妈的你快点儿，我……唔

　　戚少商带着点儿蛮力漆了过来，所有的感情在这瞬间化作欲望流失在吻间，在深入的吻间将这种感情释放到极致，顾惜朝有点不自觉地扶住对方的肩，进而是颈……
　　戚少商不知道如何让他开心，如果能在这一刻忘掉一切，那么惜朝你忘了吧，只要笑了就好。
　　情势一触即发，什么和什么撞开了火花，在沉默间绽放，
　　低沉的欲望在喘息间变得势在必得。
　　深夜的颜色单调却显得暧昧不堪。
　　心脏的跳动连着呼吸都变得紊乱。
　　纠缠的身影到底是谁对谁的占有也变得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那么一瞬间你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