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禁城门口卖早点》一颗小巨峰

3、葡萄鱼

　　清晨，高老爷哼着小曲儿从兰亭苑走出来，边嗦啰着牙缝里残留的肉丝，边出府往锦绣饭庄走去。

　　他可生出来个好女儿，小小年纪厨艺可是十分了得。本来他昨晚对高沁熙的厨艺抱有怀疑，今早他特意起早，在小厨房看着她做好了早膳。

　　早上的这一会儿功夫，彻彻底底把他怀疑的念头打消掉了。

　　小女儿高沁熙煮的那锅粥，差点把他的舌头鲜掉。向来早上食欲不佳的他，今天一口气喝了三碗肉丝粥，临了还吃了一屉水晶虾饺。

　　他现在得赶紧去锦绣饭庄，今天就要把新菜敲定了，早点上台，早些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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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亭苑，三太太仔仔细细地给高沁熙梳着发髻，铜镜里，高沁熙露出光洁的额头，已经出落成一副小美人的模样，三太太兰芝是越看越喜欢。

　　“我儿，今儿个怎么突然让娘梳头发了。”三太太摸着高沁熙的头发，声音温柔的快溢出水来。

　　“额娘高兴，我也跟着高兴，当然打扮得美美的。”高沁熙对着额娘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

　　如果她没有猜错，锦绣饭庄此刻正复刻她的菜式呢。她可是很有把握，除她以外，不会有第二人做出那些菜式。

　　“娘昨晚把你嘱咐的话给你爹说了，虽然你爹没说话，我看那意思，你爹是听进去了。”
　　三太太兰芝，有些看不明白自己女儿了，好好的姑娘家，放着嫁人的手艺，琴棋书画不学，偏偏想去锦绣饭庄打理生意。

　　这要搁以前她肯定要好好说道一下这丫头，可是最近她观察，她这女儿对下厨确实有两下子，保不齐去锦绣饭庄学习一番，学得一手好菜，以后嫁人更容易些。

　　“好了，快看看满意吗？” 三太太边想着这些，最后用一只玉钗把高沁熙的发型固定住。

　　高沁熙左右照了照，很是满意。
　　“额娘，谢谢你。”虽然，我不是你真的的孩子，但是我会帮你。

　　“傻儿，这不是当娘的应该做的。“

　　三太太把高沁熙搂在怀里，刚想再说些娘俩的体己话，就被屋外的声音打断。

　　“小姐，老爷让你赶快上马车，有要事找你。“丫鬟秀儿急匆匆地跑进高沁熙的寝屋。许是拉马车的师傅语气太过急切，她也不禁焦急起来。

　　高沁熙来不及和额娘解释，就跟着秀儿往马车方向奔去，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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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厨，几个老师傅围着锅灶，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们已经按照高老爷说的菜谱，前前后后试了不下十遍菜，可是一直没有做出高老爷满意的味道。

　　就在刚刚，做出了第十一遍的葡萄鱼，高老爷只是闻了闻就连连摇头。根本就不是这个味儿，做得连他家沁熙三分都不到。

　　“葡萄鱼，又来一道。“小二跑进后厨，注意到气氛后，又弱弱地出来了。

　　今天锦绣饭庄的四楼都坐满了位子，葡萄鱼经过王先生那神嘴一形容，馋得那些老食客流了三尺口水。他们都没有尝过葡萄味儿的鱼，今天结伴一起来四楼，点名非得吃那道被王说书人传得惊为天味的菜肴。

　　这可愁坏了高老爷，本来今天就是试试菜，简单看下食客的反应，这被王先生形容得那般美味，他如果真的没有做出那个味儿，这不是砸他的招牌。

　　“老爷，我把人接到了。”车夫气喘吁吁的跑着，高沁熙被人引着，走进了后厨。

　　屋内几个年过五十的老师傅，有些不屑地盯着这个女娃娃，虽然这是他们主子的孩子。想他们打小下厨，从锦绣饭庄的一楼开始干起，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了四楼的大师傅。这些年的本事，还不如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娃！笑话！

　　高沁熙全然不顾那些人的眼光，径直的往灶台走去。点火烧油，待到油温稍热，她变把切好纹路的鱼片放入锅中。

　　旁边观看的老师傅心里冷哼了下，真是门外汉，油不烧热就炸，能炸熟才怪。

　　正这样想着，他们看见这丫头，把已经炸成型的鱼片捞出，放在一旁沥干油份，然后又放进锅中油炸，如此反复了三次，等最后一次出锅时，鱼身已经变成了漂亮的金黄色。

　　高沁熙用筷子敲了敲鱼身，发出“咔咔”的声音，这是食物面层达到极致酥脆的声音。

　　接下来就是调制料汁，她把调味品按一定比例调制好，最后端到一位大师傅面前，示意他尝一下。

　　方才她炸鱼的操作着实把他们唬住，这会儿他们都不敢随便评价。那位老师傅用小拇指往料汁里沾了沾，随即放入口中，一时间愣在那里。

　　这味道竟如此柔和，酸味和甜味完全交织在一起，品到最后，嘴里只留下了葡萄的果香。这滋味实在是妙呀。

　　他正眼瞧着这个水灵的女娃娃，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好味道！出锅！”

　　众人听到这话都松了口气，总算找到葡萄鱼的正确做法了。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开工！”十几个灶台同时点锅烧起葡萄鱼来，一时间后厨满是葡萄的香气。

　　小二听到后厨开灶的动静，把那盘做好的葡萄鱼端出去，并发出长长地叫卖声：“葡萄鱼，出锅喽~”

　　四楼沸腾一片，也不管是谁先点的鱼，竟一哄往上涌，纷纷强起来。顿时整个四楼，啧啧声一片，众人都沉浸在这般酸甜的滋味中。没抢到鱼肉的食客大呼“馋人”纷纷催促小二再去端上一盘来。

　　教会老师傅们调料汁，高沁熙安静地退回方才站的地方。看来她是走出第一步了，起码显示出了她的身手，让别人知道了这道菜是她的，只有她才会做。

　　高老爷看着面前的闺女，他心里万千感慨。想不到他绞尽脑汁，想起许久的新菜式，竟是出自他不足十三岁的女儿手中。

　　突然高老爷脑子里想起来，昨晚三房对他说的话。

　　家里的孩子中，属沁熙最像他，以后有了沁熙，锦绣饭庄可能会成百年名店呢，到时候，高家就是世代名门。

　　这本来是不打紧的枕边风，这时却吹得他的心有些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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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高老爷早早地回了府，他有事要和大家商量。

　　“不行，不能让沁熙那丫头去！”大太太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发出声响。

　　三太太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说道：“锦绣饭庄正是开发新菜的时候，沁熙正好有这方面的才能，去哪里有何不可？”

　　大太太白了眼三房，呸，狐狸精，抢了她的相公不成，还想抢她儿子的饭庄，想都别想。

　　“咱们高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吗，竟然让府里的小姐抛头露面，整日围着锅台转，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大太太说出了高老爷的心思，其实他心里也是这般想的。沁熙再能干，可就是一个女娃娃，始终是要嫁人的，整日围着锅台转，的确不太像话。

　　三太太不甘示弱，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咱们府虽然是四个姐妹，可是也就子轩和沁熙两个娃娃。眼下老爷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姐姐，你感觉子轩是这块料吗？“

　　高老爷听到三太太这样说，开始打量起来坐在一角的高子轩。许是白天斗鸡太过疲惫，此时的他已经像一滩烂泥般摊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还发出了打呼声。他摇了摇头，把锦绣饭庄就给子轩，确实太过风险。

　　“好你个三房，你竟然这般说我儿子。“大太太气得抓起手中的茶杯，正打算丢过去，被高老爷及时地按住了手。”夫人，先不要动气，我想到一个法子。”

　　“咱们锦绣饭庄一楼，主要以早点为主。子轩和沁熙都去卖早点吧。一个月之后，谁挣得钱多，这锦绣一楼的账本就归谁。当然，子轩身为家中长子，这一楼的行当，就让他来吧。至于沁熙，随便，去哪里都可以。“高老爷对于这事商量得实在心烦，大手一挥就这样决定了。

　　“老爷，你这样弄，沁熙多吃亏呀。”三太太不满地冲高老爷嚷嚷，她可不能让沁熙失望，这丫头好不容易有点喜欢的东西，当娘的要为孩子争取才是。

　　可是她终究没有改变高老爷的决定，还没等她发完牢骚，高老爷就走开，躲到一处清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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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灰蒙蒙变亮，高沁熙就和丫鬟秀儿走在长街上，她爹给她出了卖早点的难题，她不得不早起，去看看情况。

　　丫鬟秀儿边打着哈欠，边说：“小姐，我都说过了，这清晨没几个出来吃的。也就咱们锦绣饭庄一楼开着门，供那些打尖赶路的人备些吃食。寻常人家，都是自己在家解决了。”

　　高沁熙看着眼前这景象心里也是犯怵，早点做得再好吃，可是她要卖给谁呀，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正想着，她被远处一声声呼喊惊醒。“快让让！快让让！”

　　要不是秀儿手快一把把高沁熙拉到路边，她可能已经被抬轿的轿夫撞在路上。
　　“秀儿，这人是急急忙忙去哪里？”

　　秀儿看了眼远去的轿子，回答道：“小姐，这是要去上早朝的大臣，许是快误时辰了，这才匆忙些。”

　　上朝的大臣！走，去看看

　　禁城门外的一处空地上，停放着花花绿绿约莫百抬轿子。大臣们整理好着装，纷纷从轿子里走出来。

　　“哟，王大人，今儿瞧着神情气爽啊。”李大人对王大人作辑说道。

　　王大人对李大人回礼，然后说道：“今儿夫人煮了牛肉汤，足足喝了四碗，实在是滋味鲜美，不比锦绣饭庄的差。”

　　“啊，在下实在是羡慕。”李大人嘴上说着这话，其实心里早就翻了个白眼，得瑟什么，不就是有个早起做饭的夫人吗，至于天天这样显摆，呸，撑死你！

　　此时，高沁熙和秀儿躲在城根儿的一角处，偷偷张望。刚才她还在想，大清早谁会需要买早点，这不就在这里了。

　　“老爷，快带上，这是夫人让我给你的。”轿夫轻声喊住急忙往前跑的老爷。

　　“哎呀，你快点，再晚城门就关了。”刚说着，老爷的手里被放了一块煮羊肉，热气腾腾地羊肉烫的他手心发痒，急忙把它藏进怀里。

　　轿夫气喘吁吁地传达着官夫人交代的话：“夫人说，老爷一早没吃东西，担心老爷身体，让您上朝饿的时候趁万岁爷不注意，多啃几口。”

　　老爷招了招手，表示知道了，看样子，这种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干。

　　一直到大臣们都进去上早朝，禁城门处恢复安静，高沁熙这才从墙角走出来。她望着那数百的轿子，心中不禁感慨。

　　这真是她发家致富的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