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和她的造反姑娘》姜来i

31、第 31 章

　　四日，倭寇连舰，遮天蔽日，山东、福建、江苏、浙江，沿海千余里，同时示警。上了岸的倭寇如狼似虎，大周境内顿时狼烟四起。

　　七日，倭寇攻海宁，杀死官军数百人。同日，另一股倭寇攻太仓。

　　九日，大股倭寇攻上海、江阴等地。

　　十日，倭寇攻山东登州、成山、靖海。杀死县令李成晚。抢劫收集民船，沿海而下进入江苏。与另外几伙倭寇汇合，在白驹场设伏大败官军。两千二百人被六百倭寇伏击，被杀四百余人，指挥使刘良新殉国。

　　几日内，分别有几伙倭寇攻嘉兴、乍浦、常州、扬州，官军围追堵截，却是败多胜少。嘉兴千户董利，扬州参将鲍文忠，杨志皆战死。各地都指挥使剿倭皆不利，竟是被倭寇频频得手，剿寇不利的军情奏报像雪片一样飞向京城。

　　皇帝大怒，八百里急诏下旨，令楚延任山东、直隶、福建、江浙、两广的数省总督，总领剿寇事宜，勿需请旨可节制境内所有官员。

　　楚延坐镇苏州，原本的钦差行辕变成了提辖沿海各省的总督府。总督府内景色甚美，只是楚延埋首在小山一样的卷宗之间，根本就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浏览了。

　　“殿下，探子传回消息，已经封锁了内河，大批军舰在内海游弋，严防倭寇顺水南下，广东应该能防住。”

　　“那样就好。”楚延捏着头，表情有些憔悴。最近几天处理了太多的公务，还整夜整夜的通宵达旦，她的精力透支的厉害。

　　“传下去，决不允许倭寇进入内河，只许他们在岸上行走。各地必须严防死守，如果让他们进入内河，那我们围剿起来就更困难了。还有事吗？”

　　林业道：“还有一件事，南方突然出现一群红毛鬼，有向夷州靠拢的迹象。那时澎湖巡检司正在海上巡查，发现了三艘红毛鬼的番船，澎湖巡检司刚要靠近，红毛鬼却掉头跑了。”

　　楚延眼神一闪，红毛鬼也要来凑热闹？这事大意不得，不过现在朝廷根本无力顾及，先得消灭了倭寇才能腾出手来。现如今只能派舰队多多巡视警惕了。

　　想了想开口道：“让东南水师多巡视吧，遇到了番船驱赶出去就好，能不交火就不交火。朝廷现在鞭长不及，我猜想，我们跟倭寇的战争如果胜了，他们自然不敢生出非分之想，要是败了，他们才会趁火打劫。”

　　“是！”林业抱拳告退。

　　楚延提起笔来把这个消息记下，靠在椅背上。门咔的一声打开，蒋悦儿走了进来，轻抚楚延的眉头：“别皱眉了，不是也有好消息吗？”

　　楚延苦笑道：“哪有什么好消息，江南卫所的兵全是银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我都快被这群酒囊饭袋气疯了。”

　　“打仗要用兵，可是这兵熊将也熊，经常是几千官兵被几百倭寇杀的望风而逃。就这样的军心士气，恐怕武侯在世也得被气吐血，就算是关云长复生，领着这帮熊兵，怕也只能一筹莫展。”

　　蒋悦儿蹙着黛眉，轻柔的按着楚延的额头，绞尽脑汁的帮她想办法。想了想说：“练兵…怕是来不及了。那能从外地调兵吗？”

　　“这个问题我有想过，可是真没有合适的兵，我算过，只有广西的狼兵适合，但他们的头人比朝廷对他们还有威慑力，就算调来了，也可以出工不出力，我已着人去广西，先看看到底如何再决定用不用他们。”楚延叹了口气。

　　“报！紧急军情！”一个小兵匆匆奔来。

　　楚延和蒋悦儿对视一眼，神色一敛，沉声道：“走吧，去看看，大周的天还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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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延盯着眼前的军事沙盘，只觉令人目眩。官军和倭寇分别用红蓝两种颜色的小旗在地图上标注，这样一来满眼全都是交错在一起的红蓝色，看的是眼花缭乱。

　　倭寇没有一个统一的战略，所以也没有什么目标，攻击的地方完全是随心所欲，朝廷根本没办法确定他们的行动方向，也就无从围剿。

　　而官军却由于军官腐败，士兵缺少训练士气本就低迷。经常与倭寇一接触就溃败，逃跑中被杀的反而比作战中被杀的还要多。如果他们能正面迎敌，不但会减少伤亡，还会取得胜利，这道理谁都懂，可谁又敢做这冲锋的第一人？这些卫所的正规军，反而没有因为要誓死保卫家长的当地民壮有战斗力。

　　反观倭寇，常年干的是刀头舔血的生意，各个都是凶狠强悍的战士。他们全靠劫掠，行动迅速，没有后勤的担忧。而官军却要守城，还要追击，大军出击时后勤支援也成问题，一时间焦头烂额，弄得楚延火大。

　　“殿下，下官要禀告的就这些了。倭寇对我们的地理环境，乡土人情都了若指掌，奔袭、夜袭勇猛非常。而我们的官兵在自己的土地上却不堪一击，节节败退，下官真是……惭愧至极。”卢俊一脸羞愧难当。

　　楚延道：“这也不能怪卢大人，卢大人才刚刚调任江南，这事本来怪不得你。要是在海上，我们可以凭借坚船利炮，倭寇根本抵挡不住。可倭寇已经弃船登岸，我们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

　　说着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军官围过来。楚延指指地图道：“你们看，这如此眼花缭乱，是因为倭寇令行不一，他们各自为战，所以整个沿海处处有倭寇。他们神出鬼没，并没有特定的方向。”

　　“所以朝廷想一举而歼之，速战速决不容易，但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他们各自为政，我们就可以分而歼之。要是他们合兵一处，上万人的兵力，都可以来围剿官军了。你们都是各路军的主帅，你们说说，你们的兵能否完成这个任务？”

　　卢俊和别的高级将领面面相觑，神色尴尬。楚延看见，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一员将校进来，双手高举着一份卷着红布标识的紧急奏报。大声道：“总督大人，军驿送来紧急军情！”

　　楚延沉声道：“念。”

　　“是” 一名小校结过奏报拆开念道：“有倭寇三百人，袭扰松门，松门知事姜越率八百官军、民壮迎战，姜越兵败战死。”

　　楚延这些日子接到的奏报比这更匪夷所思的多多了，只专注的看着沙盘，头也不抬的道：“继续念。”

　　“上海镇官军中了倭寇的埋伏，官军死伤三百余人，县令白普舍身成仁，现在倭寇已经占下了上海，准备以上海为基地向川沙洼移动。”

　　“台州有倭寇四百人登陆，千户贺梦凡率军出击，歼敌近百人，俘获二十余人，其余倭寇突围。贺梦凡率军围追堵截，倭寇夺民船逃出海，被浙江水师拦截，击沉敌舰两艘，歼敌七十余人，倭寇残部逃往上海。”

　　这倒是个好消息，楚延沉住气继续问道：“还有吗？”

　　“倭寇千余人夜袭太仓，被太仓守备李继率部迎头痛击，倭寇退兵准备把劫掠的金银女子先行运往海岛，却被嘉定知府陈洪所阻，与太仓守备李继前后夹击，大获全胜，千余名倭寇只有不足二百人逃走，其余皆被斩首。”

　　众人听的精神一振，这些日子以来频频病败，这可是近期最大的一场胜仗了。所以他们都兴奋的看着楚延。

　　楚延也面露微笑：“马上拟一道折子，本王要亲自为太仓守备和嘉定知府请功。”想了想又道：“那个贺梦凡也算上吧。”

　　旁边秉笔的文官应了一声，提笔写了起来。楚延叹道：“嘉定知府一介文人，却又如此勇气，若是我大周将士皆有这种勇气，又何愁倭寇不灭？”

　　这时林业匆匆步入，向楚延见礼后，神情凝重的道：“殿下，前日有倭寇潜入扬州富商李芾的家，杀人满门，奸-□□人，钱财搜罗一空。却在逃走时被官军发现。一查之下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倭寇，而是附近的无赖刁民，山贼水寇，卑职以为应尽早通知各地官府，以免被这些假倭寇误导。”

　　楚延摇晃了一下，险些站不稳。最近这段日子，每日都是不利的消息，将领懦弱畏战，士兵溃逃胆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被倭寇祸害的百姓，楚延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此时一听竟然有国人趁着国难趁火打劫，冒充倭寇干这些卑鄙的勾当，心里的弦一下子断了。

　　楚延红着眼睛咬着牙重重的拍在沙盘边沿上，杀气腾腾的道：“来人，传谕给各省的都指挥使司，按察使司，凡事抓到冒充倭人行凶抢劫，凌-辱妇人的国人，一律凌迟处死，家产充公。罪囚家属……”

　　说着略有些迟疑，她自己就是女人，实在不忍难为那些女子，可是如果不能处以极刑，让人害怕不敢再犯，那么还会有人火中取栗，想到被凌-辱屠杀满门的李芾一家，楚延咬牙道：“此等罪囚家属，一律打入贱籍，贬为惰民，永世不得开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