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报仇一二事》水系魔法

3、王子的杀意

　　城南处世代经商的陈府书房中。
　　有主人家低头翻阅账本，核对数目，一笔一笔亲自核算。
　　算珠作响，蜡油滑落。
　　时间不声不响消逝，蜡烛已燃尽过半。
　　敲门声穿进屋内，没引得男人注意，头也没抬便说：“进来吧。”
　　“公子。”陈府管家，刘星进来。
　　男人见到他，终是靠在椅背闭目休憩，露出整张仪容：白脸，长眉外加两撇短胡的，单手揉按额头：“事情都办妥了？”
　　管家提过茶壶倒出白水，放到男人桌前。“是，三公子死活都不肯走，最后没办法用了公子支的招，打晕扛上马车的。”
　　男人喝了一口，水是隔段时间就重新换的，故温热着，一口饮进，水入腹腔舒服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疲倦的心。
　　“估摸着现在已经出了城南。”
　　“希望他能安安分分地去京城。”说完想着他的性子，男人又不放心，说:“拿信，我要写信给念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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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受了翠儿几天的冷脸相对，尤家终于先开口，在连哭带哄地祈求下，翠儿终于低下她尊贵的头颅，原谅她在凉亭的口误了。
　　之后翠儿开始她的先斩后奏：
　　“翠儿，我真的不用看大夫。我和青萝姐姐只是碰了下手。”
　　被请进门的大夫，常驻万花楼的郭大夫放下药箱，“尤家你最好还是让我把一下脉，毕竟花柳病事关大小。”
　　翠儿劝说：“是啊，小姐，人都来了，就把下脉好了，很快的。”
　　两人的劝说，以及已经到场的郭爷爷，尤家也不好再拒绝，坐在郭爷爷对面，伸出胳膊。
　　在经过郭大夫一系列的望闻问切后，郭大夫得出结论：“目前来看尤家的身体很健康。”
　　尤家：“你看，我很健康吧！我都说我只是和青萝姐姐碰了下手，不会传染的。”
　　郭大夫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放到药箱，对尤家伸出手：“好了，诊金。”
　　尤家刚拿出荷包，准备拿银子，翠儿惊呼开口：“还要诊金！？你不是万花楼的大夫吗？”
　　“我是万花楼的大夫，但是同样的，我和别的大夫一样，也收诊金。我只是住在万花楼，不是免费的。”
　　翠儿握住尤家给银子的手，哭丧着脸，“小姐，我不知道还要给诊金。”
　　“没事，这些看病的钱我还是有的。”尤家安慰翠儿，拍拍她的手，将银子递给一旁郭爷爷，刚刚他可是一直盯着她和翠儿紧握银子的手的。
　　郭爷爷走了，尤家继续安慰为丢失银子而自责的翠儿。
　　“翠儿，想开些 ，那些看病的银子是必须要花的。不然哪会有现在这么健康的我啊！你说是不是？”
　　“但是，他收的好贵啊，早知道我就去外面请大夫了。”
　　尤家看着傻乎乎心疼钱的翠儿，笑笑，“翠儿，你真好。”
　　“我才不好，我害的小姐你白白失去了银子。”翠儿红着眼睛说道。
　　“哎，我可不是白花的银子，郭爷爷为我看病，我给他银子，天经地义的事。不过，翠儿”话一转，“以后你不要再当着青萝姐姐的面说那样的话了。青萝姐姐会很难受的。”
　　翠儿也知道自己当时的做法可能会伤害到唐青萝，心怀愧疚，“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本来以为她就是脸上长痘痘了才戴面纱的，谁知道是得了花柳病，我害怕嘛，所以才一不小心就那样说那样做了。”
　　“没事，你也不要自责了，以后这种话先过脑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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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驶来。马车里坐着尤家，她掀起帘子，路人络绎不绝，及小贩的叫卖声。
　　随着马车的缓慢行驶，身旁的街道一点点与模糊的记忆中吻合。
　　“停车，就在这里下车。”
　　车夫一声，“驭。”
　　马车缓慢停止，得知哪里可以租赁到马车后，尤家才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看着来往的路人，尤家拦住一位和善的大娘，“大娘，请问陈府在哪里啊？”
　　“陈府？”
　　见大娘似乎不知，尤家提醒，但也警惕打草惊蛇，故提陈念祖更有名的妹妹：“对，就是，陈念嘉的家。”
　　大娘皱眉，有嫌弃的神色：“她啊，你找她什么事呀？她家沿着这条街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直走，你就能看到陈府了。”
　　“多谢大娘。”
　　顺利找到陈府，标明陈府的宅子就在不远处，尤家念起牌匾上的字“：陈府。”
　　“偌大的府邸怎么就能教出那样的混蛋呢？”
　　尤家十分平静语气说出的话，却饱含满满的怨恨。
　　“终于追上姑娘了。”
　　尤家寻声转身，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这是姑娘的荷包吧。”
　　男子手上躺着个绣着青竹的白色鼓鼓的荷包。
　　和娘给她绣的一摸一样。
　　下意识摸向本来系着荷包的腰，那里空空的。
　　尤家紧握荷包，对来人感激万分：“还好还好，多谢公子。”
　　“姑娘不该谢我，姑娘的荷包是我家公子先看到的，我不过是下车捡起。”
　　循着男人视线望去，尤家看到，不远处停着辆马车，向马车看过去时，车上的帘子随即被人放下。
　　尤家眨了下眼睛，刚刚在她视线里一闪而过的是一张白皙，貌似很年轻的男人的脸。
　　既那位公子不愿见，她只得面前的男人说：“还请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远处车夫喊道：“陈立，走了。”
　　想必是那家公子催促。
　　叫陈立的男人说，“我会对我家公子说的。”随后小跑上了马车。
　　尤家看着手心的荷包，放心，“还好没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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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儿提着食盒进屋，又再次看到小姐站在窗旁，望着后院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姐，你不要站在窗户旁边，会感冒的。”
　　“也不知道明合现在怎么样了？”忧心一句，尤家关上窗户，来到桌前坐下。
　　“那位上京赶考的叶公子？”翠儿自被卖到万花楼就一直在后厨做活，并不知晓楼内都有些什么人，但也隐约听过和小姐自由共同长大的叶明合，于是问。
　　“嗯，想来他一路平安。”
　　“叶公子会平安的。”翠儿对叶明合了无所谓，但也说了句喜庆话。
　　――
　　万花楼的楼房总体分为正阁副阁副院。
　　正阁只有一个，一入万花楼的门所见到的楼阁便是正阁，平常都是用来吃酒谈话看戏的地方。
　　而副阁是供万花楼姑娘们独居的楼阁。
　　副院则是单独划分给有名有才的姑娘们居住。
　　现为午时，正阁里来回走动的客人美人下人稀少，唐青萝顶着一双双疑惑的眼睛来到二楼的某间房门前。
　　正欲敲门时，翠儿恰好开门从里头出来，唐青萝放下手，面纱后的嘴弯了弯：“翠儿，你家小姐可在屋内？”
　　翠儿先向四周望望，见无人，后神态严肃地对唐青萝说：“没有，小姐去练舞了，唐小姐，你还是赶快回后院吧，这里秦妈妈不是不让你来吗？若让人看见你，指不定唐小姐你受一顿罚。”
　　唐青萝没多注意后面的话，脑子里只想着：尤家去练舞了。
　　想起那日凉亭里对她笑盈盈，脸上还有着稚嫩的少女如今要进入她进过的魔窟。
　　唐青萝的心像被人揪起的疼。
　　她不能让尤家像她一样。
　　可是，以秦宝丽贪婪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放弃摇钱树的树苗呢？
　　龙波！
　　唐青萝忽想一个人。
　　若是他，秦宝丽必定会放手。
　　可是，这会落下他的把柄。
　　不，不行，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可以留下。
　　唐青萝又蹙眉又拧着手来回思索。
　　翠儿见她如此，神色有愧：“唐小姐？唐小姐？你别怪我多嘴，我也是怕妈妈她罚你。”
　　唐青萝醒过神来：“嗯？没事，我是刚忽然想到别的事情了。”
　　“既然，既然唐小姐也是找小姐 ，那就和我一起吧，我正好要给小姐去送饭呢！”翠儿咬着牙决定。
　　“好。”唐青萝看眼她手中的食盒，点头同意，她今日来这就是不让那个小妹妹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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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已经走了？！”翠儿惊讶。
　　在翠儿面前涂粉上装的清丽女人是上届的花魁――丽妍，因最善舞，便被秦妈妈指来负责尤家习舞。
　　丽妍手拿着铜黛，刚只抹粉的脸配上没血色的嘴唇好似刚大病初愈的病人：“对，刚刚走，听她说好像是去后院了，问她干什么，她也笑笑不说。翠儿你要不要在这先等着？她估摸一会就回来。”
　　“那好吧，我是来给小姐送饭的，丽妍小姐你吃过饭了吗？”
　　丽妍正描眉，举止轻柔，不一会，一个柳叶眉出现：“没呢，我那丫头可没你好，现下也不知躲哪玩去了。”
　　翠儿忽想起门外还等着她的唐青萝，“丽妍小姐，我去外面下。”
　　丽妍嗯了声。
　　翠儿将丽妍的话完完整整复述一遍。
　　“既然尤家不在，我还是先回去吧，下次再来找她好了。”
　　翠儿没勉强，目送青萝离去。
　　“翠儿，你和尤家怎么认识那个女人的？”丽妍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站着翠儿身后吓了她一哆嗦。
　　翠儿拍拍扑通跳的心脏，如实回答：“在后院池塘的凉亭里。”
　　“翠儿，等你家小姐回来记得和她说，少和那女人来往。她可是得了花柳病，会传染的。”
　　翠儿撅嘴，“小姐说了，花柳病不会乱传染的，说说话，碰碰皮肤是可以的。”
　　丽妍说着，伸手拧翠儿的胳膊：“哎，你这死丫头，我好心提醒你，你还不乐意！”
　　翠儿忍着疼不敢反抗，身体下意识向后靠：“我说的是实话，你看，我的脸好好的，没有被传染。”
　　说着左右摇头，更好露出自己的光溜溜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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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妈妈房间的一角处，被翠儿唐青萝寻找的尤家此时正半躺在贵妃塌上，手里拿着本书翻阅，肩上的外衣松垮地套着，腰上的带子垂在地面。
　　尤家看向对面，秦姨正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说：“提前？这花魁比赛还能提前？”
　　秦妈妈对镜握黛描眉，桌上尽是不同颜色盒子装的妆粉、黛粉、胭脂。
　　看着脸上的眉形，如何也画不出她心中的模样，又是描了再擦，擦了再描。心烦气躁，“啪”一下手掌拍在桌面，掌心的石黛碎裂两半。
　　“不是，不是花魁比赛提前，是你提前。”
　　“我？那不就是下个月。”尤家坐起身，衣襟松动露出里面的肚兜，将衣服整理，衣带系住。
　　今日正好是月初。
　　书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尤家下地，赤足走在毯子。
　　“是啊，我今天仔细想了下明合的事和你的事。”秦妈妈转过身说。
　　“明合的事我知道，我又是什么事啊？”尤家知道秦妈妈是怕明合科考回来再生事故，但她自己能有什么，莫不是秦姨知道自己去陈府探查陈念祖的事？
　　“据可靠消息，怡红院这次手里有极好的苗子，正养着呢。我前思后想，其他人都没你行，也就只好让你先出了。要不然啊，我可不想这么早把你抛出去。”
　　怡红院是扬州另一个大青楼，怡红院和万花楼两大青楼常年抢客，鸨母互相看不上眼是人尽皆知的事。
　　秦妈妈惋惜地看着尤家。
　　尤家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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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暖风吹起柳枝。
　　尤家坐在走廊的栏杆上。
　　想起一个月后的选花魁的事。
　　微微叹息。
　　最后，她还是违背了她娘的意愿，走上这条路了。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尤家没理会。轻轻倚在柱子上玩弄秀发。
　　一侧突然覆盖阴影，传来男声，“姑娘。”
　　尤家闻声抬头，瞳孔微缩。
　　只见面前的青年，身形挺拔，长眉入鬓，与记忆中的男儿渐渐变为一人。
　　是他！
　　尤家转移目光，努力遮掩自己砰砰跳动不正常的心跳。
　　只听他轻声问：“姑娘，请问你知道唐青萝在哪里吗？”
　　心疼了一下。
　　他找青萝姐姐？他是姐姐以前的客人？
　　这样的想法一出，便是止不住。
　　尤家尽量使自己声音听着温和些：“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匆匆起身逃离。
　　男人站在长廊上，身子一半隐入阴影中，一半被暖日照射，为一黑一白。
　　长廊上，是女子急匆匆的步履。
　　男人垂眼，不知想着什么，长翘的睫毛下一片暗影，神情分外诡异。
　　忽然地面银光闪动，原是男人不知何时手里握着把锃亮的匕首。
　　尤家消失在长廊，空中只听男人说：“认识我。”
　　随后抬步踏上长廊，走过和尤家相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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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的一间客房里，两个头戴黑色帷帽的男人对坐，身形壮硕微胖的男人的桌前放着佩刀。
　　有佩刀的男人开口，“有他府上的舆图吗？”
　　身形相较瘦弱的男人递出一个东西，从指缝间依稀看出是被卷起的纸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只要上下打点好，其他的有无皆可。”
　　“放心，万事俱全，只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