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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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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如是早早起来,穿了一身不是太显眼的运动服,带好墨镜口罩帽子,打算悄悄出门。下了楼,却发现一楼没人,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白粥和包子,严如是疑惑,成非好像不在。
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解锁,是成非发来的微信。
成非:[桌子上有早饭,凉了的话在微波炉里加热,饭吃过之后再吃药。]
成非:[公司里有个会,我晚上回来会给你带晚饭,你别乱跑。]
yes : [好嘞哥]
严肃的字眼,就像是在宣布什么工作条例,和成非的性格倒是很搭,严如是甚至可以想象到那边的成非是个什么样子。
一定是面无表情,生人勿近。
看到最后一句,“你别乱跑”
严如是咧嘴一笑:
乱跑是不会乱跑的,不过就是回趟自己家而已啦。
严如是捧着碗,把温热的白粥呲溜着喝完,桌子上还有一杯水和几粒药,严如是一并解决了。
真是没想到,成非这么一个王牌经纪人,对自己手里的艺人这么仔细上心,这种小事也亲力亲为,怪不得他能捧出这么多顶级明星演员。
严如是在玄关换过鞋子,出了门。
这个小区虽地处城郊,但是环境和安保都是京都极好的,当然价格也是数一数二高的。
之前还是方锁秋的时候,他还看过这里的房子呢,只不过是买不起罢了。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住的上这么高级的别墅区,严如是快步走出小区,叫了一辆的士。
坐上车,向师傅报了旧址,小区渐渐被的士落在后面,消失不见。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进入市区。
严如是轻轻吐了一口气,透过车窗看向繁华的街道,只觉得恍若隔世。车很快到了目的地,他付了钱,下车。
这个小区就是自己住了五年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原身的豪华别墅区那样金贵舒适,可还是让严如是觉得更自在轻松。
小区鱼龙混杂,住户很多,严如是压了压帽檐,不敢在大门口多停,快步朝自己住的单元走去。
进电梯上七楼,严如是在家门口的消防栓后面,摸索了几下,摸出来一把备用家门钥匙。开门的瞬间,他竟然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屋子里的所有家具都被人蒙上了白布,随手摸了一把,指尖干干净净。
这里面倒是没有落太多的灰尘,像是经常被什么人打扫一般。
客厅的桌子上,居然摆着自己的黑白遗像,还有几盘瓜果贡品,看样子这些贡品还很新鲜。
严如是实在想不到,竟然还会有人大发慈悲地把自己供上了。
不过,这样盯着自己的遗像,严如是心中着实堵塞,虽然只隔了两月,可照片上的男子却是如同前世一般恍惚又遥远。
凝视久了,那张明艳的脸也渐渐陌生了起来,他甚至都有些模糊,到底哪张脸,才是真正的自己。
严如是顿时生出了一丝想逃的冲动,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看那张哀戚遗像。
他径直进了卧室,拉开床头的柜子,到处翻找手机。
翻动的手忽然停住了,一根红丝绳进入严如是的视线,他捻起绳子,放在手心里。
这是自己幼时在福安心灵福利院生活时,老院长送给他的,要他戴在手腕上,说是能保他逢凶化吉,平平安安。
老院长送他的东西,严如是自然是好好珍惜的,所以就一直戴着这根红绳,直到四月前的那晚,参加公司的庆功会,张扒皮嫌弃这绳子与他宴会服饰不搭,逼他摘掉。
凑巧的是,摘掉这根绳子后,他就出了那些事。
心头一沉,严如是捏起绳子就系在了手腕上。
这次,他打了个死结。
又扒了许久,终于在卧室大床的夹缝里,找到了那部早就因为没电而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手机开了机,看样子也没什么问题,里面的电话卡也还能用,严如是查了查余额,竟然还有四五百呢,而且是前几天充值的。
严如是心中不禁谜团更甚,他一个孤儿,没有亲戚家人,也没什么朋友,死后竟然还有人愿意供他,给他打扫卫生,甚至还一直为他的电话卡续费。
难道是他为数不多的亲妈粉做的?
感动死了,这个大好人为什么生前不给自己充话费呢?自己也能省一笔开销。
严如是泪水涟涟,整了整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心,却不敢久留,在柜子里拿了个双肩包,把自己的电脑之类的电子设备一股脑塞进去,准备离开。
刚出卧室,玄关处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孩戴着口罩,站在门口。
“你是谁!”男孩见这屋里竟然有个打扮行为狗狗祟祟的陌生男人,吓了一大跳,又看严如是背着鼓囊的背包,便以为他是小偷。
这青天白日的,方哥才走了没多久,这就有人偷到他家里去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男孩高声喝道,
“小偷!把东西放下!”
严如是眉头一跳,听这声音十分熟悉,眼前的男孩好像,是自己之前的艺人助理李恪。
他怎么会在这?严如是一时愣神,盯着李恪。
“快点!不然我报警了!”李恪见这男人动也不动,心中警铃大作,随手操起墙边的棒球棍,护在身前,另一只手已经掏出手机就要按下拨号键,生怕小偷急了对自己不利。
严如是见李恪一副马上要报警的样子,急忙上前阻拦,
“别别别!”
严如是突然上前,惹得李恪更加惊惧,大喊
“你别过来!!!”说罢直接拨出报警电话。
“不不不!我是方锁秋的朋友!不是小毛贼!”严如是情急之下高声解释。
李恪一下子惊住了,这小偷还是蹲点作案,连主人名字都打听明白了。
严如是见李恪显然不信,电话已经接通,李恪张嘴就要报案。
这不行啊!这要是报案把事情闹大了,知道严如是私闯民宅,还被人当成小偷,那不就完蛋了!
成非一定会掐死自己的。
严如是急忙摘下口罩帽子,露出自己的脸来,
“你看我!你看我!我不是小偷!”
李恪这下更惊了:
这是…严如是!?
现在影视圈这么不景气的吗?影帝都下海开展副业了?
[喂?喂?先生您出了什么事!喂?]
李恪一直不说话,电话里警局的接线员高声道。
严如是一脸焦急,不停冲李恪打手势。
李恪反应过来,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防备,缓缓把电话放在耳边,
[喂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啪挂掉了电话。
严如是松了一口气,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你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异口同声质问对方。
严如是:……
李恪:……
两人坐在沙发上。
“你是方哥的朋友?”李恪并没有因为面前的人是严如是而放松警惕。
“没错…我之前在WT里和方锁秋认识的,经常一块开黑。”严如是胡诌八扯。
“你居然也玩WT?”李恪不可置信,严如是竟然也玩游戏?还和方哥是朋友?
怎么之前从来没听方哥说过。
“业余爱好业余爱好。”严如是掩嘴轻咳一声。
“那你为什么在方哥家?还有他家的钥匙。”
“这是他以前跟我说的,今天我来也是来拿他的电脑,帮他练号。”
“你帮他练号?”
“可不是嘛,锁秋他最宝贝他的账号了,如今他不在了,作为他的朋友,我自然有义务帮他把账号练下去…”严如是情真意切,怕李恪不信,他从包里掏出笔记本,输入密码解锁,
“不信你看,我连他电脑的密码都知道。”
李恪凑过去脑袋,果不其然,严如是解开了方锁秋的笔记本。
严如是说得煞有其事,李恪心下也信了几分。
“这样啊…你说得没错,方哥确实是很看重他的游戏…”李恪神情黯然,一副怀念逝者的伤神样子,
“只可惜他以后再也不能亲自登录了…”
“别伤心了,”严如是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孩,遇上旧人的物是人非之情瞬间使得他眼圈发红,伸手拍了拍李恪的肩膀,
“锁秋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
男孩垂着脑袋,闷声道,
“严老师你不知道,自从我知道方哥没了之后,就整夜的睡不着…方哥他虽然不红,跟着他挣得也不多,可他对我很好,总是带我打游戏,一点架子都没有…”李恪语气似有哽咽,
“我有时候就觉得,方哥他还没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所以我一直替他打扫着房间,帮他把手机续费。”李恪抚摸过身边的家具,满满怀念。
严如是听得心头发软,没想到这孩子对自己的感情这么深,在他之前方锁秋也有好几个艺助,可都没干几天自己辞职不干了,理由倒也统一,不是因为工资低,就是因为方锁秋不火,跟着他没什么出路,只有李恪这孩子,是跟自己最久的一个。
他一直以为李恪是因为被公司调过来,没法辞职来着。
“对了,你现在跟着公司里的哪个艺人?”严如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揉了揉李恪的脑袋,柔软的头发,手感很好。
“唉别提了,自从方哥不在,其他艺人都觉得我之前跟过他不吉利,都不想要我,张邦林没办法,就把我丢给了新星部,替练习生跑腿儿。”
“怎么会这样?”严如是皱眉,“你好歹也是公司的艺助,怎么能给练习生跑腿呢?”
“没了方哥,跟谁不是跟呢?”李恪挠挠头,“我签过合同的,公司让我去哪我就只能去哪。毕竟,我也对公司有感情了,突然辞职不干,我是舍不得的。”
“那你现在的工资待遇不是更低了。”
“没事,凑合凑合能过得去,这样也还好,我有空还能打打游戏,挺好的。”李恪倒是个容易满足的。
可严如是心里不是个滋味,总觉得对李恪有亏欠,在世时没有对他上心,如今自己都不在了,这孩子对自己还是那么情深义重。他不希望李恪继续待在张邦林这个人渣手下。
“你,愿不愿意跟我?”严如是轻轻开口。
李恪抬起头,睁大了眼,似乎是没想到严如是会这么说。
“正好我身边也需要人,而你又是锁秋曾经的艺助,我相信你的人品,不会差的。”
李恪眼睛里闪过向往和期待,但是只一瞬,他抿紧了嘴,严如是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是因为公司合同没办法离职,
“咱们虽然不在一个公司,但是只要你愿意来,我就有办法把你挖过来,你不用担心。”严如是真挚地说。
“谢谢你严老师,只是我现在还不想离开都德娱乐,真的谢谢你!”李恪眼圈发红,却婉拒了严如是的好意。
“怎么了?你不想跟着我吗?”严如是急忙问道。
“不是不是!”李恪连连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严老师,是我,我现在不便离开都德。”
李恪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严如是也不好强求,只得作罢。
“那行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就不提这事了,这样吧,”严如是掏出手机,“你加我个微信,以后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能帮就帮。”
严老师竟然要亲自加他微信,李恪受宠若惊,急忙掏出手机。
yes:[我们已经是朋友啦,现在开始聊天吧!]
咯咯咯:[微笑脸:)李恪。]
添上备注,严如是锁上手机丢进口袋。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出来的有点久,也该回去了。”严如是把电脑装好,戴好口罩帽子,背起背包。
“好的好的我送送您严老师!”李恪急忙起身。
“你喊我严哥就行了,老师老师的,都把我喊老了。”严如是失笑,又揉了揉李恪毛茸茸的脑袋。
“好的严哥。”李恪笑眯眯的,很是上道。
严如是离开之后,李恪关上了房门。
“严哥真是个好人啊!”看着微信里的联系人头像,李恪感叹。
“要不是方哥的死因蹊跷,我要留下来查…”李恪眼神暗淡,握紧了拳头。
想起四月前的那晚,他偷听到张扒皮给别人打电话说的那番话,以及事发后方锁秋惨不忍睹的遗体。
“方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申冤…”
男孩瘦弱却又笔直的脊骨,透出股倔强的坚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