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洪月如歌》断梦残香

141、密道

　　白小宝和陈云生带着弟兄冲进庭院，只见最深处的屋子被炸得稀烂，火星未灭，升腾着黑烟。
　　“月哥！月哥！”
　　八槽会的后生一阵呼喊，却不见阿月回应。
　　转眼处，就看见李莽满脸血污，卧倒在几具尸体当中，于是急忙上前，将李莽扶正坐好。
　　陈云生一抹李莽眼睛上的血，急道：“怎么回事？月哥呢？”
　　李莽吃力地说：“咱们上当了……”
　　“啥意思？”
　　“刚刚咱们来的时候，门口那些日本兵装死！靳楚歌走了……日本兵就悄悄把门堵了，趁月哥不注意，从背后偷袭咱们！”
　　众人一惊，“那月哥……”
　　李莽续道：“你们不要慌……和日本人打枪的时候，长泽明彦从暗门跑了，我看见月哥追上去了……当时太乱，也不晓得哪个扔了个手雷，直接就炸了！哎哟，我脑袋现在还嗡嗡的！”
　　暗门？
　　众人又是一惊，转念一想，日本人做贼心虚，在中国的地盘上坏事做得多了，自然害怕被报复，居酒屋又是日本人的地盘，修些密道暗门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白小宝拍拍李莽，安慰道：“算你小子命大！就你还有气！”话音一转，对余下众人说：“日本兵马上就进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先撤了，再去找月哥！”
　　众人当下便搀着李莽，找到一处好攀爬的地方，麻利地翻过居酒屋的围墙跑了。

　　且说阿月尾随长泽明彦冲入隐藏在房间酒柜后的暗门，还没看清环境，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顺着一道斜坡翻滚而下，直到重重地摔打在一堵敦实冰凉的石墙才停下。
　　借着不远处暗门的亮光，阿月发现自己正处在一条黑暗密道的入口。正当他起身查看密道深处时，就听上头的房间传来一声震耳的炸响，入口瞬间坍塌，周遭立时陷入一片黑暗。
　　阿月一时进退两难，思付一翻，他决定继续追踪长泽明彦。
　　阿月一手握枪，一手摸索密道石壁，小心朝深处走去。
　　密道宽度仅一个成人肩膀宽，高度应该是按着日本人的小个头开凿的，以阿月的身高，需要全程猫着身子通过，想来长泽明彦通过密道时也不轻松。
　　偶然间，阿月摸到石壁上的一道滑腻。他收回手指闻到血腥味，心道应是长泽明彦经过时沾上的，于是不敢停留，加快了脚步。
　　无奈这密道并非顺直的路，阿月走了好一阵，至少转了三个弯，并且明显感觉到地面越走越深，根本看不到尽头。
　　尽管如此，阿月已无退路，他定下心神，继续朝前，可奇怪的是，这唯一的线路，阿月始终没有看到长泽明彦半个人影，漫长的通道中，仿佛只困住了他一个活人。
　　就在阿月心生疑惑时，一堵石墙阻住前路。
　　这是到头了？
　　阿月小心摸索面前的石墙，但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长泽明彦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有别的出路！
　　阿月鼓舞着自己，他摸向四周，除了来路，全是石头。他又不甘心地摸向头顶的石壁，突然，他摸到头顶上低矮的石壁莫明空出一个缺口，那缺口的大小，正好可以通过一个人！
　　阿月双手向上攀住缺口两端，依靠着强大的臂力撑起身体，顺利穿过缺口。
　　阿月这才发现缺口上面是一个比密道宽敞一些的竖向通道，他摸到这条通道石壁上安装的钢条。
　　钢条弯曲成方形，末端嵌入石壁，自下而上交叠，形成一条“钢梯”。
　　阿月心下暗喜，攀着这条“钢梯”便朝上爬。大概是爬了十来米的高度，阿月就摸到头顶上的一块木板。
　　应该是出口！
　　阿月想定，轻推那木板。
　　果然，木板边缘露出一条缝隙。
　　一道黄色的灯光穿过缝隙，照亮阿月眼眸。
　　阿月不敢贸然行动，他悄声观察，就听到两个日本人在小声讲话。
　　阿月听不懂，但他听得出来，其中一个日本人就是长泽明彦，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相比长泽要柔和一些，并且听上去还很年轻。
　　虽说听不懂具体讲的什么，但从两个人说话的语气中，阿月能感受到另一个人说话的态度更加强硬主动，长泽基本上是被动耐心的回答，并且因为受了伤，这位日本军官说起话来有些吃力。
　　这同长泽以往狂傲的形象大相径庭，阿月禁不住更加好奇另一人的身份。
　　于是，这男人大着胆子将木板向上多抬了几分，方便通过缝隙查看外头的情况。
　　阿月先是看到两双脚。
　　一双脚穿着黑色的军靴，另一双脚穿的，竟然是一双白色的女式高跟鞋！
　　穿军靴的肯定是长泽无疑了。那个穿高跟鞋的，为什么说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难道又是跟帕恰一样的变态？
　　猜疑中，“高跟鞋”背对着阿月方向，朝外走了几步，这角度，阿月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人的穿着——一身略为宽松的青底白花旗袍。
　　这身打扮，明显是一个女人啊，而且是一个中国女人！
　　阿月更是疑惑，心道难不成是刚才听岔了？
　　这时，长泽明彦又讲了句什么，好像是在问那女人的意见。
　　这回，阿月竖起了耳朵，好一会儿，那女人才开口回答。
　　这一回，阿月听得清楚，绝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仍然说的是阿月听不懂的日本话！
　　穿中国女人的衣服，说日本话，声音又是一个男人！
　　阿月茫然，猜不出那人身份，越想越乱，脑子里莫名涌上一个念头：要是淳墨岚在就好了……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高跟鞋”突然转身朝向阿月的方向。
　　这一惊可不小，阿月本能地轻声放下木板，猫身在通道内不敢动。
　　可惜，刚才躲得太快，没有看清“高跟鞋”的长相，此时阿月懊悔不已！
　　砰！
　　骤然枪响，头顶的木板多了一个洞！
　　阿月敏锐，立即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现在敌人在高处，尽管他是神枪手，也不能保证在这般的处境中有绝对的胜算。
　　是以，阿月心一横，迅速沿着“钢梯”撤离。
　　就在朝下逃的功夫，头顶上的木板被整个掀开，长泽明彦脸色铁青，朝着通道内的阿月便是一阵狠烈的射击，一副不杀不快的狠辣。
　　显然，这日本军官对阿月的到来相当懊恼，他不清楚阿月看到了什么，听懂了什么，但就算阿月什么也不明白，也决不能留他的活口！
　　枪击声中，有一颗子弹差点儿击中阿月的眼睛，却是击中石壁，击碎的锋利石屑划破了阿月眼角。
　　血水浸出，迷了阿月的眼睛。
　　慌乱中，阿月举枪朝上还击，却看不清目标，神枪手第一次失了准心。
　　不过，阿月的还击还是暂时逼退了长泽，趁着上面停火的间隙，阿月直接从“钢梯”上跳入下面的缺口。
　　待长泽明彦再次将枪口对准通道时，阿月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