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长安》UneChat

10、第 10 章

　　帝王携楚祈往九蒲堂而去，堂内，桌面，干干净净。帝王同楚祈在堂内谈了些边关之事，楚祈出宫之时，夜色已上，青阳自九蒲堂出来之后便一早在宫门外备下了马车，等自家主子出宫，“出了九蒲堂她去哪了？”
　　“世女自堂后轩窗跃下，因着对宫内地形并不熟悉的缘故，也不敢随意走动，在竹桓寻了一处僻静，等江素女官。”
　　“你给江素指路了？”
　　“是的，江女官已经找到世女，二人给皇后回了礼，便出宫了。”楚祈闭眸，手中握支玉簪，眸子阖着，缓缓把玩。扶虞将将回府，自家母亲便在自己院中侯了些时候了。“阿虞，你且来。”
　　扶虞搭上自家母亲柔夷，道：“母亲且慢些，莫急。”
　　“虞儿终身大事，我怎能不急，今日你爹爹入宫，回来便将帝王所说讲与我听了，现今看虞儿毫不慌乱，看来是已经有对策了，为娘倒是想听听虞儿想法。”
　　“此间事宜，其实素素早与我说过了，帝王此举，我亦是猜到了，只不过没想到帝王能挑了这么个时间，在悦嫔入宫，给了舒氏莫大荣宠当日，却召了我同父亲前后入宫，未亲自封赏自己宠妃，亦未见舒妙，这一来一去，是告诉了舒妙，前朝国事首先，后宫事宜，皇后皇妃为先，她，不可恃宠而骄。而我这门婚事，帝王是牵制文胥将军，楚祈王爷大权，这点，阿嬢自是能看出来吧。”
　　“不错，你爹爹不入朝政多年，这朝中现在种种还是有所知晓的，偏是帝王为你择的那人，是刚刚回朝的文胥将军，少年儿郎，意气风发，虽不曾见着，但这般人中龙凤，又是皇室中人，实不是虞儿所喜所选。”
　　“楚祈王爷，且不说边关浴血博了个将军，本就是帝王九叔，天家尊贵身份，虞儿确实不喜卷入这场朝堂之中，但看今日，帝王想搅上一搅这朝堂政权，连同爹爹这数年避朝不入政事，也想牵扯进去，既然有朝一日，虞儿终究要嫁人，帝王已经算计铺好的，怎能由我们去驳回，即使阿爹回绝了，帝王未曾办成想办的，自会另辟蹊径，迟早达成自己目的，虞儿今日在宫中见到了皇后皇妃，不如便应了帝王之愿，那楚祈尚未听闻有何姬妾，许是刚从边关回来，虽不知是何脾性，但是那王府之中尚可转圜，帝王之宫，虞儿不想去猜帝王之心。”
　　“虞儿之意，若是回绝了帝王，不入王府，以帝王之心思，亦不会轻易舍了南恕侯府这枚棋子，再加上帝王疑心甚重，若是因此番回绝，帝王必定疑心侯府是否抱有二心，能够牵制帝王不去怀疑，未有将侯府之人放在身边，红墙绿瓦，皇宫之中，便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若虞儿所猜不错，若是不应下帝王，帝王对南恕侯府起了疑心，这般便不会放任南恕侯府同任何世家结亲，同哪一世家结亲，也是一个隐患，另有猜测，独独放在自己身边，爹爹同娘亲又没有第二子女，所以将扶虞放于后宫之中可做第二选择。”
　　“后宫，那种地方，以虞儿之聪慧，保全自身自是不在话下，但是阿嬢不希望我家虞儿终其一生穷极心力智谋，不开心，那等地方，亦是穷尽一生心力，才能坐到那至高之位，现如今的太后，不足四十，却早生华发，可见，得有多少心血谋划，为娘不愿我家女儿去到那樊笼之中，虞儿亦不愿入那深宫，为娘懂得了。”
　　扶虞拍拍自家阿嬢的手，已示心安，“其实，那楚祈，我已见过，此人心计，虞儿摸不透，但看此人所见秉性，皆不像重欲之人，倚重女色。”
　　“哦？虞儿见过那楚祈王爷？连虞儿都不知根底，可见此人心思深沉，若是在后宫王府必须择一，两害取其轻，虞儿抉择我从不反对。”
　　“也罢，既然这楚祈费了些许心思，我且看看，他究竟所图为何。”
　　“虞儿，你要知道，你是我们南恕侯府娇养长大的，他楚祈虽是皇室，不比他身份上的尊贵，但是我南恕家的女儿，绝不受任何委屈。”
　　扶虞将自己娇小的母亲揽入怀中道：“阿嬢，虞儿知晓。”
　　“咳咳，看来你母亲已经将事情同你说清楚了，你也有应对之策了，说说吧，为父如何回答皇帝？”
　　“父亲无需为难，帝王所愿，帝王为君，父亲为臣，帝王所予，皆为恩赐。”
　　“那为父明日入宫，同帝王将此事应下，只是，你真的想好了，要入王府？虽说你这般年纪是该结亲了，但是我们家，如同我对帝王所言，皆由你做主。”
　　“既然虞儿要嫁，亦从未想过要嫁何人，既然君王有意，以南恕牵制楚祈，在帝王手中，我们是棋，那我们为何不做另一方执棋人。”自家女儿从不是池中物，作为扶虞爹爹，南恕侯怎能不知，自家女儿的想法独特，却往往是看得最毒辣精准，他尊重自家女儿的想法。
　　自家父亲带着自家母亲离开了自己院子，夜色渐深，扶虞推开小轩窗，躺在摇椅之上，拉了拉身畔小毯子，黑猫跳到扶虞膝头，扶虞摸着猫儿油亮皮毛，真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本来自己未曾想过将会嫁给何人，不论何人，必得使她心生欢喜之人，楚祈，心思深沉，几次所见，有巧合，有故意设计，南恕侯府不入朝政多年，他究竟想从南恕侯府得到什么，真是不得而知，也可能只有接近了，入了他王府方可探知了吧。
　　若是此刻在府中的楚祈知晓，扶虞同意了入他王府，自是会吩咐下去，让青阳千旻给将来的王妃备下所好所爱。
　　扶虞因着在躺椅之上躺了一宿，睡得不安稳，早早地便醒了，月皎进门之时，自家小姐已经起身，在活动筋骨，月皎还心疑，自家小姐今日莫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自己给忘了，起得这般早，哪想得扶虞只是睡的浑身酸痛，春意夜里也凉，但不如冬日冷清，躺椅上的绒毛毯，早被月皎收起来换上了薄毯，月皎也不曾想到自家小姐竟然会在躺椅上睡一宿，扶虞在南恕侯府，祖母母亲喂养之下，再加上周围之人无不宠着，首当其冲便是江素了，将养的一身娇娇，即使自小随自家阿嬢习武，但是南恕侯爷并不希望自家女儿文武精绝，成那万人之巅，只希望自家女儿平安喜乐，故而扶虞武艺在女子间可拔头筹，若是对上楚祈，自是比不得的。
　　“月皎，帮我按按肩，有些麻了。”
　　“小姐，你不会是，在躺椅上睡了一宿吧。”
　　“嗯，有些事情要思考，困意上来了，便在躺椅上睡了。”
　　“我的姐儿，那趁现在晨色尚早，你先回床榻上躺下，我给你按按，待会夫人起了，再给你去端奶粥。”
　　“嗯。”尾音懒懒，就像猫儿微微挠抓了下心，月皎微微摇头，自家小姐已经躺回床榻补个回笼觉了，眸子阖着，呼吸清浅，月皎手下渐轻，扶虞这一觉睡了个日上三竿，奶粥被月皎前后温了三次，扶虞起身，自家娘亲坐在身旁，“你啊你啊，这赖床毛病嫁了人，可就要改了，王府比不得我们侯府，规矩便是规矩，知晓吗。”
　　“虞儿明白。”扶虞半眯着惺忪眸子，足足的像只慵懒的猫儿。母亲抚上自家女儿青丝，接过月皎递来的粥，“起吧，这么大了，还要母亲喂养吗？”
　　月皎将温热浸湿的帕子递上，扶虞抹了抹脸，漱了口，接过粥，细细嚼着。午时，自家父亲回了侯府，扶虞知道，这事算是定下了。王爷大婚，亦是皇家盛事，更何况这位王爷，并非当朝王爷，乃是帝王九叔，文胥将军，帝王亦是非常重视此次大婚，意欲彰显天家和睦，兄友弟恭，叔侄一心。
　　“主子，南恕侯今日入宫，同帝王交谈您与南恕世女婚约之事了。”
　　“哦？同意了。”
　　“是，世女同意了。”
　　楚祈嘴角带笑，终是不负自己出了疆场，为了个小女子费了这般心思，她不堪樊笼之重，他自是知晓，凭她聪慧，若是有意宫中，早在这五年之中，就在后宫有位有份了，既然她无心任何男子，又让他碰上了，那他岂会放手，他总觉得，第一眼钟情，并非缘由，他少年在宫中，直至十四岁有了自己的王府，十六岁开始踏出王城，入了边疆，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小女子，入过他的眼，但莫名的熟悉感，究竟缘何，真真是缘分之由吗？
　　婚事已定，江素自是得了消息的，来了侯府，发现扶虞正在躺椅上午睡，自己今日早朝退了，南恕侯爷入宫，她听到扶虞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一等归家，她连江府都没回，直奔侯府，她觉得，阿虞怎会，怎么会同意一个丝毫不认识的，结为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