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隙》诗雪吟

3、忆初

　　再次醒来是5点过的时候。天还没亮，黑着，还是只有路灯孤独的照亮着外面。
　　江厌秋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收拾收拾东西，一下子就到了6点。
　　天空连鱼肚白都没有显现，还是黑糟糟的！这样的天气，着实让人有点饥寒交迫之感。
　　江厌秋又此刻想起来奶奶，心中莫名的悲伤。他就这么静静坐在床边，弯着腰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扶着额头，窗外的光投射进来，只有在他眨动眼睛时，上下扫过的睫毛拉出点长影，像一个时间胶带一样，让他不停的播放着以前。
　　江淮还是在暮城工作，他们一家三口几乎说在同一时刻出门。江淮开车把江厌秋送到大拇指幼儿园，然后再把路敏秋送到工作单位，最后再有一道又把他们接回来。
　　他那时候就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每次一看爸爸是笑着看他的，妈妈也是笑着看他的！他又觉得没什么！所以他连父母好久没说话了都没察觉。
　　这些年，江淮和路敏秋都会这每月底按时汇款过来，他们三个人，江厌秋永远夹在中间，但又从来没有存在感。
　　八岁那年江厌秋就一直跟着奶奶了！就算好久没见到江淮和路敏秋，但是每隔几天他们都会通视频电话。就像安排好了一样。
　　记得江厌秋六岁，在六一这天，自己没有在学校里参加六一儿童节，没有和小伙伴一起表演《世上只有妈妈好》，父亲就带他上了一辆不知道要去那里的车，等自己揉着眼睛醒来，就到了奶奶家。莫名其妙的，就换了个地方睡觉，上学。
　　居然也可以天天看见爷爷奶奶了！
　　那时候爷爷还在。他不懂，爷爷为什么总是和奶奶反着来，每次去别人家都要等到奶奶来叫他回去。奶奶也总是一边骂着爷爷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开饭，一边把碗筷送到爷爷面前。江厌秋知道爷爷奶奶是在拌嘴，却感觉不到生气，反而看得他有点想笑。所以，他每次都是把这种事当成大人所说的连续剧来看。
　　等到他吃完，爷爷奶奶才又慢悠悠的坐下来。爷爷总会貌似认错的说“来来，吃饭，小秋还在呢！”“我下次一定改。”“今天我刷碗行不行啊！”……爷爷的说词总是那么几居话，然后就是老两口吃完一起收拾。
　　就像奶奶说的：和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点点滴滴都是幸福且享受的！
　　爷爷离世那会儿，大家也都是最担心奶奶的！
　　当时江淮和路敏秋都在，小小的江厌秋只知道，爷爷被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爸爸妈妈也许第二天就再次离开，再次留下他。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是无足轻重的，没有任何意义而言。而且他们都不再阻止，悲痛失望得没有一滴泪。
　　所以，再大一点，他已经不需要期待每隔几天的视频电话，似乎和奶奶这个活生生的人在一起，才能感觉到切实的温情。
　　但人心里的东西总是物极必反的！我会太想你们，想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们是不是也又有了新的家庭，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总是焦虑，总是失眠，连心情也坏的多。以至于后来江厌秋自己一个人治病，吃药，从来，他都让自己太独立了！
　　但没人能拉他一把，医生告诉他“你这个情况，最大的希望是只有靠自己的！”
　　所以，我不会说话我就不说了！我一个人可以，我就自己做！我不合群我就自己和自己玩。最后，一个人成了习惯，一个人的习惯也总是格格不入。
　　尽管每次吃一大把药，要分三次才吞下，不吃安眠药睡不着，到后来吃的药可以一把完，失眠不会是“我是看着天亮的！”
　　我还知道了大白兔奶糖里的江米纸可以吃，糖是真的很甜，小孩子本身就是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我不需要权衡利弊，用不着忧国忧民，我是花朵，我绽放就好了！
　　其实，自小到大，江厌秋就不太会表达那种特别友好的情感，他太多时候都太沉默了！尽管长得好看，但和他聊天就是没意思，给人一种“你惹到我了！”“很好笑吗？”“有意思吗？”的由内而外的陌生感。
　　不过江厌秋长得好看，是那种从泥土里长出来的灵气，带着雨露过后的气息，镌刻着少年时代的醉人皮囊，骨瘦如柴的身躯也是很吸引人的！
　　站在太阳底下的时候，楚楚少年明晃晃的！一下就印在了人眼睛里。
　　让人几眼也不会瞧得出，这个只有16岁的少年有多懂事。
　　也许是被逼迫长大了！或许是该长大了！但无论如何，他已经自己让自己长大了！
　　江厌秋几乎没有朋友，不过有一个兄弟，初中的上下铺关系――周子南。他一直叫他南哥。
　　可以说周子南知道他所有事情。超过江淮数倍的聊天记录，就是一种最好的证明。
　　尽管没待在同一所高中，但两人的关系却疏远不了！即使很久我不联系你，你也不和我说话，但是我就是会想起你，就是记得你。
　　周子南待着太阳镇上高中，江厌秋去潮泞，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
　　因为担心江厌秋的人际交往能力，还有病情，南哥可没少花心思。一连几夜，看了十几本心理学的书，整理出几大页纸，还话多的个没完。周子南自从料酒过江厌秋的家庭状况是怎么样的后，江厌秋觉得他一瞬间明白了很多。尽管话多，但江厌秋习惯着，甚至喜欢这种话多，比起数学物理，自然是有趣的多。他除了课本，在初二以后就只有周子南和棉花糖了！棉花糖这只灰白胖狗又要被周子南说饭桶了！
　　这会儿正好看看。
　　虽然江厌秋只看了前面几条后面的几十条直接一目十行，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这份良苦用心。多少被周子南参杂着的俗话逗到了！他发了一句是我南哥，没有消息回过来，想到一个错憋字都没有，就又回了一句，夸夸这位好哥哥，一点很累吧！我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