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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游戏之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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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屠宰场每个市都有好几个,逐个排查必然会打草惊蛇。
“咳咳,其实......我的手机好像不小心丢了。”尸体开口道。
“掉在哪里?”绍年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现场也说不定。”尸体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好心的法医先生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定位?”
定位!绍年猛然一个激灵,白大褂都来不及脱便冲了出去。
办公室里,王队还在一遍又一遍地翻着监控,却仍旧是一无所获。绍年的忽然闯入吓了他一大跳,众所周知,法医绍年最是冷静从容,自入职以来,还从未见他这么风风火火的样子呢。
“小......小年?发生什么事情了?”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绍年身上。
但他丝毫不理会,径直走向一台电脑,熟练地打开了定位查找。
其他人也早已习惯了绍年这不爱理人的脾气,尴尬了一小会儿后又纷纷埋头工作了。
其实绍年这臭脾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硬要说,那就是从小到大给周围人惯的。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即使冷傲不理人,也一样会有人主动热情地贴上来,一而再再而三。
事实证明,只要好看到了一定的程度,所有人的三观都是会跟着五官跑的。自他记事起,身边就没缺过玩伴。
尸体也跟着走了进来,身上披着顺手拿来的白大褂,探着脑袋站在他身后,而其他同事就像是完全没看见似的,继续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不一会儿,绍年抬起头说道:“王队,凶手的行凶地点就是s市市郊的废弃屠宰场,你联络其他人,我先独自赶过去。”
“现在?可这......”王队面露难色。
“没时间了,”绍年抬头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了,“凶手每次行凶的日期都是质数,而今天刚好是19号,凶手再度行凶的日子。”
话毕,他已经拿起了车钥匙,彻底无视王队的呼喊,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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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正坐在副驾驶位上,还细心地给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看着一脸严肃的绍年说道:“这大半夜的,咱们孤男寡男,不太好吧?——哎哟卧槽。”
他话还没说完,绍年忽然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让他本就不牢固的脑袋又晃了晃。
“到了。”绍年轻声说道,熟练地挂挡熄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屠宰场内一片漆黑,院子里堆满了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
“你真的要去吗?会永远出不来的。”尸体仍然坐在车上,透过车窗小声地说道,就像是不想让绍年听见似的,“对方可是残忍的杀人犯。”
“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去。”绍年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背对着车子说道,“我并不认同你之前所说的话,死亡是不可战胜的,因为它是每个灵魂最终的归宿。但当一个人能够毫无恐惧、坦然赴死的时候,他便征服了它。”
“不要把视死如归当成轻视生命的借口啊。”
“轻视生命?我就是为了拯救无辜的生命才选择现在闯进去的。”话毕,绍年不再理会车上的尸体,大步走了进去。
他明白等待王队他们过来再一起闯入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此刻凶手正在行凶的话,晚一秒都可能会导致被害人的死亡。
“喂,拿着这把刀防身吧。”尸体忽然叫住了他,不知从那里掏出来一把三四十厘米长的窄刃短刀扔了过来,漆黑的鞘上刻着繁杂的星宿图,刀柄上缠着许多奇怪的黄色符纸,朱砂红字写得十分潦草。
贴了这么多的符咒,看起来就像是为了封印住某个东西一般......
“这是什么?”绍年接住刀后狐疑地问道。
“刀啊,我刚刚没说吗?”尸体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那为什么要缠这么多符纸?”
“那不是符纸,是我爷爷以前写给我奶奶的情书。”
“......”绍年无言以对,“为什么要缠在这上面?”
“防尘。”
“......”
“我才不要你的破刀。”说着,绍年又将刀抛了回去,转身就走,“持刀入室可是要判刑的。”
听声音,那尸体接住了刀,却并没有跟着他走进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厂房内十分安静,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血腥味儿。绍年在进来之前特意去看了一眼水表和电表,果然,厂子虽然已经废弃,但水电供给还未被切断。
虽说有电,但绍年不敢开灯,只能摸索着向前走去。
本就狭窄的通道里堆满了纸箱和报废的机器,十分不好走。
忽然间,他听见不远处一扇门后传来了“喀拉喀拉”的怪异声音,声音很轻,但绝对不同于老鼠爬动时的窸窸窣窣声。
绍年皱了皱眉头,捡起一根带着木刺的长棍,蹑手蹑脚地里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腐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但绍年工作多年,对这腐肉污血的味道已是见怪不怪了,于是警惕地屏住呼吸环顾四周。
这个房间很大,粗大的铁钩勾穿猪头的下颚,将一头头死猪吊了起来,白花花的一个挨着一个,组成了一片骇人的森林。
房间中央亮着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的,隐约能看见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他手持尖利的剔骨长刀,肌肉健硕,腰间的麻布围裙已经脏得成了黑红色,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就是凶手吗?从体型上看,自己似乎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只能从背后偷袭了。
忽然,一声闷哼打断了绍年的思绪,他借着猪肉林的掩护,悄悄挪动了几步,发现男子面前的砧板上竟然躺着一个昏迷的少女。她的一只手从桌子边缘垂下,手指纤细白皙,涂着浅紫色的指甲油,细细碎碎的亮片映着跃动的火光。
那个男人戴着一个诡异的塑料猪头面具,嘴唇处用鲜血摸出了狰狞的微笑。此刻,他正一言不发地磨着刀,时不时伸出手深情地摸一摸少女白皙的脸庞,喉结滚动,发出可怕的猪叫声。
看着这个猪脸怪人,绍年在心中细数着人体脆弱的部位,然后心一横,握紧手中的木棍,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尖利的木刺几乎扎进了他的手掌里。
这根木棍看起来似乎不够坚硬,就是粗制滥造的材料,像一根放大版的一次性筷子一般,祈祷它能够给力一点儿吧。
这个时候,绍年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带上尸体的那把刀了。
作为法医,他的忍耐力向来很高,后背贴着死猪冰凉的皮肤也不觉得恶心,就这样,他放轻脚步,离猪脸人只有几步之遥了......
很好,就这样朝着后脑勺打下去。绍年屏住呼吸,抓紧了手中的木棍。
就在这时,猪脸人忽然停下了磨刀的动作,缓缓回过头来,血液画出的笑容几乎咧到耳边,布满血丝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绍年,瞳孔中满是疯狂的欣喜。
几乎同时,绍年抡起手中的木棍,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猪脸人的脑袋,只听见“喀拉”一声,那根不争气的棍子竟然断成了两截。
猪脸人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眼瞳里闪着兴奋的光,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绍年反应很快,将手中的棍子一扔,转身就跑,虽然后背挨了一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总算是与他拉开了距离,躲进了猪肉林里。
猎物近在眼前,怎么能让他就这么逃跑?猪脸人残忍地笑着,一手挥舞着长刀,一手拨开倒悬着的死猪,跟着血迹缓缓地向前走着,僵硬地扭动着脖子,四下搜索绍年的踪影。
王队怎么还没来?绍年忍着背部的疼痛,磕磕绊绊地向前跑着。
不行,一定要尽量拖延时间,至少要救下那个女孩。他暗暗下定决心,
听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他焦急地环顾四周,出了猪肉林房间后,走道上一片昏暗,清冷的月光从破窗中渗了进来,只能隐约看出个轮廓,恐惧伴着夜里的冷风钻入骨髓。
“小猪崽,不要跑,先剥皮来在挖脑,木头砧板变红了......”猪脸人不急不缓地跟了出来,嘴里还唱着奇怪的歌谣。
歌声在空荡的走廊中几经回荡,仿佛就在绍年耳边似的,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能感觉到猪脸人在他耳边呼出的臭烘烘的热气。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追上的!这样想着,绍年心一横,跑进了一个房间里。
突然间扑面而来的恶臭几乎要将他熏晕,这个房间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内脏,白的、黑的、红的混作一堆,黏黏腻腻地在池子里流动着,苍蝇肆无忌惮地飞舞,蛆虫遍地。
“小猪崽,你快跑,让我过来把你找......”猪脸人嘶哑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着。
无处可逃了。绍年咬咬牙,捂着鼻子踩进了池子里,绵绵软软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就像是踩进了雨后的烂泥潭中一样。
他重心不稳,一下子便陷了进去,刺激的气味直冲眼球,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双眼火辣辣地疼。
“吱呀——”木门发出一声尖利的呻/吟,猪脸人也走了进来,手中的长刀泛着寒光。
绍年憋着气,咬牙缩了缩,他背上血淋淋的伤口碰到了那些半腐烂的内脏,冰凉冰凉的,蛆虫爬上了他的脊背。
他的头刚好被一副完整的猪大肠盖住,身子又完全淹没在了池子里,猪脸人应该看不见。
果不其然,猪脸人停下了步伐,也不再继续唱歌了,似乎有些不高兴地站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绍年摒住呼吸,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咚咚咚地似乎要将他的肋骨撞断。
咚咚咚......
咚咚咚......
奇怪,为什么猪脸人还没有动静?难道是离开了?
这样想着,绍年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刚想动一动自己发麻的双腿,却突然感觉头上一轻,原来是原本盖在他头上的猪大肠被拿掉了。
绍年抬头,正对上猪脸人狰狞的笑容,他正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粉色的猪大肠,两只手上都满是鲜血。
“永远永远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