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痞子英雄》花子草

21、再見痞子英雄21

　　「Shit！」

　　在天搥了一計大門，他找口袋半天，居然找不到鑰匙，太好了！回到家卻進不去。

　　在天正打算按門鈴，卻遲遲未按，好似有什麼解不透的難題，還沒思考好，他乾脆背過身靠著鐵門滑坐地板，而冰冷的地板剛好適度讓他冷靜一下。

　　最大的問題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對英雄？

　　英雄絕對氣炸了，他一定覺得他無可救藥，在天設身處地想，如果厭惡的對象向自己告白，成功機率應該是零，況且，別說告白，英雄此刻說不定連話都不屑同他說一句。

　　曾經，他發夢有天存在不再卑微後，他要如何如何有意義地過人生……

　　而當機會來臨，一夜間，他從世上最底層最沒希望的人竄起，卻也成為最不需要希望夢想的人。

　　沒人教導指引他該走的方向，任他獨自跌跌撞撞摸索，當他開始遊戲人間，豪宅、跑車、金錢、女人……得到一切變得如此容易，努力生活不再有意義。

　　他開始不珍惜，甚至他想消滅過去，結果卻迷失自己，直到有人毫不掩飾他的厭惡，指責出他的墮落，那個人就是英雄。

　　就算如此，他仍提不起勁去改變，繼續因循苟且下去，而他開始真正思索質疑自己生活態度，是他和英雄相處的這些日子來，他親眼看著英雄從傻傻地用蠻力去對抗體制裡的黑暗，硬碰硬的結果，當然遍體鱗傷。

　　到現在英雄對是非觀念，從原先的絕對，稍微修正變得有彈性空間，但不變的是，他無論如何堅守正義底線的立場，他知道罪惡消滅不完，但不表示能放任罪惡擴大，他這麼堅守信念，或許從這還是能看出英雄初衷的傻勁。

　　在天忍不住演練起該怎麼跟英雄道歉，及先挽救起自己在英雄心中差到不能再差的形象，「英雄，對不起，我發誓以後絕對不再這樣……不行啦，英雄不會相信的……」

　　為難地搔搔頭，他又試起另一個版本，「英雄，我會遵照你的那些計畫，如果沒達到就一直練習，以後一定不偷懶……」在天越說越心虛艱難，「我一定當個盡……忠職……守的優……秀警察……那個……我一定做不到！」

　　在天挫敗地下出結論，他不可能達到英雄原先對他的期望，也不可能不偷懶，他根本打從心裡排斥，他沒有完全認同那一套所謂的正義理論，因為很多時候，正義根本是得勢者拿來壓迫與之立場相異者的利器……

　　在天不自覺說起心裡話，述說裡，含有壓抑的自我，脆弱中帶著難忍的卑微，「以前，我根本不相信世上有所謂公平正義的存在，如果有，過去的我也看不到，就算有，也不是人人享受的到……我……我曾經過著翻垃圾桶找食物充飢的日子，我看著其他人坐在餐廳裡享用大餐，而我只求有個麵包或一碗飯給我，這世界哪裡有公平？

　　「被搶睡覺地盤時，我挨揍喊救命，其他人看我只有嫌惡的表情，我也等不到正義來解救我，我想找工作餬口飯，沒學歷沒身份沒人要，我還要躲警察，因為我被判定影響市容，那些日子，我像被丟棄的垃圾，到哪裡都不受歡迎，我知道人們期望我最好能夠自我分解，消失地球表面，省得佔據空間……」

　　自嘲難堪的過往，他不禁失笑道：「哈哈，我說這給英雄聽做什麼？我腦袋一定秀逗。」在天捶打自己的頭，他並不想從英雄那獲得同情，可他想不到其他能打動英雄的方法，在天疲倦地揉眼睛，「唉，好累……」誰來救救他，他怎麼會弄成這樣？

　　忽然間，鐵門裡頭的內門打開，出現英雄的人……

　　太過突然，在天連忙爬起來後退，他不敢正眼看英雄，只看偷瞧他臉上神情，猜想剛才的話是否讓英雄聽見？

　　英雄面無表情地開門，他說：「管理員打電話上來通知我，說從監視器看到我們家門口坐著一個人，看起來像你，你不進來，坐在那裡幹嘛？」

　　淡淡說完他出來開門的理由，英雄聞到在天身上散發的酒氣，他不禁皺起眉頭。

　　英雄一如往常，看樣子是沒有聽到，在天結巴地說：「我……我大門鑰匙好像弄丟了……可能掉……掉在酒店裡……」

　　「酒店」兩字好像讓英雄目光更凌厲了些，在天才驚覺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此時，他真想咬下自己的舌頭。

　　「進來。」

　　幸好英雄雖然沒給他好臉色看，但也沒勃然大怒的摸樣，而且他還願意開門讓他進去，那是否表示英雄對他沒太絕望？

　　說他自欺欺人，還是心存樂觀地往好處想，但基本上英雄不怒斥他，沒劈頭痛罵他，本身就是很不尋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