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亡背景音乐》闲黄

3、第 3 章

　　“你来接我啦？”她笑嘻嘻地朝着自己捞着的人道。
　　对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余光，一脸错愕。没想到一推之下余光反而拽得更紧了。这女的怎么回事？昏暗的灯光下也不太看得清脸和申请，不过闻这味道估计喝了不少。
　　陆离目光来回在面前人和远处的一群人中扫动着，包厢里有几张脸似乎有点面熟，大概是同校的，想到这他停下了推开余光的动作，由着这个醉鬼去了。
　　“本姑娘走了，江湖不再见！”余光嘿嘿嘿反手挥了挥，没注意身后寂静下来的众人，更不知道他俩走后爆炸一样的讨论。
　　余光这个一心没有窗外事的家伙，并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他们学校校长都要供起来，刷新分数记录的省高考状元。
　　隐藏校花和超级学神的组合，还是深藏不露隐而不发直到现在才暴露在人前。只能说不愧都不是普通人吗？不过这本应该掀起流言蜚语的这一幕，却因为高考后的各自东西不了了之。
　　而这两人的交际，也本以为只有这一个擦肩而过，从此渐行渐远，永无再见。就连这个擦肩，余光也因为醉酒很快忘记了这段插曲，而陆离，再漂亮的酒鬼，留给他的影响还是一身味道的酒鬼，形容词也改变不了本质。

　　以至于跨越了一整个太平洋后的异国相遇，两个人都以为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还颇为客气地感叹，有缘都是高中校友。

　　他们再次相遇，已经是五年后的美国。时光仿佛没有在余光身上留下痕迹，但是内里却发生了遽变。
　　不知是被压抑太久，还是总有一个阶段是要女大十八变的，没有了母亲在身边的余光，仿佛一下子无师自通地转变了属性，从原来的天然宅变成了社交女王。哪里有局哪里有她，妙语连珠加上容貌靓丽，简直无往不利。
　　唯一不变的，是内心老旧的作派，以及到了二十五六依旧没有谈过朋友的惊人记录。
　　不过这在旁人看来，不是不能，而是不愿意，譬如海王多单身一样的道理，单着不妨碍他们拥有整片森林啊。

　　而她这个社交网络，很神奇辐射到了隔壁州的学术圈，硬生生跨越了专业领域，还跨越了地理阻隔。作为一个商科生，余光被邀请参加全理科学霸阵容的BBQ聚会。
　　问她去干嘛，当然是吃肉。
　　真的只是想吃烤肉了。

　　余光灵巧地穿梭在调料桌和烧烤架间，自给自足，然而肉上得太慢，吃得人太多，一下子就光盘了，她也不好意思只顾着自己吃了。邀请她来的学姐看到满头大汗切肉撒料的男生，摇了摇头，毕竟是醉心于学术的理工男们，下厨这种事为难他们发达的大脑孱弱的肌肉了。
　　她和余光眼神对上，两个人不约而同撸起了袖子。
　　“我们来吧，你们帮忙去抬些水。”驱散开案板前无用的博士们，余光和学姐一个切肉片，一个配调料，再均匀地搅拌穿肉，一下子事情就看起来简单畅快了。
　　余光随手叫住一个男生，把一大盆肉递给他。
　　“拿去烤吧。”
　　她用眼角瞥着男生虽然有些磕绊，但也不至于把肉烤焦的架势，边留了半颗心在那边，另半颗心放在面前的葱姜蒜上。

　　她口味重，又爱吃辣，光靠串儿上的味道肯定是不够的，于是自己琢磨着捣鼓些小料碟。捣碎的蒜，麻酱，和辣椒面，奇奇怪怪的组合，想一出是一出。只是料都具备，只欠肉串。
　　她等啊等，耐不住性子，站起身到男生旁边，像是想帮忙，实际一心扑在肉上。
　　陆离心知这女生怕是等不及了，挑了一串看起来熟的差不多的，递给她。
　　“尝尝看，熟得如何，咸淡几分。”
　　余光哦了一声，捻起串尾的小木棍，心里还不忘评价一番，这个男生手真好看。她右手扇着风，鼓起腮帮使劲吹了吹，然后叼起肉块，爽落地拽下串，头一扬，肉颠簸着在嘴里滚了几圈。
　　满口生香。
　　她实在没这功夫言语表达吃后感，左右腮帮开工，眯着眼感受淋漓的肉汁，只见她用右手比了个标准的大拇指，就差怼到人眼前。
　　陆离笑了笑，跟着一整网起架放盘。然后是翘首以待的众人蜂拥而至。
　　人头散开，肉也没了。
　　陆离摇了摇头，只好再拿几串生肉准备自己开个小灶烤了吃，却只见一个盘子递到他面前，里面乖乖巧巧码了三串肉。
　　本来就不多，她是怎么抢到三串的？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我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帮您这种任劳任怨的大师兄留几串。”余光手上还拿着一串，夸完自己赶紧又叼一口肉。
　　“谢谢。”陆离接过肉，慢条斯理地也吃起来。还没吃到一半，这个无比自来熟的女生又发声了。
　　“嘿，要不要尝尝这酱？独门配方，荆楚特色，不容错过。”
　　迎面而来就是举到他近前，冲天的蒜味和发麻的辣味。他咽了咽口水，礼貌地笑笑，正准备拒绝。
　　“肯定会让你对蘸料有新看法，开启你新世界大门的！好吃的烤肉很多，但是别致的蘸酱难寻啊！”
　　看着她殷切的目光，考虑到自己的肉串都是她帮忙抢的，陆离还是接过了一盘，用筷子夹下肉片，在神奇蘸酱中滚了一圈。
　　肉片入嘴的一瞬间他的味蕾炸开了。泪花渐渐涌上眼眶，明明有些无法忍受，但是麻酱中和了刺激的感官，又稳定了他的味觉。
　　他试探地又吃下了第二片，觉得确实很独特，像是打破了他一直很平淡无感的口味，来了一剂猛药。
　　一瓶水又递到他面前。
　　“有点咸的，喝点水冲一下，免得咸过头了之后受不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确实咸得舌头有些麻，听话地灌了一口水。
　　余光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吃肉的场景。倒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安利成功的喜悦，让她无比满足，甚至比好吃的烤肉更让人开心。
　　虽然他长得也乖巧俊秀，人也很听话。
　　学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调侃道：“哈，余光你可真会挑人，知道找咱们性格最好的陆离。怎么样，这酱的味道？”
　　“呵，我只给有缘人吃的好吗？！”说完悄悄地等陆离反应。
　　“挺有意思的。再给我来一点吧。”陆离很给面子地举起手中料碟，看余光又拨了点料进去。
　　余光得意地露出白牙，“真有眼光！”
　　“说起来，余光你不是X附中的吗？那你俩还是校友呢！”学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两只。
　　余光的大脑短路了一瞬，一丝僵硬很快闪了过去。
　　虽然她的高中全国知名，但甚少被她拿出来说道，除了不太喜欢炫耀以外，更大的原因是，高中还是他父母战争爆发的那几年。
　　提起那几年，她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生存于夹缝里，麻痹自我又心存希望的女孩，以至于千军万马独木桥的高中拼搏生活，倒不记得多少了。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是文科实验班的，你呢？”
　　“九班。”
　　“哈，那我们隔了几层啊，是说没怎么见过你，否则你这种级别的颜我瞧上几眼铁定忘不了！”花式彩虹屁后余光开始了唠嗑。
　　“我印象最深刻的博雅湖畔的小竹林，总是有野猫出现，有一只特别像我小时候养的阿黄，我就老是晚自习悄悄跑过去。”
　　陆离抬起头，仔细盯着眼前的女生，似乎陷入了回忆，又很快抽离出来。
　　然后他内心下了个结论。他记得这个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