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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二章 琴瑟在御(二) ...

  •   紫微宫,皇极殿。

      行过影壁,便见李正德在抱厦月台下踱步,宁妃下意识看向玉娴,玉娴了然,转头示意身后跟着的内侍和宫人驻足。

      乍见宁妃近前,李正德忙不迭躬身行礼,“奴才请宁妃娘娘万安。”

      “李总管不必多礼。”宁妃颔首浅笑,抬手示意李正德平身。

      李正德赔笑道:“您来的不巧,卫尚宫正在里头向陛下回禀恪纯公主择选帝婿的事呢。”

      “本宫听说,公主近来身上不痛快。”

      “回娘娘话,叶院使来报,公主只是偶感风寒。”

      “先前她不是崴了脚吗,这卧床静养怎么又染上风寒呢?耽误了帝婿大选可怎么好。”宁妃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李总管在御前伺候,可知细情?”

      “说是之前在奭黎的旧疾,并无大碍。”

      忐忑不安的玉婕已然在西暖阁站了一炷香,可烨帝泰然自若的盘腿坐在北榻上打谱,一言不发。

      借着殿内昏黄的烛光,瞄着案上自鸣钟的时针趋近酉初,玉婕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陛下,此刻宁妃娘娘应该在外头候着了。”

      烨帝也不抬头,嗯了一声,“你去吧,她要来了,就叫她进来吧。”

      玉婕试探道:“那公主那边......”

      “她既然这么有主意,胆敢拿景氏皇族的名声做赌,先斩后奏,逼朕就范,还恬着脸来找朕请罪做什么,你告诉她,奭黎那次朕欠她的拿这件事还了,朕可以看在皇后和嘉贵妃的面子上不为难阮凌君,但这回朕不会原谅她。”

      进西暖阁前,宁妃脱下大氅交给玉娴,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挑眉示意她离开,玉娴点头,悄声退下。

      宁妃进殿后,发现烨帝正在南榻上坐着批折子,“臣妾请陛下圣安。”

      烨帝放下笔,拍了拍他身侧的软垫,笑着道:“锦伶,过来坐。”

      看着满桌堆放的奏疏下压着一本《漱玉词》,宁妃屏息,觑着烨帝的脸色,试探道:“陛下,您给臣妾腾个地方吧,我做了银耳雪梨粥。”

      “你真是贴心,这冬日里干燥,银耳和雪梨都是润肺的好东西呢。”

      宁妃打开食盒,柔声道:“今晨向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说起您昨夜咳了几次,您又不肯叫叶邈来瞧瞧,臣妾心想,食补总比汤药要好些,便做了银耳雪梨给您。”

      刚捧起雨后天青色的瓷罐,就看烨帝合起平铺在案上的奏折下放着一册漕运综述,小字题写烨和廿一年之九,一时出神,烫得她险些失手砸了瓷罐。

      随手拿起那本漕运综述丢到一旁,忽听一声闷响,烨帝扭头一看,宁妃正将她右手的食指含在嘴中,“怎么这么不小心,烫手了是不是。”说着拉着宁妃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看着她的手指,“还好,没烫出泡来,不然可是朕的不是了。”

      烨帝这话一扫宁妃心中阴霾,不禁莞尔,“那陛下可要多喝些,不枉臣妾的心意。”

      趁着烨帝低头吃粥,宁妃在旁试探着问了句,“陛下,听说公主病了。”

      “嗯,朕叫叶邈去瞧了,没啥事。”

      “您不去瞧瞧吗?”

      烨帝一如平常的轻描淡写,“她二十二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朕去瞧她做什么?”

      “晔儿听说公主病了,也想去探望,可又想到男女有别,贸然探病怕是不便,所以臣妾本来是想替他去水月洞天看看的,可公主却闭门不见。”

      烨帝随手丢下瓷勺,笑道:“老四想去看昕儿倒是稀奇。”

      “不瞒陛下,原是臣妾劝他去的,他们到底是姐弟,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只是这帝婿大选在即,公主突然病了,实在令人担忧。您可要叶邈好好给公主瞧瞧,别误了吉日。”

      “你素来是个细心的,你且放心,昕儿的事朕已安排皇后处理了。”看宁妃眼神闪躲,欲言又止,烨帝不解的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又听到了什么闲话,你在朕面前就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了。”

      “陛下明鉴,臣妾绝非编排公主,只是臣妾当真目睹过阮凌君出入水月洞天,且近日上林苑中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说他二人私交甚密,臣妾不敢与皇后娘娘言明,也不好对公主直言劝谏,更怕有损公主清誉,还请陛下决断。”

      烨帝手拿瓷勺不停地舀着碗里的枸杞,并不看宁妃,似笑非笑地说:“朕知道。”

      “陛下知道?”宁妃一怔,唇角挂着僵硬的讪笑,手一颤,丝毫不知掌中的帕子滑落。

      见宁妃如此,烨帝面不改色心不跳,竟然笑着反问道:“当年昕儿和亲奭黎的时候就闹得沸沸扬扬,她和阮凌君的关系不早就人尽皆知吗,怎么,你不知道吗?”

      看烨帝对自己投来质疑的目光,宁妃倒吸一口冷气,嗫嚅道:“公主之事,虽有耳闻,但臣妾不敢肆意揣测,妄下断言。”

      “不打紧,不过是公开的秘密而已。”烨帝眼角一弯,嘴角上扬,轻描淡写道:“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吧。”

      话音未落便听门外传来李正德的声音,“启禀陛下,阮统领请见。”

      一听是阮凌君来了,还没缓过神来的宁妃立马站起身,欲往梢间的屏风后走,“那臣妾先回避吧。”

      “不必。”烨帝抬手示意她坐到对面,顺手拾起她掉落在软垫上的那方锦帕,擦了擦嘴角,丢在案上,“叫他进来吧。”宁妃勉强一笑,忐忑的坐下,伸手将瓷罐的盖子盖上。

      凌君进门,绕过博古架,看宁妃也在,猛地顿了一下脚步,转瞬恢复如常,大步上前,恭谨的向烨帝请安,“臣阮凌君恭请陛下圣安,请宁妃娘娘万安。”

      “这么晚了,见朕何事?”

      “启禀陛下,微臣换值守夜,特携外祖母及家母请安折子送呈皇后娘娘,娘娘阅后,特遣臣来向陛下请安。”

      “皇后有心了。”宁妃见凌君腰间坠着一个似曾相识的紫薇色荷包,不禁蹙眉,努力回想,恍惚中听见烨帝继续问他:“你母亲不能回靖都过年了吧。”

      “回陛下,老祖宗七七恰在年关,家母无法返京参加年中庆典,特向皇后娘娘请旨告假。”

      “应该的,你回信时替朕给景明带句话,叫他跟着凌芸一起留下吧,过完年再回来。”

      “臣替三殿下、三皇子妃及家母叩谢陛下圣恩。”

      “起来吧。”烨帝回身拿起那本漕运综述,递给凌君,“把这个送回太微宫,叫内阁大库的人仔细些,里头都被虫子嗑了,赶紧重新誊抄几本保管。”

      “是,臣遵旨。”

      就在凌君行礼退下的瞬间,宁妃回想起上次景昕摔倒时,玉娴在凤仪门外捡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后被景昕身边的玉娟索要回去,说是景昕的贴身之物。

      果然,不出所料。

      “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乍看烨帝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宁妃紧眨了几下眼,抿嘴一笑掩饰自己的心思,“没什么。”生怕烨帝瞧出什么来,心虚的随口扯了句,“陛下还是疼三殿下的。”

      “他个闲人,回不回来不是一样吗?”

      “可他到底是皇子,如此跟着皇子妃在外祖家过年,怕是头一份。”

      “你这话就是替孩子吃醋了,怎么,朕不疼老四吗,他成日出去鬼混,朕可都叫人替他兜着呢。”

      哪知烨帝话锋一转说起景晔的不检点,宁妃心下更慌了,立马起身屈膝告罪,“原是臣妾不好,不能替陛下管教好晔儿,还要陛下分心伤神,万望陛下恕罪。”

      “朕再伤神,也不会为了这几个混小子伤神。”烨帝摆手,“你坐下,别动不动就把老四的错往自己身上揽。”

      “总是臣妾未能尽到母亲的责任,连孩子都约束不好。”宁妃一边觑着烨帝脸色一边重新坐下,谨慎的说。

      “他跟景明一样十六岁了,也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可他自己不上心,咱们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三殿下这门亲事当真让臣妾羡慕,可晔儿不才,臣妾家世也比不得皇后娘娘,臣妾不敢奢求一位出自高门的儿媳妇。”

      “你放心,老四的婚事朕会仔细的,日后必不委屈了他和你的。”

      “臣妾并不求别的,但求他将来能娶到一位称心贴心的妻子,替臣妾好好看顾他,像三殿下和芸妃那般和和美美的就好。”

      “这些事皇后比朕上心,早就跟朕提过老二和老四的婚事,只是朕实在分身乏术,没精力去处理儿女的事,就由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吧。”

      “皇后娘娘素来体恤各宫,也教导各宫替陛下分忧,切不可让陛下伤神。”

      “有皇后帮着朕管理后宫,朕很放心,孩子们的事也不足以让朕伤神。”烨帝叹了口气,拍了拍案上高高的奏疏,“九州的事才是朕该伤神的事,这一桩桩积压的陈年旧案都是朕心里的大石头。”

      “还请陛下恕臣妾冒犯,刚看您拿的那本综述,可是东都那桩沉船案?”

      “你倒是好记性,光看封面日期,就知道是这个案子。”

      “此案事关阮家,臣妾自然记得。当年镇国公府内忧外患,皇后娘娘忧心忡忡,也是病了好些日子呢。”

      “是呀,阮凊名可是阮家嫡长孙,出类拔萃,本该光宗耀祖,谁曾想他竟成了大案疑犯,换谁家摊上这种事,谁不伤心呢。”

      “此案时隔多年依然悬而未决,陛下今日看卷宗是想重新查案吗?”

      “这案子一直是皇后的心结,这么多年朕也没有停止查过,可是,朕也不知道该如何给阮家一个交代。”

      “那不如叫嘉大人重新安排人仔细详审,查缺补漏。”

      “你说叫嘉琼查?”

      “他是当年的漕运总督,应该很熟悉漕运事务吧。”

      烨帝嘴角突然衔着一丝怪异的笑容,半眯着两眼打量宁妃,“锦伶,要你在这上林苑里,真是屈才了。可想景晔自从跟在你身边,太微宫天市宫两不耽误啊。”

      宁妃倏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惊起跪下,急道:“臣妾妄议朝政,罪该万死!是臣妾教子无方,任凭陛下降罪责罚,但求陛下不要牵连晔儿,怪罪他,他......”

      忽听烨帝说道:“朕年轻的时候也觉得添香阁的姑娘与众不同,却一直畏惧父皇,不敢造次。这混小子,竟比朕大胆。”颙望烨帝冷厉的面容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行了,起来吧,是朕跟你提起沉船案的,错不在你。”

      搭着烨帝伸来的手缓缓站起身,“臣妾,谢陛下。”

      打量烨帝滴水不漏的脸色和捉摸不透的眼神,宁妃不寒而栗,“上次你做的那个打卤面叫啥来着,用香藕和红肠的那个,朕还有点想那个味道了。”未待宁妃开口回答,烨帝笑道:“朕想起来了,叫‘红藕香残玉簟秋’对不对,你真的是太爱李清照这首词了,连做个面条都起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我为何会爱这首一剪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面对最擅明知故问的烨帝,宁妃实在笑不出来,可还敷衍一句,“那臣妾明日做给陛下吧。”

      烨帝笑得格外开怀,“甚好!”见此,宁妃惊悸不已。

      腊八节,又为佛成道日。

      “佛经上说,释迦牟尼成佛之时,大地震动,诸天神人齐赞,天雨曼陀罗花。”

      景明拄着胳膊伏在炕桌上,听着凌芸在那里掉书袋,忍不住插嘴,“你说了半天,其实是想出去上街看热闹吧。”

      凌芸别过脸,狡辩道:“没有。”

      “为了过腊八,你们家从初一就开始忙活,今个儿一大早敬神祭祖,又给亲戚朋友送粥,可想普通人家尚且如此重视,那城里的寺院庙宇在佛祖成道日必然也会有隆重的纪念活动,”

      看凌芸继续若无其事的啃着手里的苹果,景明不禁偷笑,“其实每年腊八,宫里也很热闹的,万佛阁会请来喇嘛僧人诵经,专门煮腊八粥分给各宫以及王公大臣们,就是那腊八粥没有你们家的好吃。”

      “羲家的腊八粥是从祖上传下来的,用黄米、大米、江米、小米、粟米、紫米、薏仁、菱角,外加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子、松子、莲子、栗子、桂圆、银耳,用初七一整夜熬成的,宫里赐的腊八粥我也喝过,那里面分明只有五样米,还谎称是八宝粥,不过,尚膳局的灌肠和糟蟹还是挺好吃的。”

      看凌芸兴奋的样子,景明起身,“一说到吃,立马就精神了,”说着伸手捏了捏凌芸的脸蛋,“你不老说襄城的河蟹好吃吗,走吧,去尝尝看,顺便带我上街见识见识襄城人民的热情吧。”

      凌芸眯眼,傻笑,“不是襄城的,是盘城的,可这时候已经过季了,现在的螃蟹都是从渤州那边海里运来的,不好吃。”说着抿嘴,不禁皱眉寻思了一下,“我还是带你去吃灶糖吧,还有加了青丝玫瑰的油茶,油炸糕、冻秋梨、摊煎饼都很好吃。”

      正要出门,就看羲瑶带着顺心急匆匆来了宓院,见了凌芸,羲瑶便道:“你赶紧看看去吧,莲心那丫头笨手笨脚的,帮着荷心姑姑腌腊八蒜,反倒把自己的脚叫坛子给砸了,正搁后院嚎呢。”

      一听莲心伤了脚,凌芸心急如焚,二话没说便冲出门,羲瑶示意顺心跟上去,见机行事,转念打趣景明,“瞧见了吧,她有多在意那丫头,连你都不顾了。”

      “从我来羲家,我就看你有意无意的支使她干活。”景明不解的问:“你怎么这么不待见莲心,她好歹是你们家出去的丫头。”

      “她才不是羲家的。”看景明面无表情,“怎么,凌芸没跟你说吗,莲心是她八岁时候在阮家门口救的,她是从......”

      “我知道她是后来的。”景明打断羲瑶,冷笑道:“但我一直以为她是在你们家门口救的,看来是我疏忽了。”

      羲瑶莞尔一笑,嫌弃道:“既然查了,为何不查个彻彻底底,她从小跟着凌芸骄纵惯了,越发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什么事都往前凑,之前你和凌芸闹别扭,不也是她误传撺掇的吗,半吊子最容易出问题了,特别是在宫里。”

      “放心,她在宫里还起不了浪,但还要谢你替我们周全。”景明抱臂,调侃道:“只是你这心机,不进宫都可惜了了,当初何必让凌芸顶替你呢,有你在景旸身边约束,他必不会像如今这般放肆。”

      “看来你并不知道,我之前还求了凌君躲了一次呢,我连皇妃都稀罕,又哪里稀罕什么太子妃,能不能坐稳都不知道呢。”

      “你们羲家就这么爱麻烦我皇姐啊,欠了这么多人情,是打算让凌君以身相许,替你们姊妹还吗?”

      “皇姐?你哪个皇姐?”

      “我父皇只有一个女儿,我也只有一个姐姐,就是和亲奭黎的恪纯公主,己丑年她来过襄城,特地到羲家接凌芸一起回的靖都,你应该见过的。”

      “是她?”听闻正是景昕,羲瑶闪神,脑海里晃过景昕清冷骄傲的模样,那犀利的明眸似有若无的被凌君伟岸的背影吸引着,不禁闭了一下眼,刻意掩饰自己一时的难以接受。

      羲瑶自以为是的不露声色尽收景明眼底,景明故意主动转移话题,随口问道:“上次让你帮我弄的东西,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给我?”

      羲瑶强露出笑容,弱弱的道:“哪有这么快就完事的,你们宫里的使女能这么短时间就完工吗?”

      景明摇头,“当然不可能,我这不是怕到时候我走了,这边又赶不上时辰送进宫嘛。”

      “那渐变的花色得各色丝线层层叠加刺绣,都是从湖州舟湖织造退下来的绣娘,年纪比不了宫里的,手脚没那么利索,还有那玉需得精细雕琢,但慢工出细活,定不比你们宫里的差。”

      说到此处,羲瑶灵机一动,对景明提议,“你就不能借着老祖宗的丧期,在这儿多呆一阵子啊?”

      “可以啊,左右我回去只是上书房念书,也无事可做,你也知道凌芸的性子,她呀,最不喜欢规矩拘束的生活了,可宫里就那么两个亲人,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去见母后,她跟东宫的侧妃从来都不走动,我是真见识过,她跟西府那三个堂姐弟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不合,不,是一个眼神就能吵起来,所以大多时候都是皇姐主动去找她,陪她唠唠嗑,解解闷。”

      再提景昕,看羲瑶的脸色越发不自然,景明挑眉,继续说道:“最好是能等到百日丧期之后再回去,那时候春暖花开的,回去就可以乘船了。”

      羲瑶浅笑,“那都过完年了,听说姑姑已经准备差人回去报信,说不回靖都过年了,你要回去,就尽早回去,省得这边也下了雪,在路上耽搁。”

      “你是说,我自己回去?”

      “祖母才不会轻易放凌芸回去呢,这点面子,陛下应该会给吧。所以,你不该提前打发人回宫知会一声吗?”

      “你的意思是?”景明打量羲瑶,惊诧道:“你故意的!”

      羲瑶抬手掖了一下鬓角,不屑道:“只有她是跟你们从宫里来的,不该她主动回去吗,这旁人也没有腰牌,怎么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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