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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伊其将谑(二) ...

  •   啊!

      哪来的烤鸭味啊,难道我是在做梦?

      可是,怎么这么有质感呢?

      嘿嘿,一定是在做梦,没错,是在做梦,不然烤鸭怎么会自己乱动呢?

      嗯,等我起来,一定找哥哥带我去吃烤鸭,一定!

      突然,一声大喊惊醒了一边吧唧着嘴,一边眯着眼享受着似有似无美味的凌芸。

      “阮凌芸!你好恶心啊!”

      “啊?怎么啦,谁饿啦,啊?开饭了吗,吃饭了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呢?我昨天晚上就饿了!”

      凌芸惊魂未定,摇摇晃晃的看着自己房内一切如旧,她梦中的烤鸭也并未出现圆桌上。

      “怎么回事,烤鸭呢?”

      睡眼朦胧的凌芸,还未搞清状况,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飞起来一般的飘着。

      “烤鸭在你手里啊!”

      她听到身边有人说话,转眼就正对上盯了她许久的眼,着实吓到了她,不禁大叫,“鬼啊!”

      凌君亦是被凌芸的叫声惊到,索性朝凌芸大喊道:“你叫什么啊?我有那么吓人吗?”

      凌芸一把捂住双眼,揉搓了几下脸,让自己彻底清醒。

      透着指缝,凌芸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说话的人,在确认是凌君之后,才松了口气。

      “喂!有没有搞错啊,大清早的,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两个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自己,你不会害怕吗?”

      面对理直气壮的凌芸,凌君不禁觉得好笑,“大小姐,拜托你,先搞清楚情况,再来质问我好吗?”

      凌君将自己那只刚刚被凌芸当做烤鸭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看清楚了,我手上的牙印就是你刚才咬的。”

      凌芸一把按住凌君惨不忍睹的左手,看着发红的牙印,还有残留的口水,不禁脸上发烫,悄悄瞥了一眼满脸皆是无奈的凌君,紧着变了脸色,开始撒起娇来。

      “嘿嘿,好哥哥,我不是睡迷糊了嘛,我就是刚才梦到烤鸭了,嘻嘻,谁叫你那么赶巧啦,不过,确实是我的不对啦,我不该咬你啦,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嘛。”

      “少来!”

      凌君扯起凌芸的衣袖,将左手上未干的口水擦净,“还给你啊!”

      “哎呀!哥,你怎么这样啊,很恶心的啊!”

      “你自己的东西还嫌弃啊?”

      “我昨晚新换的衣服!”

      “少废话,赶紧起来!”

      一听凌君叫自己起床,凌芸一股脑儿的将自己埋在被里,矫情的喊着,“我还没睡够呢!”

      “赶紧的!”

      “哎呀,不要啦,我不想起来啊!”

      凌君不愿再跟自己的赖皮妹妹耗下去,一把掀开被子,“我跟你讲哈,现在是巳时,巳时一刻你要是还没收拾整齐,那你就等着跪祠堂吧!”

      一听已经到了巳时,凌芸猛地起身,“什么?都巳时啦!”

      “废话,不然我会来叫你吗?”

      凌芸一面蹦到地上,一面打开柜子翻衣服,“莲心跑哪去啦?怎么不早点叫我啊!昨天都说好的嘛,今天有人来教大姐规矩,最晚辰时叫我,现在足足晚了一个时辰,怕是规矩都教完了吧!”

      看着凌芸手忙脚乱的样子,凌君开始嘲笑她,“真不知道莲心叫了你多少次,你就像死猪一样,怎么都不睁眼,还好意思说人家叫你起来晚了啊?要不是我心里记着你,怕你错过了乐子,这才好心来叫你。

      不过是去瞧热闹罢了,瞧你这兴奋的样子。可话说回来,你去看是可以,但别没收没管的耍脾气,凊葳你可弄不过,如今捡了你的便宜,指不定那鼻子会翘到脑门上去,左右你是对付不过她,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千万别上前,听见没?”

      “哎呀!”

      凌芸把一件外衣扔向凌君,“别在那啰里吧嗦的啦,赶紧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啦!”

      凌君抬手接住迎面袭来的衣服,随便卷成了一团搁在床边,又抬手扯了扯身上那袭月白长褂的领子,笑着道,“好好好,我这就出去。”

      临近坐在梳妆台前拾捣头发的凌芸身后,特意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别太着急,一会儿脑袋扯秃了,大婚之前,宫里的内典侍会一直住在西府,即使长了腿,她们也不敢跑。”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声闷响,霎时间,凌君急忙收回搁在凌芸肩头上的手,瞟了一眼铜镜里的白眼,抿嘴坏笑,拔腿便跑。

      “咝......”

      凌芸一边咧着嘴一边瞪大了眼睛仔细的查验自己刚刚砸在案上的手是否完好,只见通红火辣的手心里掺着一排清晰整齐的白色条纹。

      凌芸不禁朝房门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一面甩手试图减轻疼痛,一面盯着案上的木梳自言自语,“还好我的宝贝梳子没事,不然我要你好看。”

      当凌芸穿戴整齐,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吃饭,凌芸抓了两块桂花糕,塞在嘴里,急急忙忙的踩上阻碍她赶时间的花盆底,深一脚浅一脚的冲出门。

      看得莲心心惊胆战,紧着在后面喊话,“小姐,你慢点,不用那么着急的!”

      不见凌芸放慢脚步,莲心急忙紧跟上前扶着,“小姐,又不你学规矩,你穿这碍脚的劳什子做什么?”

      “谁说看热闹不能穿的隆重点儿啊”

      上下打量凌芸的一身行头外加凌芸无厘头的回答,让莲心哭笑不得,“小姐,你不过穿了一身居家常服,这袄衣和裙子怎么能和花盆底相匹配呢?这鞋子是留给你日后进宫觐见皇后娘娘的时候搭配朝服的,我知道小姐喜欢这双鞋,但你今个儿穿它,怕是不太适宜吧。”

      凌芸低头瞅了瞅脚上的这双官制宫鞋,细腻精致,反倒是自己扭扭捏捏的步伐毫不匹配,自己没本事驾驭,又何苦逞能,这不伦不类的嘚瑟不是静等着出洋相吗,本就是自己不想要的束缚,何以做了决定还要死撑着不放?面子和里子,好像还是舒服最重要。

      凌芸长出了一口气,撇了撇嘴,转念会心一笑,两手掐着腰,“哼,姐姐才不稀罕呢!”说着便抬腿将脚上的两只鞋子相继甩得又高又远,滑出的弧线,好似一只精巧的舞步,灵越迈出。

      眼瞅着两只鞋飞到了门外一跃而下,凌芸也没当回事,回身坐在榻上,掰开了一个香蕉咬了一口,正想在屋里好好歇着,不去凑热闹了,却不想一口香蕉还未下肚,就从楼下传来一声尖叫。

      接着便是一阵骚动,“哎呀!打哪来的鞋啊!嘿!楼上的,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扔下来的?还不赶紧滚下来给大小姐赔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哈,我不犯人,人必犯我哈!没事到我们家逛什么玩意啊?嘿,我这个暴脾气!”

      顿时爆发的凌芸飞速冲出屋子,倚着围栏看着一群婆子丫鬟安抚着一个身姿妖娆的凊葳,忍不住冷笑一声,“哎,楼下的,请你们吃香蕉啊!”抬手便把那吃了一口的香蕉丢了下去,正中那女子头顶。

      凊葳已是气恼无比,跺着脚指着凌芸大骂,“阮凌芸,别在那躲着,有本事,你给本小姐下来。”

      此时凌芸刚提上莲心送来的平底绣花鞋,纵身一跃,轻盈的单脚站立在围栏上,自然不会忘了挑衅凊葳,“我没本事下去,你有本事就上来啊!”

      一听了此言,凊葳狠狠的甩开紧紧搀扶她的婆子,大步向前迈去,试图想尽快上楼收拾凌芸,却不知刚刚丢下的香蕉皮正在她脚下,一个趔趄,便已失去重心向地面跌去。

      凌芸纵身一跃,轻盈落地后一转身便把凊葳拉起,丢进惊慌失措的婆子丫鬟堆里,顿时人仰马翻,所幸她安然无恙。

      凌芸惯是最瞧不上凊葳这矫情的劲儿,“行啦大姐,你就别装了,你趴在别人身上,连毛都没掉地上,你吭叽什么啊?”

      花容失色的凊葳,听了凌芸的一番嘲笑,虽是惊魂未定,却还是死撑着大小姐的架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以兴师问罪的姿态面对凌芸。

      “你还不赶紧给我赔礼道歉,我这个样子,还不是被你闹的啊!”

      “哟,大姐何出此言啊,妹妹岂敢闹你?”

      “少给我废话!”凊葳指了指地上的花盆底和香蕉,“怎么,这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凌芸一脸无辜,“哦,对哈,鞋子和香蕉都打着你了是吧。”

      说着摆了摆手,“可是这不怨我啊,鞋子是它自己飞下来的,香蕉也是它自己跑下去的,要怪,你怪这鞋子和香蕉好了。”

      凊葳气得连连跺脚,“荒谬,这鞋子是你从楼上丢下来的,香蕉也是你朝我扔下来的,明明都是你的错,你还好意思强词夺理?”

      “可是,若非我救你,你早就趴在这地上,狗啃泥了。”

      “阮凌芸,你骂谁是狗?”

      “狗啃泥,大姐激动什么啊?你又没啃泥。”

      尽管凊葳满腔怒火,却又无言以对凌芸,索性抬手便朝凌芸打去。

      凌芸一个侧身,便躲过凊葳,可凊葳却没有及时收住,直直的向一侧冲了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强壮的胸膛,被有力的臂膀揽在怀中。

      旁人不识此人,可凌芸认得,这可是她的亲表兄,皇太子景旸!

      凌芸立马收起玩乐的心思,一本正经的跪行大礼,“臣女阮凌芸,恭请太子殿下千岁金安。”

      众人看凌芸行礼问安,便也急忙叩头请安,“太子金安。”

      景旸的出现反倒给了凊葳机会借题发挥,借着景旸抱着她的由头,竟没有挣脱起身行礼,反而沉浸其中娇羞起来。

      瞧着凊葳的这副嘴脸,凌芸早习惯了她那两副面孔,却很好奇,景旸究竟是看上她哪里了呢。

      景旸是美人入怀,满心欢喜,示意凌芸等人起身并未追究什么,温柔的安慰着凊葳,“本宫今日从嘉府处来,特意携了内典侍、内常侍来,听闻你来二舅府上,便来寻你了。”

      凊葳故作温婉的回复景旸,“妾身只是平日无聊,过来和二妹闲话,未能及时迎驾,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怎会,倒是你们姊妹情深,日后便唯恐难见了。”

      凌芸低着头看着自己来回画圈的手指发呆,心里其实很不老实。

      你们俩来回说假话不觉得累吗?傻子都听明白了,人家是去嘉府拜见正儿八经的老丈人,探望自己的嫡妻,回宫顺道来看你的,瞅你乐得那个样儿,北都找不着了吧,再美你也只是个侧室偏房,真当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啊,你真的想得太多了。

      看着一直在傻笑的凌芸,领着景旸过来的凌君悄悄绕到凌芸身边,用力拧了凌芸胳膊一下,却不想凌芸因被掐得生疼,又不明状况,竟然放声大叫。

      凌君一时尴尬,唯恐景旸不悦,急忙给凌芸使眼色,示意她低调一点儿。

      “表妹,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惊慌?”

      被景旸这样莫名的问了一句,凌芸也不敢真的供出实情,强露着笑脸,“无事无事,我就是清清嗓子,早上香蕉吃多了,齁着了。”

      听凌芸一言,逗得景旸大笑不已,“表妹真是可爱,香蕉竟可吃得如此,本宫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趣闻。”

      凌君急忙打圆场,“启禀殿下,小妹年幼,出言无状,还请您多多海涵。”

      “无妨的,她这个年纪本就天真无邪,喜欢玩闹,表哥切莫过分约束了她,任她玩闹去罢,倒是该限制她的饮食份量,什么东西都不可以过分服食的,以免伤身,适得其反。”

      “凌芸,还不赶快谢恩。”

      凌君把凌芸推上前一步,无奈之下,凌芸展露笑脸,朝景旸屈身行礼,“凌芸谢殿下关怀,谨记教诲。”

      景旸点了点头,提手示意凌芸起身,眼神却开始打量凌芸,一旁的凊葳竟开始多想,生怕出了岔子,急匆匆的上前假意好心扶起凌芸,实则已被景旸看穿。

      景旸不改颜色,直接忽略凊葳的小情绪,依照自己的本意表达,“其实母后一直都很希望有家中女眷进宫的,一则是能够陪伴自己,二则是想有人帮她照看三弟。”

      “三皇子?殿下的意思是?”事关凌芸,凌君立马警惕起来。

      “三弟生性顽皮,自幼不习文武,更无心政事,常常因此惹父皇不悦,身为长子长兄,是该为父分忧,为弟考量。以本宫之见,身为皇子,三弟的日常是有违身份,若是三弟身边有个可心的人,既能照看他,又能督促他,岂不两全其美,这样一来,父皇母后也得以解忧。”

      “殿下仁爱。”凊葳急忙拍景旸马屁,“但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想来三皇子的年纪与二妹相仿,若要二妹相伴其左右,怕是二妹的性子不合宜吧。”

      “本宫只是听母后此前提及,仔细究竟,母后并未明示,亦不该是我等随意猜度的。”

      显而易见,景旸此话是在警示凊葳的,凌芸在心内偷笑。

      你这话还真不当讲,你是究竟有多怕我进宫抢了你的风头啊,你已经是景旸的人了,难不成还怕我抢回来不成?

      真没劲!

      噔的一声闷响惊醒了神游太虚的凌芸,忽见书案上一个飞镖正钉在眼前,吓得伏案的她顿时惊起,可脚下却被凳腿一绊,复又坐回椅子上。

      紧喘着气,试图抚平自己混乱的心跳,瞧那飞镖上的镖衣是紫薇色的,便连忙伸手将飞镖拔下。

      又顺手从抽屉里拿出匕首,沿着飞镖上的纹路撬开,于夹层取出一个纸条,细细看下。

      读罢,凌芸的脸色骤白,心绪更加凌乱起来,她不自觉的紧闭上眼,只觉得一切都那么多荒唐可笑。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宿命轮回,天意难违之说吗,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暗度陈仓略施一计而已,老天怎么能让你睚眦必报呢?

      不过,你既然如此忌惮我入宫,我就偏不要你如意,反正阮家的女儿早晚都得为了家族而牺牲自己,从前我只幻想着自己可以有能力摆脱,可既然谁都逃不过,那我还就跟你杠上了!

      阮凊葳,你等着,这紫微宫,我还就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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