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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第四十八章 于我归处(一) ...

  •   三月初九,中宫千秋。

      因嘉氏及瑞宪长公主府的事,东宫岌岌可危,但皇后一直冷静自处。开春之后,久病痊愈,从敬宁妃手中拿回内侍局管辖权,主理内宫事务,有条不紊。

      烨帝见其容光焕发,放下心来,特意安排内侍局准备千秋节,皇后更是主动提出,邀请皇族女眷进宫赏春射柳。

      所谓射柳,是将白鸽放在葫芦里,挂于柳树之上,拉弓射中葫芦,白鸽飞至高处者胜。此间,不可损坏葫芦,或伤及白鸽。

      烨帝后妃,除出身书香世家的敬宁妃之外,余者皆通晓骑射,尤其是出身将门的皇后与如贵嫔。

      二人比试,箭无虚发,葫芦、白鸽都毫发无伤,更巧的是,白鸽飞起的高度近乎一致。

      最后一箭,皇后胜出。全场喝彩,掌声不绝。

      皇后笑着收了弓,“今日这对鸽子怕不是孪生,如此之默契。”

      如贵嫔陪笑道:“还是娘娘更技高一筹,臣妾都将那鸽子吓掉毛了。”

      “你就是谦虚,谁不知道你从小就在军中长大,技艺超群。”

      “娘娘的百步穿杨,臣妾望尘莫及。”

      “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又养尊处优,日久不练,这腕力不济,早没了年少时的准头了。”

      皇后说着,望向看台,除嘉懿之外,各皇子妃俱在。

      “要说射箭,还是得看少辈儿了。”

      敬宁妃突然接皇后的话,“娘娘是想看射箭吗,听说睿王妃的骑术极佳,箭术也十分了得,不如请睿王妃为娘娘表演贺寿。”

      景昕低头喝茶,凊葳与凌芸对视,凌芸明白她的意思,转头直视对面,目光扫过兆雪嫣、冰莘,最终停留在了许久未曾露面的奇铭婼身上。

      冰莘看出凌芸是在瞅她身边的奇铭婼,不动声色地瞟她。奇铭婼穿得极为庄重,品红妆花缎的氅衣,和太阳底下的赤芍花一样耀眼。

      转眼去瞧凌芸,一如平常素简,茶白锦缎长褂,通身绣着靛蓝和黛色的杏桃两式花纹,清丽大方。

      凌芸主动起身,向皇后行礼,“母后,儿臣愿为您献礼,只是骑射不比剑术,需得二人比试才有看点,不知可否请母后钦点。”

      嘉贵妃欣赏凌芸豪爽的性格,从旁附和,对皇后笑道:“娘娘,不如请塔娜郡主和睿王妃一起比试吧,她自幼长在饶乐,深谙骑射。”

      鑫贵妃知道奇铭婼的底细,怕她当众出糗,急忙替她推辞,“铭婼久居靖都,疏于练习,怕是早就将之遗忘,还是不要献丑了。倒不如让英王妃一起,才算相得益彰。”

      惠妃笑道:“鑫贵妃怕是酒吃多了,英王妃有孕在身,如何能动武。”

      冰莘起身,行礼道:“鑫娘娘有所不知,臣妾擅使长鞭,不通骑射,若不是身子不便,必将以白虎鞭舞之,请母后和各位娘娘赏鉴。”

      见场面尴尬,如贵嫔灵机一动,对皇后道:“娘娘,这西苑虽然开阔,但到底不适合骑马,只比箭术的话,不如咱们把规矩改了,不比固定箭靶的中箭数,抛射苹果如何?”

      皇后笑问:“妹妹是想睿王妃施展阮家的绝技吧。”

      如贵嫔连连点头,“素闻阮家祖传的枪法和箭法精妙,现下分别由纯君夫主和睿王妃承习,枪法无缘得见,箭法却机会难得,臣妾也想借娘娘千秋,大饱眼福。”

      “都说纪氏出武痴,想来你也是一样,也罢,就依你所言。”皇后点头答应,回首对李义德道:“去将本宫的朱雀弓拿给睿王妃。”

      烨帝即位之初,打造枪、鞭、弓、剑四件兵器,以四象命名。其中青龙枪赐给了凌君,白虎鞭赐给了冰莘,玄武剑赐给了景晟,唯独这朱雀弓尚在宫中,由皇后收藏。

      长弓通体朱红,柘木为臂,玉角为饰,柘蚕丝为弦,配白羽三菱箭。

      手持把握,轻重合适,搭箭试弓,弹力十足,箭出劲疾。

      许久不曾射箭,凌芸跃跃欲试,自信满满地对皇后说:“母后,儿臣准备好了。”接着又对如贵嫔道:“敢问如娘娘,要如何比试?”

      如贵嫔兴奋道:“且将你阮家的一箭三雕献出来!”

      “那就有劳您替臣妾抛苹果了。”

      一时起风,漫天飞花,众人仰望,海棠花瓣,随风散去。

      猝然,三个青苹果抛至半空,刹那停留,划出弧线,倏而下落。

      凌芸当机立断,射出一支白羽箭,紧接着又射出第二支,如穿云之势,将第一支箭自箭扣劈开,一分为二,似三箭齐发,同时射穿三个苹果后,正中远处三个固定靶的红心。

      凊葳惊喜万分,从座位上蹦起来,“好样的凌芸!”

      冰莘拍手叫好,“堂姐好箭法!”

      在场众人,惊呼技绝,赞不绝口。

      低估凌芸,敬宁妃失策,心中懊悔。

      嘉贵妃镇定自若,惠妃眼瞧鑫贵妃狠狠地剜了敬宁妃一眼,景昕对脸色铁青的奇铭婼嗤之一笑。

      凌芸走近皇后,跪呈朱雀弓,“儿臣献丑了。”

      皇后喜笑颜开,示意李义德接过弓,亲手扶起凌芸,“本宫一直遗憾未曾学成,可见你是有天赋的。”

      “母后过誉了。”

      如贵嫔近前,向皇后行礼,“可要谢谢娘娘给这个机会,让我们得见阮家箭法。不知可否让睿王妃指点臣妾一二,学些皮毛。”

      皇后打趣如贵嫔,“倒不是本宫小气,这可是童子功,自小寒暑不误练出来的真本事,你现在想学,可晚喽。”

      时至晌午散席,皇后去往皇极殿见烨帝,众人离场。

      得皇后事先吩咐,凌芸和景昕本来是要一起陪冰莘去有凤来仪见冰蕊的。不想奇铭婼竟然主动找上凌芸,声称要请她喝茶,凊葳怕奇铭婼对凌芸不利,给她使眼色不让她答应。

      见此,景昕在旁道:“凌芸,塔娜郡主难得进宫,更该好好招待她。”

      凌芸暗中伸手拉了一下凊葳的手,以示安慰,“郡主盛情难却,我自然是要陪同的。”

      二人坐在空翠楼门前的凉亭里,各自吃着茶,半响过去了也没有言语,到最后还是凌芸主动开口,“郡主今日难道,真的只是请我喝茶?”

      “睿王妃果然直爽,既然你如此识相,那就请退位让贤吧,你的位子本就是我的,如今你该还我了。”

      “不知郡主哪里来的自信,便是我主动让出这个位置,恐怕也轮不到你的头上,要想坐上我这个位置,还烦请你先去问一下父皇答不答应,再好好问问景明答不答应,郡主忘了,我可是说话最不算数的一个。”

      “东宫大厦将倾,你仗着的阮家和皇后还能撑多久,我好心奉劝你,是时候该醒醒了,你如今,是景明的拖累。”

      “郡主怎么如此盼着东宫易主?又如何得知东宫会易主?”见奇铭婼被自己问得答不上来,凌芸笑道:“从始至终,我都不是仗着自己家族才跟景明在一起的,我唯一仗着的,就是景明。”

      “可是,景明也早晚会离开你,你嫁给他这么长时间却连一儿半女都未出,你觉得你还能继续过安稳太平的日子吗?”

      “我和景明结婚不过才两年光景,孩子缘分到了自然会有,可不是想要就能求来的。我们不急,父皇、母后也不急,反倒是郡主这么着急。”

      “你这辈子不是不能生了吗。”

      面对奇铭婼挑衅,凌芸不卑不亢,“郡主何以认定,我此生,不能生?”

      “我也只是听说。”

      奇铭婼眼神有些慌了,还继续狡辩,“普天之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便是寻常人家都以儿孙满堂为福,更可况他是皇子,便是日后做个普通亲王,他也不会只守着你一个人。”

      “若无某些居心叵测之人,我和景明定会平安一生。”

      “你别指桑骂槐,你以为他就是为了爱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吗,他也很世俗,因为你的姓氏才接近你。可惜,千算万算不如人算,你的家世将来必定会给他蒙羞,而你的自以为是的爱,更迟早会消磨殆尽。”

      奇铭婼似笑非笑,“你不过,就是个棋子而已!”

      凌芸倒也没被奇铭婼的话唬住,反其道而行,“谁生来不是棋子呢,郡主不也一样吗。何况,我当初也不因为喜欢他,才想要跟他在一起的,他也是我的棋子,是我主动提出要嫁给他的。”

      万万没有想到凌芸会如此接话,奇铭婼惊诧道:“你说什么?”

      凌芸故意说得夸张,“我能嫁给他,明面上是父皇指婚,暗里其实是我阮家想和皇族联姻,我当初就是看上他皇子的身份。

      母后是我的亲姑母,还是他的养母,亲上加亲,对我阮氏大有裨益,这样的婚事,凭谁,不是求之不得。这道理,和郡主想嫁给景明,是一样的。”

      “阮凌芸,你无耻!”奇铭婼很轻易就被激怒了,“我没你那么龌龊不堪,我想嫁景明,只是因为我真的爱他。”

      凌芸不理奇铭婼慷慨陈词,直接转移话题,“你总道你最是了解景明的,敢问你可知他最爱吃什么茶,用什么点心,喜欢什么菜,好什么酒?”

      “什、什么?”奇铭婼被凌芸彻底绕蒙了,绞尽脑汁说答案,“他喜欢的茶是雨前龙井,点心是绿豆糕,爱吃什锦炒肉,他不好喝酒......”

      “那他最爱什么诗词,仰慕的诗人是谁?”

      奇铭婼发现自己落了下风,慌张起来,“他喜欢李太白的诗,苏东坡的词。”

      凌芸越问越起劲,“还有,最喜什么画,最擅什么字,他常穿的衣裳是什么颜色,吃饭的时候习惯用哪只手,睡觉的时候喜欢朝哪边躺着,这些你都知道吗?”

      “他、他习的字是颜体,喜欢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常穿玄色的衣服,他是右撇子......”

      奇铭婼越说越没有底气,甚至恍然发现自己也记不太清景明的喜好了,“睡觉的时候......”

      想到最后一个问题,瞬间暴跳如雷,冲凌芸吼道:“我哪里知道他睡觉朝哪边躺着!”

      见奇铭婼急了,凌芸倒不惊不惧,自顾自地抿了一口茶,娓娓道:“他不爱喝茶,因为一喝茶,他夜里就睡不踏实,老想起夜。

      他不爱吃点心,因为他和我一样,点心吃多了就不爱正餐,他不爱吃肉,不爱吃豆,爱吃清蒸的河鱼。

      他最喜欢李从嘉的诗词,他最爱千里江山图,最擅长写瘦金体。

      最喜欢天青色的暗纹常服,但又觉得自己肤色黑衬不起来,所以总是穿靛青的。

      他虽然常用右手握笔执箸,但其实是左撇子,从小被母后扳过来的,其实左右手都能用。”

      “我不是不爱喝茶,只是晚上基本不喝,凌芸觉浅,我起夜,她会睡不好。”

      听到背后传来景明的声音,凌芸和奇铭婼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景明背着手,悠哉悠哉地朝凉亭走来,“我不爱吃点心,是因为凌芸爱吃,都想留给她。我常穿靛青色,是为了搭配她常穿的湖水天青。”

      奇铭婼站起身,不解地问:“景明,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事务繁忙,近日都留宿在太微宫吗?”

      “最后一个问题,我睡觉的时候喜欢侧躺,为了方便抱着她睡,这样,才睡得安稳。”景明说得凌芸脸红起来,用帕子掩面偷笑。

      景明不理奇铭婼,直奔凌芸而来,牵住她的手,“走,媳妇,咱们回家。”

      冰莘和景昕到有凤来仪的时候,冰蕊背对着凤仪门蹲在云静亭上,陪景钰和阮煜琰玩蹴鞠。

      景昕松开挽着冰莘的手,“你去吧。”

      冰蕊无意间回头,发现身侧出现一抹紫蒲色,仰头一望,竟是冰莘。

      “姐姐!”

      冰蕊扑到冰莘怀中,嚎啕大哭。冰莘亦是潸然泪下,抱紧冰蕊,泣不成声。

      闻声,景钰和阮煜琰都仰头看向冰莘、冰蕊。阮煜琰与冰莘相处时间不多,冰莘又挽起了头发,变了妆容服饰,完全没有认出她。

      玉妍见状,同景钰乳母,分别抱起阮煜琰和景钰,回了偏殿。

      冰蕊恍然想起冰莘已有身孕,不该过度悲伤,强忍住泪,离开冰莘怀抱,低头见她腹部微微隆起,紧张道:“姐姐,快别哭了,小心身子。”

      自成婚之后,冰莘便再没有见过冰蕊。她两手捧着冰蕊的脸,仔细打量,心疼道:“大半年没见,你都瘦一圈了。”

      “姐姐,你怎么样,英王对你好吗?”

      说完这话,冰蕊便觉得自己愚蠢,若是景晔对冰莘不好,冰莘怎么会为他生儿育女呢。

      但是,冰蕊不明白,冰莘怎么就放下景晟,和景晔在一起了。难道曾经非他不可的誓言,都是虚情假意吗。

      只是,这话,她问不出口。毕竟,这种事,是如人饮水。

      冰莘被冰蕊问得一愣,她在心中又问自己,景晔对我好吗?

      不见冰莘回答,冰蕊心里格外慌乱,“他对你不好吗?”对你不好,难道也能有孩子?

      冰莘恍然回过神,忐忑道:“还、还好。”

      看冰莘表情很不自然,冰蕊追问,“真的?”

      冰莘笑道:“你放心,他对我还挺好的。”

      冰蕊又问:“姐姐,可有爹娘和大哥大嫂的消息?”

      “没有。”冰莘摇头,“若不是母后千秋,我也没有机会来见你。”

      “那你能托英王打听一下吗?”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冰莘知道,自己的担心无济于事,瑞宪如今是自食其果,自取灭亡。

      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对自己做了最残忍的事,将自己的一生幸福葬送了,又怎能不恨。

      只是,冰蕊无辜,尚未嫁人,瑞宪长公主府若是真的就这样没了,她便彻底没了依靠。

      冰莘几番思量,无法弃冰蕊于不顾。为了替冰蕊谋一条生路,冰莘本就要找凌芸和景昕求助的,却不想烨帝主动给了机会,让景昕替他来传话。

      冰莘心下一横,冷冷道:“蕊儿,事到如今,咱们还是想想自己吧。”

      冰蕊惊道:“姐姐,你这是要不管爹娘了吗?”

      “若不是他们,我又怎会走到今天?”

      冰蕊蹙眉,“我明白,你是怨娘逼你嫁给了英王,但是,她终究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之间血脉相连,是无法斩断的。”

      “这局面就是爹娘自己造成的,瑞宪长公主府的生死现在掌控在陛下手中,我们若是不想自己的退路,那就只能做他们的陪葬品了。”

      “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我且问你,以你我现在的身份,又拿什么去争?”

      “姐姐,我们去襄城找外祖母吧。”

      “别学娘那一套,用身份压人,才是最没本事的!娘做的那些事,只怕外祖母也容不下。更别妄想搬出外祖母来对抗陛下,那只会更加激怒他!”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爹娘被处置,什么都不做吗?”

      “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多为自己将来考虑吧。”

      “姐姐,你成家了,你有英王可以依靠,可没有爹娘,我还有什么将来?”

      “既然这个道理你明白,那现在就要看你狠不狠得下心来对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

      “你我一同过继到镇国公府,从此和瑞宪长公主府断绝关系。”

      冰蕊难以置信,“什么?”

      “这是保住我们性命的唯一办法,趁现在,还来得及。”

      刚行过涵韫楼,秋菊便给福祐使眼色,看景明和凌芸没有像往常一样从游廊往明居走,而是直接走的中路。

      看着凌芸飞快的脚步,连景明都有些跟不上。福祐会意,跟秋菊悄悄退后,回到门洞里,躲在暗门口探头探脑。

      凌芸突然停下脚步,回身迎上景明,踮起脚,一把环抱他,脑袋紧紧地埋在他的颈间,弄得景明满头雾水,一时招架不住,险些没有站稳,可还下意识搂住她,怕她跌倒。

      恰是牡丹盛开的时节,满园的百余种牡丹争相竞放,凌芸和景明正立在花团锦簇间,芬芳萦绕,彩蝶飞舞,如画一般。

      良久,景明才试探着问凌芸,“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平常你不是最怕在奴才面前跟我亲热的吗,怎么,你这回不怕丢人啦?”

      说着腾开手,慢慢把凌芸从怀里扶起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又成小花猫啦?”

      凌芸破涕为笑,打掉景明伸来的手,“起开,你才小花猫呢。”

      看凌芸终于笑了,景明的心才放下来,笑道:“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为你怎么了呢,不是叫你躲她远点吗,怎么还跟她喝茶?”

      凌芸突然一把推开景明,踉跄一下险些被台阶绊倒,景明急忙拉着她,“你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她对你可真上心,连你不回来睡觉都一清二楚。”

      “那太微宫人多眼杂,我哪里分辨得出哪个是她派来的眼线嘛。”

      “奇铭婼特意约我,告诉我,我是你的棋子。”凌芸面无表情,撇嘴道。

      “什么玩意?”景明愣了一秒,气道:“你别听她胡扯,你不是我的棋子,你是我的妻子。”

      “你猜,我怎么跟她说的。”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知道,而且,是我先把你当棋子的。”

      景明被凌芸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对她耳语,“你应该告诉她,我是心甘情愿当棋子,任你摆布的。”

      “混蛋。”

      “可是混蛋媳妇今天特别给混蛋长脸,听说一箭三雕,惊艳全场啊!”

      “那是我自己的功劳,和你这混蛋没关系!”

      “是是是,混蛋媳妇盖世武功,无人能及。”

      “你骂谁混蛋?”

      “我是混蛋,你不是混蛋媳妇吗?”

      凌芸踩了景明一脚,“臭流氓!”说罢跑走。

      午夜梦回,纱帐里隐约可见有人影闪动。

      瞧那熟睡的人儿,头枕着左臂,依偎在自己身旁,仔细看去,嘴角微微含着笑,可眉头却奇怪的紧皱着。

      她老是喜欢这样蹙眉,提醒她千百遍,日久皱眉会在额头留下纹痕,会显老变丑的。

      她一再承诺会管住自己,可结果她却还是忍不住,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

      她说,她也是不经意间就会这样,也许是习惯了,习惯哪能是想改掉就能轻易去掉的呢。

      她咧嘴傻笑,除非,重新来过。

      是啊,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她并不出众的脸庞,习惯了她被自己忽悠时哭花脸蛋,习惯了她脑袋不灵光时矫情呆滞。

      纵使她再胡搅蛮缠,再无理取闹,我总会喜欢放任着她,因为这样,我才能认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说拿一生来赌,不论怎样都心甘。可我知道,她不是心甘的人,她骨子里的骄傲,不比任何人少。

      可她还是选择委曲求全,默默的付出,可现实给的,这却绝不是她该得的回报。

      丝滑柔顺的乌发在手中散落,抬手轻抚着那微微不平的眉间,终是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嘴角。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BGM:希瓜音乐 - 风吹柳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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