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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第四十七章 一月三捷(三) ...

  •   二月正是杏花初放之时,又称杏月,杏花花朵娇小可爱,朵朵柔媚动人。

      敬宁妃陪皇后在花晨月夕的杏花林里赏花,皇后将凌芸遣去有凤来仪照顾景钰。

      皇后今日气色不错,头饰宝石钿子,身着菱花湛露宫绣氅衣,柔声对敬宁妃说:“相传,杏花的花神是玄宗贵妃杨氏。”

      敬宁妃浅笑,“臣妾明白,这世间,只有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

      “你明白就好。”

      “臣妾多年夙愿,不过就是守着儿子,得以安身。”

      “如今你已是功德圆满,英王迎娶清越郡主,不日便要做父亲了,可谓是得偿所愿,苦尽甘来,满紫微宫都羡慕不来呢。”

      “可是,臣妾唯一的罪过就是,恰巧与那张让陛下恋恋不忘,却让各宫生厌的面容有几分相近。”

      “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

      “一切还不是仰仗陛下和娘娘,若无娘娘多年教导,何来臣妾今日。”

      “妹妹才貌双全,本宫何德何能,当真是说笑了。”

      “娘娘当之无愧,又是何必谦虚呢?”

      正当二人僵持之时,玉婕匆匆而来,得皇后允许,上前耳语。

      玉婕骤然出现,事不简单,敬宁妃观皇后与玉婕面色变化,瞧不出一二,自觉没趣便别过眼,假意避嫌。

      从杏林走出,于牡丹堂西侧的月亮门驻足,仰头且看那后抱厦顶上,瓦缝间竟生出一株桃树来,三尺有余,开枝散叶,绝处生花。

      “瑞宪长公主家的儿媳进宫面圣,要不要一起去皇极殿听一听。”

      敬宁妃不知皇后何时走过来,听到这话,更是一愣,不解地问:“娘娘是说,阮冰華之妻姜氏?”

      “正是。”

      “她来做什么?”

      “姜氏为夫伸冤,大义灭亲,状告瑞宪长公主结党营私,胁迫阮冰華为其蓄聚财货。”

      一听此言,敬宁妃心中一颤,暗叫糟糕,却强装镇定,“既然娘娘有事,臣妾便告退了。”

      皇后望着满地的桃花,冷冷道:“很多事情,远在意料之外,实是意料之内。妹妹可要时刻警惕,小心谨慎,高处不胜寒,一旦行差踏错,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话落,皇后欲走,敬宁妃上前一步拦住她,“娘娘,您何故拿瑞宪长公主之罪吓唬臣妾,是嫌臣妾战战兢兢的侍候您和陛下不妥吗?”

      皇后展开笑颜,与敬宁妃对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是最懂事明礼之人,知道何去何从,否则,就白白在宫里浸淫这么多年了。”

      “娘娘的教诲,臣妾必铭记于心。” 敬宁妃恭谨道。

      “有心,固然甚好。”皇后瞥了一眼敬宁妃,欣然一笑,“多谢妹妹,在本宫卧病期间管理内侍局,当真是辛苦了。”说罢拂袖而去。

      见皇后一行人走远,敬宁妃一时恍惚,脚下不稳,险些从石阶上栽下去,玉娴上前扶住她,担心道:“主子,您没事吧!”

      敬宁妃闭眼,深呼一口气,冰冷的手攥着玉娴的手,急道:“快去寻晔哥儿来!”

      凌芸与秋菊、玉妍一起陪景钰在有凤来仪门前喂鱼,忽看一女子引一个抱着小孩的女子从南万字桥的方向过来。

      湖映春日,波光粼粼,晃得凌芸睁不开眼,视物不清,她眯着眼,好不容易才认出那带路的女子是玉娇,而抱孩子的是冰蕊。

      冰蕊尚未婚配,哪里来的孩子呢。

      这般想着,隐隐觉得不对劲,凌芸让玉妍和秋菊送景钰回凤仪宫,自己前去迎玉娇和冰蕊。

      见来人正是凌芸,玉娇主动行礼,“睿王妃万安。”

      冰蕊哭丧着脸,唤了一声,“堂姐。”

      凌芸一头雾水,急急问道:“冰蕊,你怎么突然进宫了?”说着打量她怀里熟睡的孩子,追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是我大哥的儿子阮煜琰。”冰蕊看到凌芸,话没说完就忍不住落下泪来,泪珠像豆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甚是伤情。

      凌芸哄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光哭啊!”

      看冰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法和凌芸说明情况,玉娇也是不忍,主动开口替她解释,“回睿王妃,姜夫人进宫告御状。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先让三小姐和小公子到有凤来仪暂住。”

      一听是姜晗出事,凌芸懵了,“她何故告御状啊?”

      “太微宫查实,瑞宪长公主府大公子所辖滇州朱雀军炎天部将官涉走私案,陛下下旨搜查瑞宪长公主府。

      姜夫人为了保住大公子,主动供出瑞宪长公主与嘉氏勾结,说大公子是受瑞宪长公主胁迫,利用职务之便,为之敛财。

      但每一笔交易,她夫妇二人都记录在案,整理成册,所分得的赃款俱在,分别藏于襄城和东都两处长公主府。

      现在,陛下要等豫王和睿王搜查出账本和赃款回来,与之证词对照,再行定夺。所以,目前姜夫人被看管起来了。”

      难怪景明今日去太微宫上朝之后,传消息回来说,这两日忙,不回明居休息了。

      凌芸以为是大靖与彧兹停战之后,景明分管的兵科要审核宁州边防军报,想是军情机要,不可携带回宫,才要留宿太微宫的。

      原来是奉命离开靖都,去搜查瑞宪长公主府了。

      凌芸猛地回过神,冰蕊仍痛哭流涕,忙劝她,“好了好了,别哭了。”看她怀里的阮煜琰还安稳的睡着,借他之名,哄道:“你再哭下去,仔细把你侄儿吵醒了。”

      这话果然奏效,冰蕊止住哭声,憋住眼泪,抽泣着低头看阮煜琰,委屈地点头,“嗯嗯,我、我不哭了。”

      见冰蕊如此,凌芸恍然想起当初自己,少不更事。冰蕊也是一样,虽已有十六岁,但娇生惯养在闺中,仍是不经人事的孩子。

      拿出手帕,凌芸小心翼翼地给冰蕊擦眼泪,低声劝她,“你伤心也是正常,只是眼下疑团重重,事不明晰,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堂姐,皇帝舅舅,是不是要杀了我娘?”冰蕊痴痴地问。

      凌芸满眼心疼,“怎么会?”

      “可凌君哥哥已经去抓我娘了,皇帝舅舅说,要把她关进刑部天牢。”

      万没想到烨帝这次是真的动怒,要对瑞宪下手,凌芸哽住,试图安慰她,“冰蕊,你不要怕,你娘是父皇的妹妹,他最重感情了,这可能就是他一时生气,做给外人看的。”

      “真的吗,我看他很生气的,而且我娘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也会被原谅吗?”

      感觉冰蕊似乎知道瑞宪做了什么,但凌芸也猜不准烨帝的心思,只能忽悠她,来稳定她的情绪,“如果真的是很生气,为何不把你全家都下狱呢?”

      接着,转移话题,“你爹远在营州,你大姐、大哥和二姐都不在家,你大嫂还把孩子托付给你了,你更应该坚强起来才是。”

      大概是哭了好多次,头脑也不清楚,冰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相信凌芸的话,乖乖跟她一起去了有凤来仪。

      景明外出公干,冰蕊暂居上林苑,皇后特许凌芸留在有凤来仪陪冰蕊。大人愁云惨淡,幼儿无虑无忧,阮煜琰与景钰倒是玩得不亦乐乎。

      三日后,景明与景昱回宫复命,将在一应证据呈给烨帝,搜出账本、赃款的地点,基本与姜晗所言无差。

      十日后,大理寺卿佀伯俣自营州返京复命,并未拿到什么实质性证据,但阮戎韺与他一同上京。阮戎韺自陈己过,知情不报,辞官请罪,烨帝怒极,将其下狱候审。

      又五日,刑部羁押朱雀军炎天部涉走私案将官进京,阮冰華于太微宫勤政殿上卸甲请罪,自愿入狱受刑。

      烨帝责成太微宫三司,由都察院左都御史傅敬農领衔,审查瑞宪长公主府全部账目,核实账款流转渠道,缉拿同党,依律量刑,择期定罪。

      此刻,阮戎韺的同僚与门生,与瑞宪长公主交好的官员及官眷,皆如泥菩萨过河一般。但最怕被瑞宪长公主府牵连之人,不是她的婆家东都阮家,也不是嫁进安济公府的庶长女阮冰芬和女婿傅裕,而是与之合谋强娶冰莘的敬宁妃。

      姜晗告状那天,敬宁妃就没寻不到景晔。

      景明回宫的第二天,敬宁妃再次去太微宫寻景晔,仍未果。玉娴奉命出宫,在英王府找到景晔,将敬宁妃的话转述给他,要他尽快休妻,景晔一听这话,当即叫人把玉娴轰出门去。

      第三次,阮冰華回来请罪的这一天,敬宁妃亲自去堵景晔下朝。

      由太微宫回紫微宫,东宫东面的德胜门是必经之路,就算景晔下朝直接回天市宫王府,也是从德胜门走最近。

      这回是正面遭遇,烨帝、景昱、景明俱在,人多势众,景晔避无可避。

      烨帝还戏称景晔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怕敬宁妃思念成疾,要景晔送她回宫。

      见烨帝发话,景晔实属无奈,只能跟敬宁妃一起回了绘影锦丰。

      进了玉笙堂,敬宁妃开门见山,质问景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景晔一副事无关己的样子,“什么叫犹豫啊,我压根也没犹豫呀。”

      敬宁妃一愣,“怎么,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形势吗,你还在等什么,你以为陛下会拖到你儿子落地,才会处置瑞宪长公主吗,还是说,你幻想自己有景昱那么幸运?”

      “为何他可以,我却不行?”

      “那兆雪嫣能留下来,全靠兆瑞祥弃暗投明,做了陛下的眼线,才替她谋得一线生机,可是瑞宪长公主府却不一样,他们全家上下自以为权高位重,有恃无恐。

      瑞宪长公主是个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主,连手底下的仆人都敢当街杀人。且她夫妇二人与嘉琼私交甚密,公然结党,这样大逆不道之人,陛下忍无可忍,又怎么可能心慈手软,留她性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利欲熏心,轻信于她,同她行那龌龊之事,害了冰莘,你又有什么脸面,什么资格,指责冰莘拖累我?”

      “怎么,以前莲心都舍了,而今阮冰莘你又舍不得了?”敬宁妃试探道:“还是说,你动了心?”

      “我没有。”

      “那你就赶紧回去休了她,然后等风声过了,我帮你求娶覃晚如何?”

      “你嫌自己命长是不是,非要学鑫贵妃一样去碰父皇逆鳞,大哥只是瘫了,不是死了。”

      “嘉氏和瑞宪长公主都出事了,你觉得东宫能独善其身?”

      “那你怎知就一定是我?”

      “豫王被奇氏拖累,宁王生死难料,不是你,还能是谁,难不成是那襁褓之中的景昀不成?”

      “你把三哥当空气了?他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他自幼得皇后教导,资质并不比二哥差。”

      “他自己是个病秧子,又是情种,阮凌芸都不能生了,还能有什么指望?”

      “可是父皇从来就没有易储的意思,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臆测和幻想而已。”

      “未雨绸缪,你总该为自己的前程打算,阮冰莘和孩子,都留不得!”

      景晔气急败坏,“她怀的也是你的孙儿!”

      “你若下不去手,那我可以替你。”

      “你敢?”

      “为了你,我为何不敢?”

      “别拿我当幌子,你若是真心为了我,就不该逼我娶她!”

      “景晔,我可是你亲娘啊!难道我会害了你不成?”

      “昔年之事,你之行径,与瑞宪长公主,并无二致!你扪心自问,难道你害我还少吗,到底是谁拖累我啊?”

      敬宁妃扬手便是一掌,“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你若是有一点良心,怎么会到今天还执迷不悟,认贼作母!”

      景晔冷眼怒对敬宁妃,“这世上,没有哪个亲娘,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你和瑞宪长公主,不配当母亲!”

      终于等来了景晔认母的这一天,敬宁妃喜极而泣。

      “儿啊,我的儿!”

      正当敬宁妃想要伸手抚摸景晔脸庞的时候,景晔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幽怨道:“你们,连宸妃都不如!”

      “休要提她!若不是她,你我母子怎么会如此生分离心!”

      景晔摇头,“至少,宸妃从来没有打过我。”

      诛心之言,令敬宁妃哭笑不得,似五雷轰顶,僵在原地。

      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竟落了泪,景晔紧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冰莘怒骂指责他的娇嗔模样。

      长夜未央,英王府正院内,灯火阑珊。

      在暖阁守夜的慧哥半睡半醒中,似乎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睁开眼,恍惚看见一玄色长袍的男子正在掀东尽间的帷帐。

      瑞宪长公主府的人被下狱,满靖都传得沸沸扬扬,景晔下令瞒着冰莘,怕她动胎气,可是这样的事情,连足不出户的慧哥都听说了,如何能瞒得过冰莘呢。

      不过好在有了之前搜府的事,冰莘似乎已经接受了一切,预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瑞宪长公主对她那样残忍,她早已失望透顶。

      不知怎的,慧哥突然脑洞大开,怕不是瑞宪长公主府的仇家寻来,要伤害冰莘,厉声斥道:“谁!”

      刚要大叫,那男子猛地转回身,慌张地冲过来捂住她的嘴,慧哥挣扎的时候,她瞪大双眼,定神一看,竟是景晔。

      见景晔对她嘘声,慧哥连连点头。目送景晔轻手轻脚地走进尽间,慧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却见一片漆黑。

      心想,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大晚上的,殿下竟然来看小姐了?

      虽然之前景晔在正房歇息过几次,但自从冰莘有孕之后,景晔再也没有留宿过。等了半天不见景晔出来,慧哥左思右想,决定离开,到廊下守着。

      床上半遮着纱帘,冰莘侧卧而眠。

      景晔蹲在床边,刻意放慢呼吸,凝神看着冰莘的睡颜。瞧她一只手抱着自己,另一只手搭在腹部,手指微曲,像是在护着肚子。

      伸手将冰莘脸前的碎发拨开,发现她的嘴角流出一滴口水,景晔一脸嫌弃,转瞬间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悄声坐在脚床上,景晔仰头看向窗外,月光朦胧,树影摇曳,不觉间,竟回想起之前留给敬宁妃的话。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她阮冰莘是我的英王妃,不是瑞宪长公主的女儿清越郡主,你胆敢动她,别怪我不念母子之情,她若有任何闪失,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禁,摇头,嗤笑。

      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真正得到过什么,好像什么都不该属于他。为了心中执念,争来争去,到头来仍是一场空,多少有些不值得。

      一夜无梦,难得好眠。

      冰莘从床里翻身,慢慢坐起,伸手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穿鞋,刚一回头,却看景晔趴在床沿睡着,惊得她一动不敢动。

      若是往常,冰莘肯定立马大叫,但这次她有些不知所措,很不想面对他。想要装睡,等他睡醒,主动离开。索性又躺下了,可她刚枕上枕头,景晔竟醒了。

      四目相对,气氛怪异。

      “你醒了。”还是景晔先开口。

      冰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我去叫慧哥来给你梳洗。”说着,景晔起身,但是他的腿脚却不听使唤,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猛地起身,有些站不稳。

      看景晔一屁股坐在床边,冰莘下意识拽紧被子,往后躲了一下,但看他咧着嘴,尴尬地回头看她,冰莘立马别过眼,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因为他出糗的样子真的很好笑。

      见景晔艰难地迈步,猜他怕是昨晚一直在床边那么坐着,可是,他为什么要大半夜来看她呢?

      怕不是,他真的对自己有了感情。不然,自己酗酒胡闹,出言不逊,他都一再容忍。还有上次,如果不是真的在意,他干嘛那么生气自己提莲心。

      “等等。”

      未想冰莘叫他,景晔停下脚步,莫名回头,一脸疑惑地看她。

      “你干嘛又跑我屋里来?”

      “我、我那个喝多了,走错屋了。”

      “你身上没有酒味。”

      “我......喝得少,酒味都散了。”

      “下回喝酒,不许来。”

      “那我不喝酒,就可以来?”

      “不可以!”冰莘慌了,“你这什么逻辑,有事没事,最好永远都不要来!”

      景晔见冰莘瞪他,连连摆手,“哎哎哎,你别激动,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还不快滚!”

      眼看冰莘又丢了枕头过来,景晔撒腿就跑,“我滚,我滚!”

      景晔打开房门,且看慧哥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外,见他出来,行了礼,然后直接擦身而过,走进去。

      再看福祥,端着朝服立在台阶下,似笑非笑的,表情极不自然,一手挠头,顺势假装整理衣服。

      转眼观望院里,合欢树下,一丫头手拿水舀子愣了一下,瞬间回头继续浇水,身后另一个丫头抬头瞟了他一眼,手里的扫帚在地上杵了一下,接着低头扫落叶。

      廊下,有两个登梯子、摘灯笼、熄蜡烛的小厮,压根没给这边眼色,扶梯子的那个,专心扶着梯子,还提醒梯子上的那个,一定要站稳了。

      这群人,以前鸡飞狗跳的时候,还知道避嫌,跑得远远的,生怕他们打架,被溅一身血似的。

      现在可好了,都习以为常,见惯不怪,连躲都不知道躲,该干嘛干嘛,怕是房盖被掀了,屋里走水了,都不觉得稀奇。

      不过,景晔猜不到,其实大家伙心里都在数,这是殿下第几次和王妃吵架,第几次被王妃撵出来了?

      可是,连景晔都不知道,这到底是第几次自己被人撞见了。

      紫微宫,明居。

      看凌芸心不在焉地帮自己整理朝服,景明问道:“今日还要去有凤来仪陪冰蕊吗?”

      凌芸回过神,点头,“那孩子成天以泪洗面,母后也是烦心,哪里有精力管她呢,再说了,还有景钰和阮煜琰两个小人,总要有人照顾。”

      “宫里一团糟,安王府还不打算把景钰接回去吗?”景明不解地问。

      凌芸无奈道:“小叔叔不在家,谁会在意他这个女儿呢。”

      “还有,冰蕊这么哭,也不是办法啊,不然,你把她和阮煜琰接到我们这里,也好让母后清净些。”

      凌芸瞪眼急道:“不行,她和阮煜琰现在都算是戴罪之身,由母后直接看管才稳妥,我不能让你冒险,他们一旦有任何闪失,我们便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景明一手拍在脑门上,“是我糊涂,忘了他们的身份。”

      知道这事不该她多嘴,但关联之人,都可算是自己的亲眷,凌芸还是试探问道:“瑞宪长公主府那边,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查出结果吗?”

      景明明白凌芸的心思,左右屋内只他二人,倒也不避讳,叹了口气,低声道:“姜氏把证据都搬出来了,光查瑞宪姑母一家,倒容易很多。”

      见景明欲言又止,凌芸追问,“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事?”

      “之前,父皇就一直怀疑嘉琼会利用东宫,所以不敢查得太深,但现在一切都摆到明面上来,想不深究也是不可能了。”

      凌芸忐忑,“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也结党营私?”

      景明摇头,“此前,我们去东宫的时候,大哥坦言,自己并没有同嘉氏联合谋划,但是他怀疑嘉氏掌控詹事府多年,唯恐以他之名行悖逆之事,故此自己早已着手彻查东宫账目,但是他现在身体抱恙,精力不济,所以托我帮他。”

      凌芸惊道:“你答应了?”

      景明点头,坦诚道:“我也是为了母后,才同意接手的。不过你放心,我没有私自行事,我已向父皇禀明,并将一应事务都呈到御前,请他裁夺。”

      “你这是将烫手山芋扔给父皇了,岂不是要他左右为难。”

      “我查东宫,若没有父皇授意,便是名不正言不顺,没有他的支持,我更是举步维艰。若被有心人得知利用,加以粉饰,恐引火烧身,倒不如直接跟父皇坦白。

      事关东宫,这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我不能因母子之情,兄弟之义,而欺瞒父皇,我和大哥不只是父皇的儿子,更是臣子,就算是大哥有罪,也不能罔顾君心。”

      “太子,这是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了。”

      “东宫与嘉氏本就脱不了关系,与其被人举报,被父皇查出,倒不如自己主动请罪,或许还能换来一条生路。”

      “事情真的会严重到那种程度吗?”

      “那就要看,嘉氏到底利用东宫到何等程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BGM:黄诗扶 - 九万字 (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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