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丑】救赎》神月君

2、2.抉择

　　这是哪里？
　　Arthur茫然的睁开眼。

　　显然这里不是他家，也不是想象中的病房，他正躺在一张软乎乎的床上。

　　身体连同脑海一阵刺痛，好像是被人生生撕开后，塞进了一团流着血的铁迹，腥锈味充斥鼻腔。
　　Arthur很熟悉这种感觉。
　　无论这种痛苦是源于想象还是真实存在，任由痛苦将自己埋没后就只会剩下对黑暗的麻木。
　　理智一丝丝从无尽深渊中被拽回，这到底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操控着沉重的身体一点点费力挣扎地坐起，Arthur无力地靠在床头，意识还是有些模糊。
　　他留出几分视线打量着这个房间，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吊灯悬挂在房间正中央，温和的暖黄色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耀在了Arthur身上。

　　“噢，你终于醒来啦！”门口突然钻出一个人头，“Surprise~”

　　这是Arthur第一次看见Joker。

　　金色的卷发泛着耀眼的光泽，脸上草草地打了一层苍白色的粉，嘴唇格外红艳，一抹诡异的笑容延伸到了脸颊两侧，似乎在掩盖着什么。透过五官轮廓看得出来，是个俊美的少年人。
　　而当他看到那双墨绿色眸子中熟悉的光芒时，心口便不由得猛地一窒——
　　疯狂的念头钻进脑海，压抑着一根神经，扯得伤口生疼。

　　Arthur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对方也在混乱中经历过洗礼。
　　无论是像他那样被生活压垮到看不到生的希望，选择死亡而后却在生死边缘重获新生，还是有其他原因。
　　……但他不觉得他们是同类。
　　Arthur是个被社会抛弃的可怜人，没有选择。

　　而他有。

　　Arthur见过这样的年轻人，鲜活、充满精神，在哥谭这种地方，这样的人决不多见，每一个都是Arthur曾经幻想过的模样。

　　Joker咧嘴一笑，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刚捡来的家伙。但Arthur却随着他的靠近而止不住的颤抖，气氛好像也变得索然无味。
　　对方…是在害怕他？

　　“Why so serious？”
　　Joker凑到了对方面前，近距离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消瘦的脸庞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温婉与恬静，尤其是那双湖蓝色的眼睛——
　　像极了那些脆弱的猎物，而不是想象中与自己类似的狩猎者。

　　Arthur不大喜欢对方的注视，想要逃离对方的视线。
　　太过狂热，像是昨天晚上的他享受众人的欢呼时……
　　这太沉重了，Arthur心想。
　　就算他手中沾染过血腥，造就过暴乱，他也对此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想要逃避那种对现实的恐惧。

　　是他对过去，对那些肆意欺凌过他的那些人的恐惧。
　　记得那时候，他无力反抗，更是不敢反抗。直到后来一个契机，地铁上的他惨遭毒打，濒临生命的尽头……他最终选择了生。
　　无论代价是什么，他不会后悔。而等到后来、再后来，他对结束一个生命已经感到陌生的平淡了。
　　而这些，都是以前的他从来不敢想象的。
　　因为太过沉重会压垮他本就瘦弱的身体，太过疯狂会摧毁他日益消沉的精神。
　　他确实做到了，并因此涅磐而出。

　　Arthur是世人眼中的疯子，没有人认为一个疯子杀人不正常。
　　他在无数的偏见中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自我，那个不再压抑的Arthur。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恐惧与逃避。
　　这种感觉很难说清，就像Arthur有时候会以为他还是那个不敢反抗的他。
　　当他回过神来，找到现在的自己，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真令人发笑。
　　眼前的少年，不就是一个对他疯狂的追随者吗，他需要逃避什么？

　　“AHAHAHAHAHAHA……”Arthur不再浅浅地颤动自己的身体，任由从喉头涌上的笑声将他埋没，在身体上的窒息与精神上的放纵之间获得了极大的快感。
　　Joker挑了挑眉，眼前的Arthur这是想通了什么，还是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他可连一个笑话都还没有讲呢！

　　不过说起来，谁能想到卸下了妆容的小丑，会是这么一副柔弱的姿态？
　　之前Joker还对成为那个成为焦点的小丑充满了好奇，对同类的认同让他产生了一种模糊的以自己为参考的小丑形象。
　　哪怕他昨夜也在现场看到了那个家伙是多么瘦弱，Joker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想象与现实的缝隙之间。

　　显然他猜错了。

　　Joker相对于小丑年轻得过分，他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健康强壮的身体让他拥有足够的资本肆意挥霍。
　　而眼前这位Arthur，瘦弱到了一种几近病态美的意味，当他把他抱在怀里时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在Joker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忍不住地怜惜他，亦或者，完完全全地摧毁他，享受他生命的最后脆弱的挣扎。

　　Joker选择了前者。
　　或许他根本没有选择，明明是肆意的大笑声，Arthur却让他感受到了莫名诞生的一种情愫。
　　很奇怪，难道是因为只他们二人共处一室，一方压制一方，看谁的疯狂更胜一筹？
　　还是Arthur在害怕，在逃避他？
　　总之他不大理解。

　　说真的，这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严重干扰了Joker的兴致。
　　“宝贝，放轻松。”
　　Joker选择相信自己的猜测，在对方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Arthur很快停止了大笑，不解地看着他。
　　他不清楚这个把自己带到这里的少年有什么目的，不过，这个暗示性极强的动作……Arthur喉间有些作呕，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感到恶心。

　　他的枪呢？
　　Arthur在一堆杂乱的记忆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昨天晚上被警察带走前，他好像是把枪放在莫奈脱口秀的现场了……

　　该死！
　　Arthur突然感觉有些紧张，想要逃避一切的念头更甚。
　　Joker低头脱下皮质手套，一边轻轻开口说道：“哦，说真的，昨天暴乱的源头真的是你吗？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

　　冰冷的刀刃贴上Arthur温热的唇，传来刺骨的寒意。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他并不在乎脸上再多添几道伤疤带来的疼痛，而是眼前这个少年。
　　此刻Arthur的心中又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他的世界肯定是美好而充满希望的，何必像他一样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疯狂呢？
　　更何况，他这样并不足以为对方做榜样。

　　Arthur伸手握住少年拿着匕首的那只手，温暖而厚实，就连粗糙的感觉也让人安心。
　　“为什么带我来到了这里？你大可以把我交给GCPD，我知道你认识我……我正在被他们通缉，你这样做会惹上麻烦的。”纤细的话语带着一丝微微的颤动，他的眸光诉说着真诚，“相信我这样做不值得，朋友，现在让我离开这里，我会当作什么都没……”

　　剩下的话语被修炼插进口中的刀刃打断。
　　“亲爱的Arthur Fleck……我把你带到这里，可不是就那么轻易让你被那些警察抓住关进阿卡姆的。”Joker毫不在乎地眨眨眼，“相信我，阿卡姆那块是个相当无聊的地方。鉴于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会更有趣。我们可以联手让这座城市不再那么死气沉沉，打破他们的墨守成规，为带来真正的快乐！……”
　　Joker越说越兴奋，他仿佛看到了这座城市再一次陷入疯狂的欢乐，而主角不止Arthur一人。

　　但这一切都在他看到Arthur嘴角流出的鲜红血迹时消散了。
　　Joker把该死的刀子狠狠地扔到一旁的地面上，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眼中愈发瘦弱的Arthur。
　　殷红的色彩衬得他更加苍白脆弱，而这一切正是Joker刚才无意间的杰作。

　　“原谅我，宝贝。”

　　他几近虔诚地再次吻上Arthur散发着甜美的血腥味的嘴角，然后伸出舌头舔砥着。
　　Arthur再次被对方的举动所惊吓。自从冰冷的触感传到口中时，他就知道受伤在所难免。
　　而至于少年的口出狂言，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像是之前在韦恩庄园遇到的布鲁斯少爷，Arthur也觉得这个少年生长于阳光普照之下，而不是像他一样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
　　他挺喜欢这个少年的，甚至感觉自己能够对他溺爱到窒息的程度。
　　也许别人会觉得对一个将自己带到陌生地方的陌生人，尤其还是伤害了自己的陌生人，产生这种感情是异常诡异的。
　　但对Arthur来说——自从他解脱了自己之后，其他什么的真的无所谓了。
　　昨天他没有按照计划中在众目睽睽之下饮弹而亡，现在他躺在床上被一个刚见面不久的少年以暧.昧的姿势肌肤相亲，只能说人生真是无常。

　　于是他有意无意地，加深了这个原本单纯的吻。
　　他引.诱着少年的舌头，伸进他柔软的唇内。
　　Arthur只感觉这个吻格外火热，仍微微渗着血的伤口在二人唇舌间诞生一股莫名的芳香，盖过了此时身体上其他的感觉，盖过了世界上的一切。

　　Joker激烈地回应着对方的邀请，燥然的感觉传遍全身，仿佛点燃了凤凰羽毛上保留的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