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水妖》抛物线上任意点P

8、决绝

　　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不得不承认，我在认识柳侗的那天起，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我恶毒地希望他只是我的，不是妹妹的。希望自己是小夭，而不是阿荷。
　　自从我恢复记忆以来，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
　　一个月说长不长，却也足够让我深爱一个人然后心字成灰。
　　我不是没有检讨过，也认真想过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在被我忘记的那百年里，又发生了什么，我是为了什么才忘记了那一切，我害怕知道答案。
　　我躺在潋水的碧波里，看漫天星辉。不久，这一弯弦月不久又要圆了，不知月神是否也在殷勤盼望着，即使见不到思念的人，但是却能把自己的思念稀释到极致，以一轮满月来浇她满腹之愁。
　　可是这思念又岂是月神她一人的？
　　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猪八戒把什么都戒了，唯独对嫦娥念念不忘。
　　忘不了，我却只能忘。我看着身边的妹妹。
　　“我爱上他了。”
　　她的眸子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答应我，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人。”
　　我心里本来就空，又泛上一股苦涩涩的，难受极了。我恨他不爱我，也恨我爱他。
　　我恨我爱得不明所以却已然刻骨，我恨自己这般容易动情，无可奈何。
　　天上的云散了，难道是玉帝也终于打算放嫦娥一马，不再拦住她的心。还是他总算是明白，如何拦，也是拦不住一个人的思念的。
　　“好。”
　　我的头一阵疼，心也疼起来。
　　如此一来，总该了断了。
　　向来回首处，空余明月晖。

　　醒过来，头还是很疼，我又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妹妹。
　　不知怎么的，一股恨意陡然从我心底里升起。
　　随即，我看出了她眼里的忧伤，于是我把哀愁藏进了心里。
　　“那天你都和琰之说什么了？”我假装饶有兴致地问。
　　“这世间最毒的总是一个情字，伤人至深，却又无可奈何。还是忘了好。”
　　我看她答非所问，也就没再问下去。
　　但是确实，从那天起，琰之就再没来找过我。
　　相反的，妹妹虽然越来越嗜睡了，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但她总会在半夜里，一个人驾船去城墙外，一呆就是一个晚上。
　　我隐隐有些不安。
　　半个月后，琰之来找我。
　　我记不清他怎么说的，总之就是他移情别恋上了妹妹，现在不要娶我了。
　　我倒不是生气或者恼怒，实在是嫉妒。
　　为什么就连柳侗也是，总爱这薄情之人。
　　我甩下太子，一个瞬移到了潋水亭。
　　许是太久没有用法术了，又或者确实两边离得太远。
　　我喘了有一会儿的气，然后跑到内室去找妹妹。
　　照理说这是白天，但是我却几乎一天都能幻成人形，活动自如了。
　　但是妹妹不行，我冲到房间正中的水池，这里引的是潋水的水。从前我白天也在这里休息。
　　如今这池子孤零零的，只有一朵火红的荷花开在正中。
　　我把妹妹摇了起来。
　　我知道她在白天不能变成人，尤其是，她现在很虚弱。
　　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朝着好不容易化成人，脸色透明的妹妹哭诉:“为什么他们喜欢的都是你，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你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快说啊。”
　　我边说边哭了出来。
　　“你听我说……”
　　我没有理会越发苍白的妹妹，只是盯着她血红的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地妒忌。
　　我看她欲言又止，狠狠地甩下她。
　　“我走了，我们不再是姐妹！”
　　然后我头也不会回，就那样径直走出去了。
　　我想，我这辈子做的所有错事加起来也不及今天这般后悔，以至于每每回想起就痛苦万分。
　　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
　　“妹妹，妹妹……”
　　这声音可是叫我？我并不理会。
　　头又开始疼了。
　　今天实在是特别的一天，因为我一天都没有再变回莲花。
　　而且我也不觉得困，就是头很疼。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远远处，我看见了柳侗。
　　也不管他是否愿意再看到我，我赶紧跑上去，好一顿解释。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喜欢，只是抱怨了妹妹的无情。
　　“你说你就这样抛下她走了？”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好像从未看懂你。”
　　柳侗走了，这是最后一句话了吧，为什么他也变成这般无情，我的心好像又开始疼了。
　　漫无目的地，我赤脚在长街上踏出一步步血红的印子，确实不疼。
　　我终于是成了这人不人妖不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直教相思了无意，我确实想不明白。
　　能帮我解开这死结的怕是只有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