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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妖精姐姐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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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扑在阿捡怀里哭得不能自己,事后觉得颇为丢脸,勒令他不许再提。
他一边为我擦去面上未尽的泪水,一边微微笑着应下。
见我情绪平复,才又说起他今天去了哪里。
“你说得对,我一个大男人整日在这里吃着白食,实在太不像话。之前伤势重没有办法,如今伤势已好,我既心悦与你,自当想方设法为你分担些许。”他笑得温和又宽厚,丝毫未曾因为我那番无礼的控诉生气,“只是你也知道,我这样的身手是做不来打猎的,所以我就下山看了看,刚好山下镇子上有个新开的酒楼在招账房先生,我去试了试,没想到记忆没恢复,算数的本事还能记得,掌柜对我很满意,留我在店里算了下前两天的账,予了我今日的工钱。”
“是我粗心,未曾问过你喜欢什么口味,只在店里随便买了些吃食回来,你来试试?若是喜欢,我明日再多买些回来。”
他看着我,神情专注,映着火光的眼眸里是绵软的情意。
“嗯。”我点点头,只觉得鼻子一酸,刚收进去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忙眨眨眼把泪意压回去。
“那,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哭了吗?”他依然笑得温和宽厚,我却总觉得这笑里带着几分坏心思。
“不都说了不提这个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因为太久没哭过了,眼睛干,润一下。”我硬邦邦地回答。
“阿琼,”他无奈地喊我,“你不愿回答的话,我来猜一猜?”
我扫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因为你以为我真的走了?”
“……嗯。”
“你舍不得我?”
我站在原地,觉得一股热气自脚底往上蒸过来,整个人都因为羞臊慌乱不已。可偏又被他揽着双臂躲避不能,只乱七八糟地点了点头,寄希望于火光本就偏红,显不出我脸上的红热。
“那,是因为喜欢我吗?”
“诶呀,”我终于还是耐不住这几乎淹过头顶的羞意,色厉内荏地抬起头来说着并不怎么硬气的话,“你都已经猜到了,怎么还要问个不停?”
“我很开心,琼儿,”他脸上的笑容张扬而又热烈,一双眼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琼儿,我想这样喊你很久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他拉过我的手放在胸前,“能感觉到吗,这个人,这颗心,现在都在为能得到你的欢心而激动雀跃着。”
“我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我能看能听能思考,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姑娘,你能自己一个人也好好的活着,我虽为男子却并没有这样的自信。我以为,终我一生也许都只能看着你,追逐你。”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意,我能感觉到他说的并不是虚言,“我何其有幸,能被你接受。”
“真是个傻子。”我轻斥他一句,却也忍不住扬起笑容。
“嗯,是傻子,幸运的傻子。”他同样笑着。
我依偎在他怀中,没有告诉他,我又何尝不是幸运,幸运这几十载的漂泊浮沉之后,世上还能有一个他愿意为我停留,给予我在母亲去后便再也未能感受过的温柔呵护。
彼时明月溶溶,晚风悠悠,我想着就算女妖与书生没什么好结果,总归受伤的多是女妖,我这般孑然一身,若有幸得世间真情一场,纵然身死道消,也值得了。
那日之后我同阿捡生活并无过多分别,我依旧出门去林间捕些野物或者采摘点草药,隔三差五拿去山下的镇子换些银钱。
而阿捡应下那酒楼的账房一职后,给自己诌了个赵捡的名字,开始每日早出晚归。
山路不好走,我担心他的安全,无事的时候便去镇上闲逛着等他一起回家。
数次之后酒楼的掌柜与伙计都认识了我,再见了我便会同阿捡调笑:“赵先生,你家娘子又来等你了~”那看上去年近半百的老掌柜也满脸笑意:“赵小娘子同赵先生感情很好啊。”
我笑着点头应下,等阿捡从柜台后面起身出来,与掌柜伙计道别。
回去的路上会经过一片民宅,幽微暮色下,有浓浓的饭菜香气浮动。
我心头翻涌,转头看向身边的阿捡:“阿捡,不如,我们也在这里买处房子吧?”
他脸上闪过短暂地惊讶,随后便点点头:“好啊,琼儿每日这样奔波,我也不太舍得。”
这人……脸上微微泛起热感,我忍不住斜睨他一眼,“我在同你认真商量,没得又来撩拨我。”
“琼儿明鉴,非是撩拨,实乃真心也。”他往前一步站到我面前,边说着边拱手行了一礼。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我被他这番作态逗得笑了起来,伸手去拉他,“瞧你现在这般样子,我都要怀疑之前那个傻书生是你特意扮来哄骗我的。”
“不敢哄骗。”他凑近将我因为大笑而散落下来的鬓发拂到耳后,“房子确实要买,我原本是想再过些时日,多攒些工钱,先在这边租一处民宅暂住的。”
“啊,你是已经有打算了吗?”
“嗯,前些日子你过来得少,我自己回去的时候在这边打听过几句,也看了几处房子。”他神色专注,“算下来到现在已经存了三个月的钱。掌柜对我很满意,有意让我一直在酒楼做下去,如果再找掌柜说明一番,提前支取后面三个月的工钱应该不难。”
他略一停顿,再次看向我时眼底涌动的情愫分明又热切了几分:“届时,我们便可以在这边租下一处有院子的小房子,我出门赚钱,你在家等我。”
他说的简单,我却不由地开始想象那样的生活,只不过……
“哪里需要这样窘迫,你银钱不足,我却是有的呀。”我看着他脸上显出的惊讶,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你不要不信哦,我一个人生活了许久,若是没点积蓄,赶上冬日不便捕猎,岂不是要忍饥挨饿?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难道我在你心中是那种坐吃山空的短视之人吗?”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那样想呢?”他急忙拉过我的手,沉默一瞬又笑着摇摇头,“琼儿,你这般,倒显得我实在没用了些。”
我眨眨眼,猛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些戏文里说过,男子大多自尊甚至自负,以当家人自称,若是女子强过男子,那人便要恼羞而怒,同女子生出嫌隙来。心头一紧,我看着阿捡时便不由慌张起来,他该不会也……
“你这般能干,我还要更加努力,好叫掌柜看到我的能力,多给我加些工钱,早日攒下充足的礼金,”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下来,最后落在我的耳边,好似情人间亲密的呢喃,“也叫我心爱的姑娘见了,能满心欢喜地答应嫁我。”
我一抬眼,便撞进他眼底炙热的情意。心头都好像被这样的眼神烫了一下,我别开眼故作豪迈:“没事,我有钱,你如果攒不下,换我备好礼金聘你也是可以的!”
他笑得有几分狡黠:“那琼儿是愿意嫁我了?”
似羞又喜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开来,我轻轻点头,“嗯,我愿意的。”
定下要租个房子在镇上落脚后,阿捡同老掌柜说明缘由告了假,带我一起去看过了他之前已经先看过一遍且觉得中意的房子。
我对居所并不讲究,不过是起居之处,但是阿捡对此兴致勃勃,他一边拉着我一间一间的转过去,一边说着要在屋子里放上什么样的床、再摆上怎样的梳妆台,林林总总。
他说得兴起,言语间无不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琼儿,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很幸福。”
“嗯,我相信你。”
同行的中人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眉眼间浸满圆融的笑意,“小娘子同郎君感情真好,真是羡煞我喽。”
最后定下房子的时候,她还拿了酬金,不住地说着吉利话:“就祝二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了。”
“多谢大嫂。”阿捡笑得开怀,他总是这样,听到这般的祝福便透出浑身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