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梦里有我》何孑孑

34、真实虚假（三）

　　茹茹扔下半块饼，下面的人挤挤挨挨哄抢着碎渣，虽然还是很饿，但茹茹已经不想吃剩下的另半块饼了，她一齐扔了下去。
　　重新封好窗户，茹茹趴在房顶往下头滑，她抱住檐边侧着脑袋看，有点高，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特别害怕。
　　指头快要没有力气了，茹茹还是不敢往下跳，小腿蹬了蹬，茹茹想要重新爬上去，但是手指彻底没有力气，她狠狠摔在了草地上。
　　茹茹又死命去捂嘴，总算没有发出声音被人发现。
　　天上开始下起了雪，雪花冷冰冰浇在茹茹身上脸上，她却惊惧得很，好像这些雪花会把人灼伤一样。
　　茹茹开始朝前跑，小皮鞋会发出哒哒的声音，茹茹停下来脱掉鞋，她舍不得把皮鞋扔掉，这是爸爸买给她的，她把鞋装进小熊包包里，脚踩在冰冷的地面，浑身冷得打了好几个哆嗦。
　　茹茹委屈得想哭，爸爸怎么不来找她，还有哥哥，哥哥到底在哪里？
　　肚子又开始叫起来，茹茹有点后悔把饼子全给别人了。
　　她捂住小肚皮往前走，除了这里有灯光笼着，其他都是漆黑的一片，夜里还有隐约的狼嚎声，茹茹不敢走远，她走到了驴棚那里。
　　除了之前拉马车的那头小驴，驴棚里还有其他的几头，驴子们都是站着睡觉的，这个茹茹听爸爸说过，但里面有一头大驴特别奇怪，是侧卧着睡的，它睡在最干净的干草堆上，皮毛油光发亮，它占了驴棚里最里面的角落，其他驴子都不敢过去。
　　茹茹蹬着小腿翻进了驴棚，里面的小驴晃了晃尾巴，打着响亮的鼻息，就跟成精了一样斜着眼睛看茹茹。
　　茹茹一路跑到最里面，那头大驴半抬了下脑袋，长长的睫毛轻眨，它的眼睛又大又清澈，温柔地看着茹茹。
　　茹茹试探着伸手去碰它，大驴后脚轻蹬，想要站起的样子，茹茹立刻闭着眼睛不敢动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动静，茹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她看到大驴轻轻将脑袋靠过来，然后用舌头舔过她的手心，麻酥酥的，很痒。
　　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茹茹用手摸了摸大驴的脑袋。
　　驴棚里透风，冷风带着冰凌凌的雪花卷进来，茹茹钻进大驴肚皮底下，好暖啊，她这样想着，双手双脚都一齐贴了上去。
　　恐惧和寒冷都被大驴用背挡在了外面，茹茹终于在温暖的肚皮下睡着了。
　　可能就是一眨眼的事，天空不再下雪，黑夜被驱散，茹茹听到了喧闹的声音，是那个胖叔叔在吆喝什么，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天亮了。
　　怀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茹茹垂下头去看心口，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她怀里拱出来，眼睛湿漉漉的，小小粉嫩的舌头伸出小半截，胡乱亲着茹茹的脸。
　　怎么会有一只小狗？
　　茹茹双手捧住小狗举到眼前，是一只白色小奶狗，鼻头黑黑，粉粉的肉色小狗爪朝茹茹挠了挠，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茹茹看了看身前，她的小熊包包不见了，原本装在包里的小皮鞋也滚落到了一边。
　　所以……这只小狗是小熊包包变的？
　　驴棚里来了人，走路的响动很大，茹茹一下翻身坐起，她捡了小皮鞋就往隐蔽角落里钻，可是手上拿了鞋就抱不住小狗，小狗落在了地上，茹茹正要反身去抱，有人进来了。
　　茹茹眼睛紧张地盯住小狗，那狗左右嗅了嗅，迈着小短腿朝另个角落跑去，茹茹又坐回去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来人是那个胖男人，他手上举着长长的鞭子，三两步就来到最里面的大驴面前，他朝大驴喊：“起来干活！”
　　大驴躺着不动，那鞭子就重重的落下来，几下就把黑色皮毛打出道道血痕，鞭子扬起时还有血沫碎肉洒下，茹茹躲在一旁怕得要命，眼泪流了出来，半点声音都不敢出。
　　胖男人累得大汗淋漓，油亮的脑门全是汗，他抹了抹额头：“明天就把你宰了！”
　　说完转身去牵另一头温顺听话的毛驴。
　　等人走掉，茹茹这才敢跑出来，她摸着大驴背上的伤，眼泪直往下掉，她一边往伤口吹气，一边小声地问：“疼不疼？”
　　大驴偏了偏脑袋，伸着脖子过来温柔地舔掉茹茹的眼泪。
　　小奶狗也哼唧哼唧跑出来了，嘴巴上叼了张纸片一样的东西。
　　茹茹抹了抹湿漉漉的脸：“你叼了个什么？”
　　小狗儿激动得尾巴疯摇起来，拖着纸片邀功一样要给茹茹看。
　　“这是什么？”茹茹接过纸片，上面是一副凌乱的涂鸦，应该是一个女人，只画了其中一部分，从纤细的腰肢到饱满的胸脯，最上面只能瞧见一个尖下巴，一只手臂闲闲搭在腰间，另只手举着个什么，像是香烟一类。
　　茹茹额心直跳，脑袋胀疼，她头朝下要跌倒，快要磕到地上把脑袋都给嗑破时，双手突然伸出杵在地面，她缓慢艰难地撑坐起，额前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了，嘴里小口小口喘着气，还是小孩子的体型，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像一个纯粹的小孩了。
　　范谨茹终于想起了一切。
　　她攥着那张涂鸦，一点一点收进手心，好好的平整的涂鸦被她揉皱成一团，范谨茹冷着脸将纸团往食槽里一扔，有头小毛驴上前将纸团吞进嘴里，牙齿研磨间发出声响，范谨茹这才有些解恨了一样。
　　她迅速分析着目前的情况，毫无疑问，她再一次被拉入了秦琛的梦境，而且身体变成了自己六七岁时的模样，所以说就不该给秦琛看什么童年相册，鬼知道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而且秦琛有意识的消除了她的记忆，她一开始在这个梦境出现的时候，连自己的全名都想不起来，如果不是见到了这副涂鸦，她将会一直想不起来。
　　秦琛说过，这副涂鸦不属于他，他也无法控制，出现的原因至今也不知道，这是一个例外，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例外，范谨茹将会在这个梦境里，失去记忆用小孩子的思维和身体经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