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梦里有我》何孑孑

25、感染清除（十）

　　电光火石间，仿佛遮在眼前的迷雾被吹散，范谨茹骤然想通了此前一直抓不到重点的关节，鸟嘴人的面具可以被取下，那就证明面具也可以被别人拥有！
　　秦琛说过鸟嘴面具是一种象征，并不是面具真的具有抵御感染的能力，但在这个梦境里，鸟嘴面具就代表了医生，代表了执行者，代表了绝对免疫。
　　在这样的情况下，鸟嘴人依然穿戴白色的防护装备，难道不显得怪异吗？
　　如果鸟嘴面具可以被抢夺呢？失去鸟嘴面具的鸟嘴人，就会成为一个普通人，他也会被别人感染，所以他才会掰断每一个感染者的手脚，让他们失去挣扎抢夺的能力，假如面具真的被夺走，防护装备又能避免已经成为普通人的自己被感染。
　　换句话说，只要戴上鸟嘴面具，谁都可以是鸟嘴医生！
　　范谨茹豁地站起，她看向医院大门外越发浓稠的白雾，鸟嘴人每次都从浓雾中走出，因而医院里的人没有想过进入白雾，仿佛那里有着更可怕的东西。
　　如果是她抢到了面具呢，鸟嘴人可以在浓雾里自由穿行，得到鸟嘴面具的自己当然也可以，那里，或许就是真正离开梦境的办法。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范谨茹想要抢夺鸟嘴面具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普通人当然没有轻易折断别人四肢的能力，也不会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动弹不得，这些都是鸟嘴面具赋予的，可是换过来想，当一个人拥有鸟嘴面具时，该怎么做才能从他手上成功抢夺到呢？
　　单靠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她需要帮手，一个人吸引鸟嘴人的注意，另一个人躲在鸟嘴人背后抢下面具，事实上，如果由自己做饵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她本来大概率就会是鸟嘴人的下一个目标。
　　可是真的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在得知鸟嘴面具的可能用途后，还心甘情愿地交给她吗？
　　范谨茹不相信任何人，必须由她来抢下面具，那么就到了下个问题，怎么让别人成为鸟嘴人的下一个目标，而不是她自己。
　　范谨茹看朝自己的双手，指尖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在她想明白鸟嘴面具就是离开这里的关键后，那种兴奋激动和迫切想要得到的情绪就一直影响着她。
　　她实在太亢奋了，她想，不太正常。
　　随后，另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侵袭而上，范谨茹头皮阵阵发麻，她现在这种不正常的亢奋，不正是感染蔓延的征兆？
　　老头因为色欲，万瑶因为自卑，高潇潇是嫉妒或者暴怒，现在，要轮到她的贪婪了吗？
　　手臂上浮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范谨茹竭力压抑着，她深深吸入一大口气，双手颤抖着握成紧紧的一团，不管怎么样，鸟嘴面具她是一定要得到的。
　　如果负面情绪或者欲望就是吸引鸟嘴人前来的条件，那么如果有人拥有比她更强烈的欲望呢？
　　范谨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孟懿安，但很快，她又自己否决了，孟懿安确实对她有点意思，但现在孟懿安看她就跟洪水猛兽差不多，恨不能离她八百米开外，太警觉了，比起带把刀的色，他明显更看重自己的命。
　　下一个，范谨茹又想到了周斌，如果没有猜错，周斌对她应该也是有些朦胧的好感，不然高潇潇也不会防她跟做贼一样，范谨茹正要提步，又停下来了，还是不行，鸟嘴人不是周斌能拖住的，而且死亡的恐惧，极大可能会让人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行为，这些行为又会加大范谨茹暴露的可能，她只有一次机会，不能承受失败。
　　所以，这个人一定要足够冷静，死亡和肢体的折磨都不能令他变色的冷静。
　　这样看来，最好的人选，竟然是秦琛了。
　　如果是以前，范谨茹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否决，比起周斌和孟懿安，秦琛仿佛是最不可能产生欲望的人……如果她没有近距离听到过那人的心跳得话，她还会这样认为。
　　范谨茹眉眼低垂着，真是太有意思了，秦琛在面对她时，心跳得很快呢，面上看起来冷漠孤高不近人情，可是他的心却不是这样说的。
　　后爸带来的便宜哥哥，居然对自己的便宜妹妹心动吗？
　　或许在这个梦境里，感染的人都会将自己的情绪放大，范谨茹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古怪的愉悦，她想，假如秦明皓或者董红雪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呢？她竟然有一种报复一样的扭曲的快感。
　　可是很快，范谨茹按捺下来，她必需时刻克制压抑情绪，这很难，但她必须做到，至少在拿到鸟嘴面具前她得做到。
　　范谨茹朝秦琛的房门走去，她敲响了门，里面照旧没有回应。
　　“是我。”范谨茹说，“秦琛，开门。”
　　话音刚落下，久久紧闭着的房门果然打开了，秦琛站在门口处眼神沉静地看她，仿佛无声地询问。
　　他们上次分别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范谨茹是如何狠狠咬在他肩头，哭着骂他，让他去死也不要拉着自己一起。
　　可是现在，范谨茹又能变了一张脸，没事人一样抱臂站在门口。
　　她为了达成目的，总是能极快的调整心态并且付诸行动，在这一点上，确实很少有人能比得上范谨茹。
　　范谨茹将手撑在门框上，有意无意阻止了秦琛可能关门的举动，她问：“我能进屋跟你聊聊？”
　　秦琛让开了门口，范谨茹顺利跟了进去，屋子里当然没有什么可看的，都是统一的病房样式，床单有些皴皱，被子还是整整齐齐没有挪动的痕迹，看来秦琛只是坐在床边而已。
　　可是他能坐这么久？看痕迹，姿势也没变过。
　　范谨茹视线瞟到床下，床脚处隐隐约约露出一角白色，纸片一样。
　　“这是什么？”范谨茹躬身去捡。
　　果然是一张白纸，但纸上画了图，一看到熟悉的凌乱的画笔痕迹，范谨茹瞳孔猛地一缩。
　　在上个梦境里，她曾在小秦琛的卧室里发现过一张画，是一个女人小腿到脚的部分，而面前这一张，是小腿到腰。
　　这一张画看出的信息要更多一些，画上的女人穿了裙子，但裙子很短，只将将裹住大腿，对方一只手搭在腰上，画面里只露出了三根手指，形状优美，正漫不经心地微屈着。
　　“这是你画的？”范谨茹问。
　　秦琛脸上显出些微罕见的疑惑：“不是，之前没有。”
　　“之前没有，我进来就有了？”
　　“嗯。”
　　“这是你的梦，不是你给我看的？”
　　秦琛唇瓣极轻地抿了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