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梦里有我》何孑孑

2、动物世界（一）

　　“茹茹是不是感冒了？家里还有感冒药，我去给你拿来吃几片？”说着妈妈就要去取药。
　　秦明皓也道：“不然叔叔带你上医院看看去？”
　　范谨茹站起来：“不用，可能刚才收拾东西有点累了，我睡一晚就好了，明早妈妈记得叫我起床，还要去新学校呢。”
　　“哎，好！”一说起去新学校的事，董红雪就高兴。
　　范谨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这一觉天昏地暗的，范谨茹直接把晚饭给睡没了，半夜两点生生饿醒过来，她上一辈子在这个房子里好歹住了几年，就算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也不妨碍她准确找到厨房。
　　可惜厨房里没有吃的，估计是妈妈觉得她会直接睡到第二天去，没有准备吧。
　　胃部一阵阵抽痛，上一世，范谨茹后来得了很严重的胃病，那种疼痛说不定已经在心理上烙下了烙印，所以仅仅是正常的可以忍受的饥饿感，也变得痛苦起来。
　　范谨茹摸黑去找冰箱，开启时橙黄的光亮带来一点隐约的温暖，冰箱里存放着满满当当的蔬菜和生肉，这是妈妈的习惯，只有一大盒牛奶可以立即饮用。
　　范谨茹取了个玻璃杯，牛奶顺滑地倒入杯中，正喝到一半，范谨茹突然转身：“谁？！谁在那里！”
　　背后不远处有一个黑黢黢的影子，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作，不知道瞧了范谨茹有多久。
　　范谨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了，她望了望四周，稍微镇定下来，这里不是她的那间又破又小的出租房。
　　范谨茹握着杯子上前，仿佛她能从杯壁上汲取到什么力量一样，她又问：“是谁？”
　　那影子往前走了几步，范谨茹捏着杯子喝道：“不要再过来了。”
　　见那影子不听，范谨茹松手将杯子砸下，玻璃杯落地时发出巨大的破碎声响，范谨茹以为这动静能震慑住那个影子，叫他不敢轻举妄动，或者也能惊醒别的人。
　　没想那影子在原地停了片刻后，又继续上前。
　　范谨茹立即蹲在地上随手摸起一块玻璃碎片藏起，锋利的边缘割伤了她的手，或许还出血了，谁在乎呢。
　　这时灯光被啪得一声打开，秦琛站在原地：“是我。”
　　范谨茹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又经过下午那件事，虽然谈不上厌恶，但也做不到笑脸相迎，只当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而且这人明明可以一开始就出声的，却非要鬼祟站在后面不说话。
　　范谨茹抿着唇扔下玻璃碎片，扭头就走了。
　　秦琛定定立在原地，碎片上鲜红的血迹是如此明显，牛奶白色的残液侵染过来，混合成一种奇异的粉色，秦琛的手指开始发颤，颤抖逐渐蔓延，随后是小臂，最后波及到全身。
　　他蓦地蹲下身，手掌盖在染血的玻璃碎片上，见不到血色，他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又过了好久，他缓慢起身去取了扫帚，将玻璃碎片仔细扫入垃圾篓后，他在流水下反复搓洗手掌，掌心有一条细细的伤口，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划破的，破口处已经被冲洗得发白，秦琛举起手看了看，没有血流出来，他终于回房了。
　　这里是梦境的分割线—————————————————————
　　范谨茹正走在老街上，今天天气不错，小商贩们都把推车推出来了，有架着锅炉煮面的，有拉着水果出来叫卖的，街角位置居然还有个卖糖画的。
　　市井的生活热闹又有烟火气，叫范谨茹很熟悉，每个小摊前都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范谨茹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讲什么，就像是被一层雾遮住了，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可范静茹也不觉得怪异。
　　因为她的耳朵分明能听清街角的糖画摊前正在进行的对话，在专注听一种声音的时候，别的声音就会被忽略，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糖画摊前站了一对母子，那小男孩五六岁，长得倒是白白净净，一双眼睛黑亮，头发软软的，揉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小孩母亲正指着挂起来的糖画：“你想吃这个？妈妈不是跟你讲过吗，这个脏。”
　　糖画摊的主人不干了，那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他用勺子搅了搅融化的糖液：“你可别瞎说啊，我这糖干净卫生着呢！”
　　女人也犟起来了，一只手插了腰：“就你那唾沫星子都飞里头了，就这样还干净呐？”
　　又指指糖画：“你这不知道挂了多久的，连个保质日期都没有，这人来人往的，多少看不见的细菌灰尘啊，全沾这上头了，送我吃我都不希得要！”
　　说完又去牵男孩：“乖儿子，咱不吃啊，回头咱去吃爸爸带回来的巧克力，进口货，外面买不着的，可不比这糖画好吃啊。”
　　男孩站在原地没说话，但眼睛依然紧盯住糖画，明显还是想尝一尝。
　　女人拉了两次没拉动，又开始骂糖摊老板：“你说你别的地儿都不去，怎么就偏选这地方支摊？现在好了，勾得我儿子不走，你赶紧收拾东西别地儿去，不然我打电话给城管的，你们这摊都别想支了。”
　　糖画摊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在这里支摊多久了，就没有过这样的事！爱吃不吃，赶紧带着你儿子走，我还不卖了！”
　　那女人开始不依不饶，当真翻着包要去掏手机：“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啊，不信治不了你。”
　　小孩开始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拉女人：“妈妈我不吃了。”
　　那女人垂首哄道：“乖儿子，别急，等妈打个电话就带你上学去，你这回再考个满分让你爸高兴下。”
　　不过是街边常见的戏码，范谨茹不爱凑这个热闹，眼瞧着四周的小摊贩都开始围上去帮腔，她退到路旁径直朝前离开。
　　那些人声被远远的抛在身后，范谨茹又走了好久，她心里突然冒出一点思考，她是要去干什么的？
　　上学？对，她要去新学校上学，她回来了，重生到了十六岁这一年。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她浑身打了个激灵，那她现在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