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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26 章 ...

  •   ☆ 26.
      夕阳西垂,霞光晚照中的莲花坞,格外明艳照人。屋檐下连廊间挂满的红绸,终于在今夜要排上用场了。除了已然在莲花坞的仙门道友,这三日收到聂怀桑和蓝曦臣通知的仙门也陆陆续续地赶往莲花坞。除了共同见证薛洋和魏无羡亲手拆毁阴虎符外,在晓星尘和四大仙门的极力推行下,各家仙首终于同意重启瞭望台,并且立下了仙盟公约。从此,仙门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夏夜渐渐降临,莲池里或粉或白、或含苞或盛放的莲花点缀在连成片的莲叶间,同灯火通明的莲花坞相映成趣。端的是一幅安谧祥和的美景,而池边的红衣美人更胜此景。只见他头上系着红色飘带,伴着一头青丝在肆意的晚风中胡乱地飘着。温柔的眉眼正轻皱着,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晓星尘方才辞别江澄,正准备穿过莲池上的九曲桥,往前厅去寻聂怀桑。
      他心想:紫云观之前分明和金家合谋夔州一事,如今聂怀桑又同她们走到一处,实在可疑。方才去见江澄,也是为了探一探,他是否知道妙静悄悄来了莲花坞。结果,果然连莲花坞的主人也不知自家混进了紫云观之人。如果妙静真的是为了带阴虎符去不周山,又何必这样遮遮掩掩。这本是一件好事,在百家见证之下,堂堂正正行事岂不更好?这两人的行为,实在令人生疑。
      红衣美人正准备往前走,突然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接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便搁在了肩头。
      少年独特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道长怎么一人在莲池边发呆,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回来,你就不怕我跟着妙静悄悄跑了吗?”
      去找聂怀桑的计划只好先放一放,晓星尘无奈道:“你先将我放开。”
      薛洋哪会听话乖乖放开,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还收的更紧了。
      他还委委屈屈地说道:“不放,你刚刚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今天明明是我和你的大婚之日,道长心里却更关心仙盟公约和瞭望台。”
      薛洋的脑袋还不安分地在晓星尘的脖颈处蹭来蹭去,俨然一副大猫撒娇的模样。
      晓星尘只得道:“阿洋,别闹了。你也觉得奇怪吧,刚刚还是你要我跟着聂怀桑出去的。”
      “但是道长你出门的时候没有一点不舍,阿洋好伤心。阿洋等了道长十一年,现在一刻也不想和道长分开。真想在你和我的脚腕子上栓根绳子……最好是根红绳。”
      晓星尘又被逗笑了,便笑着应允道:“好啊,都依你。”
      “好啦,我说笑的。”薛洋终于放开了晓星尘,一脸做了坏事后得意的表情,咧着嘴角,露出一颗小虎牙,静静看着晓星尘。
      晓星尘知道薛洋在等他问妙静的事,于是道:“吉时快到了,边走边说吧。”
      两人并肩走在九曲桥上,安静又和谐,既没有刀剑相向也没有相互欺瞒。这样的相处,甚至不曾在薛洋的幻境中出现过。晓星尘微微侧头,瞧着右侧的红衣少年愉快的面庞,心想他和妙静应该谈的挺愉快。
      少年没有等到道长的问题,却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催道:“道长,你快问呀。”
      晓星尘觉得有些孩子气的薛洋十分有趣,赶忙说道:“好好,你和妙静谈得如何?”
      “很不愉快,她拿了那堆零件去不周山了。不过,我留了一手,在零件上我施了个小封印,还留了一小块在我这里。她若是打那堆零件的注意,我立即便能感应。”薛洋摊开手掌,一颗鱼目大小的金属珠子正静静躺在那。他将珠子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随意搓了搓,珠子外表就变得和魂魄珠子一模一样,混入珠串,外人再难分辨。
      妙静若是真的去往不周山,那将阴虎符放在抱山散人处,确实是最安全。怕只怕妙静另有所图。于是晓星尘问道:“那除了阴虎符呢?”
      “除了阴虎符,我和她还有什么好聊的。”薛洋捏着晓星尘系头发的红色飘带,正用食指一圈一圈地绕着。
      晓星尘认真道:“阿洋,你可知道她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薛洋“嘁”一声,拉着长音道:“知道,她就是薛妙音,还说自己又叫什么谢妙音。”
      “那?”
      不待晓星尘说完,薛洋打断道:“那什么那,绝不可能。当初她为了修无情道,抛夫弃子,难道现在还想我原谅她不成?”
      薛洋心想:更何况,她最不可原谅的,就是让自己成为将晓星尘推上绝路的那枚棋子。
      晓星尘摇头道:“阿洋,这样负气做什么。你可知,无情道修的是任它缘起缘灭,唯道心不动。她那是走得急了,走了岔路。”
      薛洋听罢,心下却是一凉,想道:缘起缘灭,道心不动。那在你眼中,你我又是什么缘分呢?呵,大抵是一段孽缘吧。
      晓星尘见他突然沉默不语,情绪低落,略一思索,便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傻瓜,想什么呢。我是星海里诞生的先天神祗,本就有一颗琉璃心,何须似凡人般再修道心呢?”不过晓星尘没有说完的是,厉劫回归之前,三情尽断之劫本就是重在修心。对于如何破情劫,他依旧毫无头绪。
      一旁被戳破心思的薛洋,羞恼道:“哼,道长还是以前可爱。”
      “薛妙音,谢妙音……好熟悉的名字……啊!这不是现任冥主的名讳吗!”晓星尘终于想起自己曾在北极星宫某卷《天界轶闻录》上,读到过他们谢家的大小事迹。
      晓星尘顿时豁然开朗,他驻住脚步,捧起腰间的骨骰说道:“你可还记得你留给我的关于魂诀的记忆吗?后来,我反反复复想了好久,这一界因为建木盘踞不周山,本不该出现魂族,我便从未想过魂诀来自冥界。现在,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谢冥主,这是不惜用自己的儿子来算计我的师尊呐。”
      “没错,薛妙音是我那肉身生母,谢妙音就是我这魂魄生母。我的的确确,实实在在,是一个活生生的魂族。你抓吧抓吧抓吧。”薛洋两手并拢,伸到晓星尘眼前,恍如曾经捆着他上金麟台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么被绑着双手。
      薛洋自小就听着天人灭邪灵的传说长大,可晓星尘不曾听过,他不解道:“怎么说着说着还生气了,我抓你做什么?”
      薛洋一脚将脚边的石子踢入湖中,这一下还带上了劲风,把莲海吹得花枝乱颤,惊起蛙声一片。孤寡孤寡的叫声此起彼伏,叫得薛洋心里更加烦躁。于是手起刀落,九曲桥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可空气中却混入了丝丝腥气。晓星尘又敲了一下薛洋的额头,对他这样乱造杀孽的幼稚行为表示很不满。
      薛洋收回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修行之人都知道的,这魂族就是邪灵。传说上古时,邪灵肆虐人间民不聊生。是天人从天而降,灭邪灵,还人间宁静。从那时,天人和魂族就不共戴天,水火不容。既然,你是天人,我是邪灵,你难道不该抓我吗?”
      晓星尘失笑道:“什么天人灭邪灵,都是凡人以讹传讹而已。魂族是浊气之灵,怎能被冠以邪灵之名。”
      晓星尘瞥了一眼前厅,示意薛洋继续朝着那边走去,然后边走边解释道:“我曾翻阅师尊的……呃……典籍,里面记载了这次天冥之战,只是角度比较清奇。上一任冥主名叫谢潮升,是谢妙音的哥哥。他掌权时,魂族遇到了和天人相似的变故。冥界浊气太重,不适合受影响的族人修养。谢潮升便造访了天界,和当时的天君商量,借天界一隅给族人修养。并承诺,如果天人有需要,他也会开放冥界。”
      晓星尘已经尽量从笔者相爱相杀的脑洞里,扒拉出可能的真相部分,捡着说给薛洋听。
      薛洋问道:“什么变故,如此严重?”
      晓星尘答道:“是无量劫。自天地混沌初开,至重归混沌,这一诞一灭是为一无量劫。若诞于这一纪元的生灵能渡过无量劫,便又多了一整个纪元悟道修行,准备应对下一次无量劫。”
      薛洋道:“所以,魂族遇到了清浊相生的问题,需要去天界吸纳清气?”
      晓星尘点头道:“不错。那时的天君还不是现在这个乌庸太子,是人皇飞升上界的神官,本就不知无量劫为何物。他又生性多疑,在人间时,便一直担忧有人觊觎自己的皇位。所以,受任天君后,尽管先天神祗们早已退居天外天,他却仍旧日防夜防。因此,当谢潮升说出那个提议时,他自然而然便将谢潮升当做想要谋权篡位的不轨之徒。”
      薛洋问道:“那他把谢潮升给杀了?”
      晓星尘答道:“非但没杀,还将谢潮升的妹妹并一批魂族之人接到了天界,好生供养着。直到,在魂族聚集之地,发现了一个被吸干体内清气的神官尸身,连神魂也未留下。”
      薛洋冷笑一声,道:“这个套路我熟悉,我猜接着就该上演,万众声讨、正义凌然的戏码了。”
      晓星尘点头。
      薛洋接着道:“然后,这天君老儿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死天界的魂族,逼谢潮升打上天界救人。再然后,他就可以请动天外天的神祗们出手,美其名曰重正三界纲常,消灭邪灵。”
      晓星尘夸道:“不错嘛,要是我们落魄了,你还能写话本子养家呀。”
      “爷会的可多着呢,断不会短了娘子吃穿。”薛洋似模似样地学着戏里小生的模样,打趣道。
      “数你嘴贫。”晓星尘笑道,“可惜他低估了浊灵。
      人间界本是清浊共存之地,若万灵体内清气断绝,便会受到感召乘忘川入北冥。六道轮回,本是天地维持清浊平衡之道。可是自从有天人陆续陨落后,天界便开始允许剔除体内浊气的修者飞升,于是被修者剔除的秽物越来越多。这些被修者摒弃的浊气,也通过忘川汇入北冥,可是它们再无法通过六道轮回,返回人间界。随着汇入北冥的浊气越来越多,便在冥界诞生了许多恶兽,谢潮升的坐骑原本便是自这些浊气中诞生的恶兽之一。说来含光君和魏公子应当十分熟悉,这坐骑名为——屠戮玄武。”
      薛洋惊道:“屠戮玄武!那岂不是制作阴虎符的残剑,是那次天冥之战的遗物?”
      晓星尘赞同道:“甚至很可能就是谢潮升的佩剑。因为阴虎符号令万鬼的能力,本就和谢潮升御万魂的能力不谋而合。”
      薛洋笑道:“这么看来,那魏无羡还是有点真本事啊。说不定,还是从我那便宜舅舅那里偷师的呢。”
      晓星尘道:“现在谢妙音要走阴虎符,不可能是单纯带去不周山这么简单。”
      薛洋不屑道:“怕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道长该考虑的是,要不要同我跨过这个大门。要知道,一旦进去,道长便不能再反悔了。”
      原来,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前厅门外。门内人声鼎沸,门外蛙叫蝉鸣,好不热闹。这世间,本该如此美好。
      薛洋牵起晓星尘的右手,将一根穿着魂珠的红绳系上他的腕间,正色道:“我,薛洋,以魂匣为誓,自愿与晓星尘结为道侣,此生不负。若违此誓,神消魂散。”
      晓星尘也取出一根红绳,系在薛洋的左腕上。这手绳没有穿任何饰物,但若是细看,手绳其中一股,用的是晓星尘的发丝编成。
      “无法与你结发,便用烦恼丝将你绑住吧。我,星尘,以神魂为誓,自愿与薛洋结为道侣……”
      薛洋捂住了晓星尘的嘴巴,又做出噤声的姿势说道:“嘘,不要说。我相信你!”
      晓星尘点点头,两人系着红绳的手紧紧握着,一同跨入大门。
      我,星尘,以神魂为誓,自愿与薛洋结为道侣,永生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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