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除夕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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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番外
寒冬腊月，照例是叶止清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
然而今日的叶止清赖床赖得格外不安稳。他浅浅地皱眉，感知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终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萧老板，大清早的没必要扰人清梦吧。”叶止清将眼睛一睁开个缝，就看见萧瑟坐在他床边煞有介事地翻着一本册子，遂翻身，毫不犹豫地把被子蒙在头顶。
萧瑟把手伸进被子里，片刻后传来闷闷的惊叫：“萧瑟！人干事？”
少年带着薄怒的睡眼瞪着他，头发微乱像是炸毛的猫。萧瑟不动声色地将他的一缕头发缠在指尖，只道：“今日是除夕，你看看这个。”
叶止清捂着被萧瑟偷袭的脖子，瞄了眼萧瑟手中的图册，瞬间又移不开眼睛了。
“黄金狮子头、鲜虾云母、翡翠水晶包……这是什么好东西！”叶止清夺过图册，哗哗翻到正面，发现是一家天启城的醉梦源酒楼搞的年底系列活动。叶止清两眼放光，立刻精神道：“还等什么，快去啊！前一百位呢，晚了就没了！”
等叶止清精神抖擞地拉着萧瑟瞬移到了天启城，站在人山人海的醉梦源门摩拳擦掌时，却被萧瑟伸手拦住了。
“等等，”萧瑟不紧不慢地朝门前排队那清一色的王公权贵扬了扬下巴，“你有钱吗？”
叶止清眼睛一转，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么。
当然，这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萧老板平时节衣缩食勤奋经营，今日都除夕了，合该盛宴款待一下自己吧？这点钱是不必省下的，开心更重要！”
萧瑟点点头，似乎颇为赞同叶止清的看法，待他期待着自己的钱袋时，萧瑟摊开了手：“可是，我没钱啊。”
“你没钱？你要是没钱，雷无桀都会自己看地图了。”叶止清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打定主意要从他身上薅羊毛。
萧瑟无奈道：“我师父年底要回收资金盘底，我平日的钱财都是他那来的，如今当然是分文不剩。”
那你还给我看这些个生生的诱惑！叶止清神识早都溜进去将美食围观了个遍儿，此刻就更舍不得离开了。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萧瑟优哉游哉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叶止清急急地跟上他，问道：“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找我父皇借钱啊。”萧瑟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叶止清狐疑地望着他。“你……找你父皇借钱？你堂堂六皇子，还要找你父皇借钱？！”
天启皇帝不会想砍了这个没用的败家子么！
“当然，我们家风甚严，尽管我是皇子，也不能随意挪用皇室的钱。”萧瑟说的一本正经，脚下更是直接地往皇宫走去。
叶止清犹豫着停下，道：“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还是回雪落山庄吧。”他知道萧瑟和他父皇的关系不好，两个兄弟又天天看他不顺眼，回去……多半也是自找不快。
萧瑟忽然停下脚步，与叶止清靠的近的手隔着衣袖捉住了他的指尖，在手心里握了握。
“如果是与你一起，便不为难。”萧瑟温和地笑着，轻声道。叶止清感觉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立时偏过头去不看萧瑟那杀伤力极大的笑颜，一时间也忘记了挣脱他的手。
今天萧瑟怎么有些不一样……叶止清的眼神又开始飘起来。
萧瑟看到叶止清迷糊的反应没忍住笑，心情很好地拉着他大大方方地往前走去。
待进了皇宫，叶止清才反应过来，几步走到萧瑟面前，质问道：“不对啊，你借钱为什么要带上我啊？”
“你是我的侍卫，不该贴身带着？”萧瑟泰然自若，好笑地望他一眼，又得体地对宫中行礼的人点头回应。
“可是……”叶止清知道自己真饭桶假侍卫的身份，不由得有些着急。他最不擅长应付那些到处是规矩的饭局了，皇室这里讲究那里讲究的，若是他哪里没做好，可不是给萧瑟丢人了么！
“无需担心，待会若是见到人，我叫什么你也一道叫什么，我做什么你也跟着做便是了。”萧瑟比他淡定得多了，此刻已经差人将消息传到他父皇那里去了。
“要是有什么差错，左右是丢你的人，我可不负责。”叶止清暗自撇嘴，扭过头不再理会他。萧瑟对他的说法很满意，宽容地点头。
皇室的除夕夜自然是宴请群臣，与民同乐的。叶止清还是低估了皇室的排场，跟着萧瑟七弯八拐地进了宴会大殿，望着数道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忽然有点头皮发麻。倒不是害怕，只是忽然生出一股道不清的尴尬。
“父皇，宣妃娘娘，儿臣来给你们问安了。”萧瑟客套一番，平静地对上他父皇复杂的神色。
“老六，怎么突然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天启皇帝点头，别扭地问道，“回来……要留几日？”
“儿臣是个闲人，天启城里待不住，便不多叨扰父皇和诸位皇兄了。”萧瑟毫不留情地回答，让天启皇帝顿时脸色有些挂不住，旁边的萧崇温和的声音响起：“六弟，怎么说话的？父皇自然是挂念你，何不在家里多待几日？”
家里？萧瑟心中冷笑，面上如常的回道：“倒是有劳二哥挂心，只是这家我确是要回，但不是在这天启城。天启虽好，到底没有牵挂的人。”
“六哥这是何意？父皇与臣弟甚是牵挂着六哥，可是六哥不声不响带着个外人回来不说，还一句念想都没有，真是叫人伤心啊。”萧羽火上浇油，众人把眼光投向叶止清。
叶止清神游到了桌上的糕点，冷不丁被关注，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想起萧瑟的交代，脱口而出：“父皇、皇兄们好啊……”
这下天启皇帝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萧崇一口茶呛在嗓子眼里，萧羽瞪着他把手边的猴儿掐得惨叫一声。宣妃抬起手，雅致漂亮的指甲掩住嘴角，但叶止清感觉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带着的笑意有点眼熟。
萧瑟坏了一半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回来，他瞟了一眼装模作样的萧羽，心下觉得这个弟弟还是有点用处的。
“萧瑟！怎么办？他们的眼神都好奇怪！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叶止清的传音疯狂地挤进他的耳朵里，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手痒痒地想要上手去摸摸他的头。
“咳，楚河，这孩子是……”宣妃出声问道，打断了众人眼中两人难舍难分的目光交流。
“他叫叶止清，不是什么外人。”萧瑟真心实意地笑起来，让天启皇帝的脸色再次复杂起来，“儿臣带他来见父皇，就是想告诉父皇，儿臣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这个家，父皇想，儿臣便回；但是有些东西，恐怕不必强求。”
天启皇帝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萧瑟利落地起身，牵着脑子冒烟的叶止清径直离开，抬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侍卫。
“罢了，随他去吧。”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像他，却比他幸运。此生能够选择为心上人舍弃过去，于他来说是一种奢望。
夜空里划过年夜里的几枚早早放起的烟火，惊醒了震憾中的叶止清。他脑袋里还在回响着萧瑟那句“有了想要守护的人”，便甩开萧瑟的手，后退几步，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萧瑟眨了眨眼睛，从袖子里忽然掏出一块桂花糕，放进他的嘴里。“尝尝？”
叶止清被堵得蒙了一下，但是舌尖传来的令人愉悦的甜味让他没有拒绝，瞪了他一眼先把嘴里的东西解决了。吃人嘴短，再看向萧瑟他的气焰都消了一半儿。
“不是，你今天来见你父皇，就是为了膈应他？”叶止清伸手，特别有气势地把萧瑟的衣领扯了过来，咬牙切齿道：“还说没钱？你到底在想什么”
萧瑟不慌不忙，顺势扶住他的肩膀，手指轻轻移动就牢牢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大大方方地回了一句：“想你啊。”
“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叶止清像是被烫到了手，松开手就要往后缩，却已经被封死了退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止清，吾心悦你，带你见父皇，有何不可？”
萧瑟一靠近，叶止清便开始微微颤栗起来，在他一贯平静如秋水的琥珀色眼眸中看到了浓浓的暗色，就像让人迷失的薄雾，一点点的蚕食他的理智。
“止清，你愿意陪我守岁么？”萧瑟的声音很轻，气息如兰，洒在他的眼睫上微微发痒，让他“刷”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回答，或者说，已经顾不上回答。
温热的触感落在他的眉心，顺着鼻梁一路向下，开始时轻吻在唇上是点点的试探，发觉他没有反抗地意思，甚至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便从善如流地撬开他的唇齿，耐心地捕捉、掠夺。
放在他脑后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叶止清的呼吸完全被萧瑟的气息攫取，不自觉地沉沦。
“啪嗒——”
响动惊醒了二人，萧瑟迅速将人揽在肩头，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一个宫女捂着嘴，神情激动地看着他们俩，灯笼都掉在了地上。
“小雀你怎么不走了？前面有什么了？”身后传来另一个娇俏的声音，似乎她的同伴想要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小雀幡然醒悟，眼疾手快地捡起灯笼，笑着朝萧瑟挤了挤眼，声音如常地往外推自己的同伴：“没事没事，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咱们就别来这看烟火了。”
“你说什么呢，就是黑灯瞎火的才能看烟火啊……”
宫女的声音远去，叶止清轻轻地推了推萧瑟：“人都走了，别挡了……”
萧瑟低头，笑意更深：“人走了，那就正大光明的……”
“你还去不去吃年夜饭的？”叶止清别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说好的醉梦源呢？你可别耍赖。”
“哎，确实没吃饱。”萧瑟遗憾道，盯着叶止清的脸冒了句话，“今日的桂花糕比往年要甜啊。”
叶止清脑袋里刚刚建起的理智“轰”的一下荡然无存，两眼放空放弃思考了。
醉梦源自然是留着最好的酒菜给天启六皇子的。萧瑟差人送来到了酒菜，就带着叶止清往皇宫深处走去。
深宫确实清冷，除夕的欢乐团圆氛围似乎没有透进这个地方。
叶止清看着萧瑟眉骨投下的好看的阴影，隐隐猜到这里是哪。
“这里是我母妃生前住的地方。”萧瑟提着食盒，推开殿门往里走。叶止清看到那门上重重的灰，忽然感觉有些心疼。
他无声地掐了个诀，一瞬间殿里一尘不染，还挂上了几盏红色的灯笼，殿前的空地上，还应景地出现了案几、太妃椅和一个旺盛的火盆。
萧瑟愣了一下，嘴角浮上浅浅的笑意。
“守岁就要守到位，”叶止清快步走上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束焰火，“来，点点看！”
萧瑟放下食盒，无奈地接过那似乎是小孩子才喜欢玩的东西，从火盆里点了柱香来引燃烟火。
出乎他的意料，跑出来的不是没有规律的放射状的火花，而是停留在空气中的有灵性的光点。那些温暖的光点快乐地飞起来，绕着萧瑟转了转，最后在空气中形成一只小狗的模样。萧瑟眯着眼认出了这是夯昊，忍俊不禁。
但这还没完，小狗嘴里吐出一个泡泡，里面浮出一行字：“萧瑟新年快乐！”
隔着大片的烟火，萧瑟望向那个笑盈盈地看着他的始作俑者。故地重游后物是人非的失落感渐渐散去，唯有少年比烟火还要灿烂的笑容留在他的心里。
星星点点的雪突然飘落，伴随着火光的消散，萧瑟安静地望了望天空。
母妃，是你在思念我吗？不管过去曾有多少艰难险阻，所幸，我已经来到有他的彼岸。
“谢谢你，”萧瑟双眸生辉，火光似乎衬得他笑带春风，面若桃花。“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做这些事情了。”
“小事儿，”叶止清得意地翘起嘴角，“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放。只要——”
“只要什么？”
“你给我多带些好吃的！”叶止清手指一勾，食盒里的糕点就到了手上，他就像只偷食的猫，躺在太妃椅上餍足而慵懒地眯起眼。
萧瑟叹了口气，把甜的东西都推到他手边，撑着脸看他吃地津津有味也不阻止。待他快要吃完了，忽然带着点委屈道：“这花了我的一大笔钱的年夜饭，你竟然一点都不让我尝尝？”
“诺，这还剩点儿，你尝吧。”叶止清闻言笑嘻嘻地伸出手迅速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将残留的一点渣子推回去，一点儿都不愧疚。
“好啊，”萧瑟猛地起身凑近，精准地含住那半截点心，舌尖一扫，将带着少年唇齿气息的糕点直接送进嘴里，眼神灼灼地凝视着他，“味道不错，可还是太甜了。”
叶止清直接愣住了，到嘴的糕点被夺走时，唇间还残留着那温热的触感，登时大怒：“萧瑟！有你这么占便宜的吗！”
“我错了，别生气——”萧瑟一偏头，躲开对方砸过来的鸡腿，嘴上没什么诚意地求饶，脸上带着“我下次还敢”的狡黠笑容。
听到响动前来查探情况的瑾仙看到火堆旁边笑闹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将身后一众宫廷侍卫往外赶。
“公公，这春和殿封闭已久，忽然有人闯入，是不是该探查一二……”侍卫试探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瑾仙理了理没怎么乱的鬓发，“人家成双成对的过年，怎么？你们还有上赶着去发光发热？”
侍卫们瞄了一眼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五大公之一，默默地把自家媳妇们催着回家的话咽了下去。
“走罢，这班巡完，你们便也回家过年去吧。”
瑾仙摆了摆手，没有理会身后一众人满脸的喜色，不甚在意地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除夕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