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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邓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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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前夕,各大公司的年会接踵而至,杨奥忙得眼冒金星。
李见倒是勤勉,这每天接来送往的从不抱怨。
这天傍晚,李见送杨奥去陆家嘴香格里拉参加一家投资公司的年会,他将车停到了地下车库里。
『见哥,你其实不用每天送,我可以自己打车。』杨奥坐在李见的副驾上看着他说。
『你每天都那么晚,我不放心。』
『今天不用接了,还不知道到几点呢,张山会送我的。』
他和她四目交汇,然后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杨奥,都这么久了,能不能给点甜头?』
『什么甜头?』
他用手指了指脸颊,杨奥瞥了他一眼,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这么轻?怎么那么小气。』他笑着说。
『抵你车费,够了。』她白了他一眼。
『不够!』他说着掰过她的脸,重重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不知哪里出来一声尖锐的喇叭声,把俩人吓了一跳。杨奥红着脸推开他,看着他说道:『你这车我可坐不起了。』
他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现在说,晚了,你都坐这么久了。』他将她的额头贴近自己继续说『你今天穿太漂亮了,到家报个平安。』
『嗯。』她避开他的眼光,点点头。
今天的年会是一个50桌的会场,她和张山搭档,本来就是驾轻就熟的事。开场白和串词,她都倒背如流。这个公司很是财大气粗,邀请了许多小明星站台。杨奥看了看自己露肩的黑色连衣裙,银色的高跟鞋,简单梳了个马尾,上面绑了根银色发带。还好最近花了大价钱买了几身行头,也算对得起这个大场面。
摇曳灯光,推杯换盏。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到了抽奖环节,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张山却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只能独挑大梁。
终于等各个奖项都抽完,不知怎么的,在后台被他们的王经理拉住。那个40多岁的男人,带着一副眼镜,虽然长得不差,但是杨奥总觉得他像港剧里的斯文败类。
『杨小姐,那么年轻哪个学校的?』他说的时候眼睛一个劲往她身上溜。
『f大的。』
『哎哟,那可是高材生,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啊?』他说着向杨奥靠了靠。
杨奥早看惯了这种把戏,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我还要读研,就不劳您操心了。』
『哦,那我们公司活动可多着呢,不如杨小姐加个微信吧。』
『我手机放柜子里了。』她推脱说。
『没事,我陪你去取。』说着那人又靠了过来。
杨奥正想翻脸,没想到那斯文败类的手机响了。只听他在电话里一阵唯唯诺诺,然后对杨奥望了望,转身走了。
杨奥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呼吸,重新上台把收尾的工作做完。然后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张山。她一个电话打过去『你这家伙,又死哪儿去了?活动都结束了。』
『奥,我被他们几个领导拉着喝吐了,你先自己回去吧,送不了你,要么你让见哥来接。』
『行,你自己少喝点啊,我回去了。』
走出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11点,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星光暗淡,月如弯钩。她插着口袋朝滨江方向走去,江风阵阵冰冷刺骨,她望着粼粼江面,望着对岸的外滩灯火,那岁月沉淀下的雄伟建筑,把她衬得渺小寂寥。
空旷的浦江边上,星巴克和哈根达斯都关了门。她裹紧自己的大衣一个人沿着江岸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拿出来看了一眼,这些年再陌生的电话她都会接,因为怕漏接他的电话。可惜他再不是那个爬在树上等他的少年。
她将手机捏了半天,有时恨自己为何记性那么好,最后接通了电话。『喂。』她说。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如这江水一样沉寂。
『奥奥,你好吗?』他问。
『和你有关系吗?』
『对不起,我失约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熟悉,是陌生,是魂牵梦绕,是过眼云烟。
『我没等过你。』泪水滑落却不出声,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
『我想见你,我有话和你说。』
『你滚!你个混蛋,再也别来找我。』她按掉了手机。她不想深究他是怎么找到她电话的,她下定决心要把与他有关的记忆封存,就如同那条项链,再也不会拿出来。
那夜以后,邓北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她也没存他的电话。那家投资公司确实有许多客户答谢活动,一场接着一场的邀请杨奥主持,价格还出得很高。在春节前夕,她存到了人生中第一个20万,买了一台白色丰田花冠。
『奥,春节回家吗?』张山问她。
『不回。』
『你这脾气真的够犟的,真不敢得罪。』他边开车,边看她。
『你回去帮我带点东西给爸妈。』
『行吧,你和李见怎么样了?』
『就这样呗。』
『过年你不陪他吗?』
『不去,他说出国看爷爷去。』
『你到底不喜欢他啊?』
这个问题杨奥不敢细想,应该是喜欢的吧,他的体贴,他的帅气,他偶尔的滑头,都让她心动。他牵她手的时候,她不会抗拒,那次车上的吻她也没有生气。可是如果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她还不能。就像她从不邀请他进门,就像她从不和他谈过去。
城市的喧嚣在春节的前夕烟消云散,街口的早饭摊,楼下的牛肉面,所有那些零星的小店,都会锁上门退出这繁华。
杨奥习惯了一个人,这寂寞正合她心意,她趁着寒假注册了一个公众号,写一些文,主要以女性视角诉说关于城市生活的点点滴滴。
晚上还可以接一些活动,因为还留在上海待命的人不多,所以她的收入也翻了三翻。
除夕悄然来临,她望着外面冷冷清清的马路,这里中环线以内没有鞭炮声,也没有绚丽烟花。她随便套了件白色鸭绒服,戴上耳罩,走去全家便利店,店里除了店员在看手机,空无一人,她拿了些零食和面包,又顺手拿了几罐啤酒,边走边在路上喝起来。
走过街角,踩过一长排梧桐树的影子,看着一扇扇小小的窗扉闪烁起的点点灯火,它们闪闪烁烁。有些窗扇变成了黑洞,它们熄灭了,就像从来没有燃起过那样。
她看见树影婆娑中,有人站在她家楼下的香樟树下,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深色牛仔裤。他双手插着裤子口袋,斜靠在车门上。仰着头对她的窗口方向凝望。那窗里映出微弱的黄色灯光,似乎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的皮肤在路灯之下泛出冷白的光亮,他弧度柔和的侧脸宛如一幅画。
只见他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那烟就袅袅升起,吹散在寒风里。
『邓北。』杨奥在心底喊了他一声,她以为自己没有喊出声,那名字仿佛是回声,在她心中的每个角落回荡过无数次。
然而他却似乎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他侧过头来看见了她。他明显愣了一下,连忙将烟扔在地上踩灭。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那距离却仿佛千山万水,穿过时间的洪流,将那青春的记忆汹涌地推过来。
『如果你找不到我呢?』她曾问。
『那你一定要让我找到!』他说过。
我:你俩一个抽烟,一个喝酒,不如一起烫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