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不过十年》橙子么么哒

11、我等你。

　　高三的第二学期，暗无天日的学习，邓北曾以为自己的人生中并没有什么需要那么努力。然而那个意外出现的女孩，将他带上了一条不同的路，他和杨奥约定至少要考个上海的一本。
　　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实在伟大，他的成绩突飞猛进，期中考试已经跨入年级前五十。

　　春风吹醒路边的桃树，那簇簇桃花深浅不一，风一吹便落英缤纷，散在风里。邓北一手牵着杨奥，一手将那些小花瓣从她的发间取下来。
　　『邓北，你准备选什么专业呢？』杨奥站定了问他。
　　『我爸老让我选金融，那就金融吧。』
　　『那你的梦想呢？』
　　『你呗。』他笑着将她的双手都捏住。
　　『油嘴滑舌。』
　　『我说的实话，你个小笨蛋什么时候会懂？』他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你会选什么专业？』
　　『我会选中文系。』
　　『奥奥，我有时候真羡慕你，有那么明确的目标。』

　　他其实也问过自己许多次，为什么会对杨奥那么着迷。和她相处久了，他知道杨奥看着软萌可爱，其实非常倔强，整个人都有一股劲儿，她想做的事情，会全力以赴，绝不认输。
　　比如督促他好好学习就是最好的例子。和她在一起，就会不知不觉地拥有前进的动力。

　　『邓北，你只是一时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等你想明白了，你也可以的。你一下子进步那么多，真的真的太厉害了。』
　　『那我那么厉害，你到底怎么奖励我？』他难得露出得意又害羞的笑。
　　『你这个人怎么小孩似的，老是找我要糖吃啊？』她抬起头眨着眼睛看他。
　　『你不知道，这是我唯一的盼头了。等我毕业了，我还得等你一年呢。』他边说边露出委屈的眼神。
　　『好吧，但是得等你高考完。』
　　『那你每周都来陪我复习。』
　　『去图书馆可以。』
　　『图书馆那么多人，哪里有位子，还是我家吧。』
　　『不行！』杨奥红着脸说。
　　『那我打开门，拉开窗帘总可以了吧？』
　　『根本没用！』她怒道。
　　『那就在楼下客厅，这总行了吧？』
　　『那好吧。』她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如果说人生中总有一些岁月特别难忘，那高考前的日子绝对榜上有名。回忆这段时光，邓北是快乐的，如果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旅行者，因为有了那个女孩，这段荒漠有人和他一起走过。

　　等他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他看见杨奥远远站在人群外面等他。炎炎夏日的树荫下，她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裙。她的额间有汗，笑着朝他挥手。
　　『考得怎么样？』她边说边给他递上水。
　　『感觉还不错！』
　　『嗯！我知道你一定行。』她微笑着仰起头看他，那炽热的阳光透过树影在她脸上照出斑斓的色彩。
　　『奥奥，谢谢你。』那么久来，他第一次说谢，人生总要有些缘由，曾经那些他不在乎的东西，如今看来倒是有些趣味。
　　『你终于想起来谢我这个书童了。』她的笑明媚过盛夏光年。
　　『嗯，那我带你去玩吧。』
　　『你不和同学们一起去庆祝吗？』
　　『不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微风阵阵，吹动心弦。

　　开往杭州的火车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杨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骗妈妈和邓北出来旅行。她的紧张和愧疚，在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里消失殆尽。
　　她和邓北一人塞了一个耳机，听着周杰伦的歌。
　　『奥奥，以后他来开演唱会，我带你去看。』
　　『嗯！』
　　『你不是喜欢漫画吗？下次我们去日本看宫崎骏博物馆。』
　　『好。』
　　『你那么喜欢看书，我们以后就住在图书馆边上。』
　　『好，不！谁要和你一起住啊？』她红着脸问他。
　　他搂过她的肩，取下她的耳机，轻轻说『早晚的事，我说了，我永远排在第一个。』

　　西湖边杨柳依依，荷叶连天间彼此牵手走过的桥那么长，并肩而行的身影荡漾在湖面那么清晰。在每一处湖光山色的画面里留下好看的剪影。

　　知了声声，青烟袅袅，穿过片片茶园，走到灵隐寺的侧门。潺潺溪流蜿蜒在石路的两侧，檀香阵阵飘散在古刹之中。
　　邓北拉着杨奥的手跪在庙中的软垫上。他侧头去看，只见她虔诚地合十了双手，闭上眼睛片刻无声。他心中一片清净，那些困扰他的离愁别绪消散而去。他信她，只要她答应的事，绝不会食言。

　　邓北不禁一笑，闭目合十。和她一样，在心里许下与她有关的所有绮丽愿望。

　　龙井路的山间茶园里，邓北的爷爷有一栋小楼。推开木栅栏做成的小门，爷爷正在院子里喝茶。
　　见他牵着个女孩来了，眼含微笑，摇着扇子说道：『北北，你妈打电话说你要来，我都等得快睡着了。』老人声音慈祥，笑容和蔼。
　　『确实晚了，爷爷这是杨奥，我女朋友。』他拽着杨奥的手，将她拉到老人面前。
　　『爷爷好。』杨奥乖巧的微笑。
　　『嗯，好好！来都坐下。』

　　他们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子上，天渐渐黑了，晚风吹拂，杨奥看着面前连绵的茶山。到处都有叶子沙沙的声响，空气里有茶香味蔓延开来。

　　直到田里的虫鸣漫过了山间，他们才回屋去。本也就两间房，爷爷住了一间，还有一间里有沙发和单人床。
　　杨奥没想到是这个情况，踌躇间不知如何是好。
　　邓北看着她微红的脸色，戏谑地说道『脸红什么？小笨蛋，你睡床我睡沙发。』

　　他把沙发和床排得近了一些，屋里的房顶有巨大的天窗，此时繁星满天，月色如水，她侧头看身边人。那少年一双弧度温柔的凤眼也正望过来。两人牵着手，只觉岁月静好。

　　『奥奥，你以后能不能叫我北北。』他的声音柔过月光。
　　『北北。』她的手指滑入他的指缝，十指交缠。

　　他吻了吻她的手背，见她亮过星河的眼睛在黑暗的世界里闪烁。他又伸过头去吻了吻她的眼睛，睫毛扑闪，划过心间。这致命的吸引力，让他的唇扫过她的鼻尖和耳垂，最后停在了唇上。
　　明知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但抱得太紧，胸口那柔软的触感，鼻间沉沉的呼吸声，发丝的清香味，让那弦根根断开。

　　『北北，我太热了，你开点窗吧。』她在他胸口挣扎着说。
　　邓北低头看了眼身下的女孩，她通红的双颊，月光下被染成粉色的肌肤。他听到自己躁动的心跳声，突然被自己的欲望吓了一跳。他连忙放开她，走去开窗。山间的风呼呼吹进来，给屋里降了温，让人冷静下来。

　　他转身看了一眼杨奥，那红扑扑的小脸上冒出了汗。他把沙发搬到窗口，躺下说道『奥奥，睡吧。』
　　『嗯。』只见她将头埋在毯子里，回应了一声。
　　『你下次千万不能和男生住一个房间，听到了没？』
　　『嗯，我知道。』
　　『不能单独出来玩。』
　　『好。』
　　『不能被牵手。』
　　『不会。』
　　『不能留电话。』
　　『哦。』
　　『最好谁也别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只会上你的当，只有你不懂。

　　回去的那天杭州下起了雨，山间升起青雾，烟雨中的茶园有一种朦胧的美。邓北用他的iphone4给杨奥拍了好多照。
　　『奥奥，我给你买个新手机吧，现在有微信了，这样我可以发给你。』
　　『不要，被妈妈看到了，我可完蛋了。』
　　两人牵着手走在家门口的小路上。
　　『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妈妈说？』邓北问。
　　『等我高考完了才能说。』
　　『为什么那么晚？这样我寒假不能接你玩了。』
　　『我妈让我学医，我想学文。所以和她约定，高中不恋爱，就可以学文。所以……』

　　他们面对面站着，手牵着手，互相凝望，邓北吻了一下她的唇说道：『我懂，奥奥，无论如何，我在上海等你。』

　　那话音还在耳畔，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过来，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刺穿了这美好的诺言。
　　『杨奥！你在干什么？』妈妈走过来，一把拉开他们交握的手，把邓北推的老远。
　　『妈妈！』
　　『杨奥，你骗妈妈，妈妈那么信任你，你却单独和男生出去过夜，是不是这样？』
　　『不是，不是……』
　　杨奥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嗡作响，泪水模糊。后来是怎么样，她忘记了，如同她忘记了那个少年最后的表情和动作。那记忆仿佛也笼在了那山间的雾里，和那青烟一般散落天涯。

　　成长果然有悲欢，有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