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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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选赛结束不久，五年一度的全大陆高等魂师学院精英大赛就将在武魂城正式开幕。
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精英魂师们齐聚一堂，带来了商业的繁荣和文化的对撞，会让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浮华的热闹之中。同时也吸引大量的旅客为城市发展做贡献。
这一切和白叶似乎关系不大。
天斗皇宫里的寂静没能被即将到来的盛事打破，反而因为三个孩子的欢笑声涟漪点点。
就像没人看破白叶乖巧模样下的野性一样，谁又能想到海藏这个文雅矜贵的小公子本质会是一个蠢萌小甜心呢？
两个爱玩爱闹爱搞事的人凑合到一块，不外乎天雷勾地火，一拍即合！
皇家园林里圈养的魂兽被放出来研究蹂/躏；御膳房里开满红得妖冶诡异的彼岸花，让厨师和用餐的人都中了幻术昏迷不醒，成就天斗怪谈；夜班侍从撞见百鬼夜行，一盏盏灯如同冰霜滴水，朦胧空洞；妃子在空无一物的小径上一脚踏空，婀娜多姿地摔落泥潭又为哪般.......
诸如种种，还好他们带着一个冰雪娃娃小海崩一起，才遮遮掩掩的没把皇宫闹个鸡飞狗跳。
哦，不对，是海崩让敢蹦跶的“鸡”和“狗”牢牢闭上了嘴。
只是皇宫如何能与广裹的森林相比。
囚禁小狼的四方高墙终于还是失去了作用。
预选赛期间，雪清河作为天斗皇家学院参赛的一员，而且恰临五十级壁障，在整个赛期都忙于修炼而没能空出时间去见小圣女一面。直到即将前往武魂殿时，才想起这位名义上的“妹妹”的存在，终于亲自来接白叶。
空荡荡的房间里哪有人居住的气息？
“白小姐呢？”
“这......殿下恕罪！”侍从有些惶恐，“我等已有两天不曾见过白小姐。”
暗杀？拐卖？还是人质？
心脏浸泡在腐臭的泥地里一寸寸冻结。
一瞬间就想到数十种可能性的大殿下依旧眉目温和，并不因此迁怒他人，仅仅是敛了笑容，淡声道：“去找。”
侍从们应声而散，看不见身后大殿下微白的指节。
雪清河从小就不喜欢出乎意料的感觉。
身陷圄囹，步履维艰，雪清河必须抓住每一丝每一缕的线索，玩弄权谋、把握人心。
失控、往往意味着失败与死亡。
她别无选择。
意料之中的，侍从们没能找到白叶。
出乎预料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一起“失踪”了。
深锁的眉心骤然崩断。
“够了。不用找了。”大殿下理了理衣襟，轻声挥退了惶惶不安的一干侍从，疏眉淡目：“去武魂城。”
“是。”
侍从们如释重负的回应也抚平了雪清河内心的波澜。
是她魔怔了。
失踪也未必是坏事。
不过是一个未曾正名的养女，两个注定消失的皇子。
不要说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失踪了，哪怕真的是她出手杀害他们，出于大计，那个女人也不会问责于她。
这是她承担“雪清河”的义务时，身为“千仞雪”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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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叶回了星斗。
和雪清河猜测的各种原因都不一样。
皇宫被玩得翻天覆地，已经失去了孩子们对它的宠爱。何况礼尚往来，你带在你的地盘玩，那我也要带你去我的地盘转转。一切意外都仅仅是出于海藏和小狼的童心罢了。
如此单纯。
只是小狼已经是一只负责任的白叶了。所以三人也没有进入森林内圈，更是在预习塞结束的第二天夜里就偷偷溜回了天斗，却还是与行程匆忙的大殿下错过了。
不知所措之下，为白叶出谋划策的是小小的海崩。
“你要追上大殿下，不要沿着主干道走。直接去星斗。”
白叶不疑有他，点点头，狼耳狼尾已经冒了出来，后肢曲蹲，两手着地，小臂上精悍的肌肉微微隆起，转身就要窜出去。
“等等！”海崩眉头一跳，伸手一把扯住小狼笔直垂落的尾巴。“慢点！”
“嘶~~！！”
小狼反应不及，狼毛被突然揪下一大把，顿时疼得倒抽冷气。眸里蒙上一层水雾，回头控诉道：“你干什么！”
“唉......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要是我是骗你的怎么办？再说了去星斗，星斗那么大该去哪里找大殿下，你知道吗？”
........
“不......不知道。”
莫名心虚。
白叶晃晃脑袋，又很快硬气道：“没关系，我记得大殿下的气味。”
海崩扶额叹息，小脸上却不住扬起笑容，对着小伙伴宠溺又无奈。
“大皇...子临近五十级，一定会顺路去星斗猎取魂环。而且他素来高傲，从来都是一个人去获取魂环，必然绕开主道，远远甩下队友，提前赶路。所以你从天斗往武魂城的方向去，在离武魂城还有半日路程左右时往星斗中圈找。约摸三日便能追上，之后以你的能力，找到他不是难事。”
“好。”白叶认真地点点头，犹豫片刻，举起爪子挥了挥手，“谢谢。再见。”
说罢，转身就走。
身后有海藏大喊着告别的话语，小狼没有回头。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释放出狼耳狼尾，小狼裹着一身大狼的气味，手脚并用在森林里奔行。
魂兽纷纷退避，让小狼更加肆无忌惮。
身边绿意流动，阳光一点一滴地浇灌在树冠间穿梭的小狼身上。风从耳畔边呼啸而过，草木泥土的气息顺势萦绕身心。
在大自然中久违地畅快奔跑，小狼潜藏已久的野性又一次压倒理智，湛蓝色的瞳子兴奋地竖起，什么大殿下、什么教皇妈妈全部被抛之脑后。小狼只想逮到一只猎物，撕破它的喉管，从最柔嫩的腹部下嘴，品尝最新鲜的内脏，在鲜血还滚烫时吞咽入腹。
它本来就是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啊。
林间接连奔行两日，小狼融入森林，不觉丝毫疲惫，甚至夜间爬至高处对月长嚎，纯正悠远的狼嚎声远远回荡，对着远近魂兽放肆挑衅。
等到第三日露水滴落、朝阳染红林木时，干粮已经用尽，饥饿感席卷而来，小狼两年间被比比东套上的枷锁豁然断裂。
优秀的小狼很快发现了目标。
是一只稚嫩的、落单的小鹿。懵懂纯净的眼里满是对世界的好奇。在清晨尚未散去的薄雾里迈着步子，俏皮地抖动一身细腻油滑的绒毛，甩出一片水迹，灵动纯真，不知死亡将至。
鲜红的曼珠沙华无声无息中围着小鹿开了一地，小家伙恍恍惚惚中只觉得天旋地转，眼中蒙上浊气，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已经葬生狼口。
可是和记忆中的美味不一样。
浓厚的膻味和血腥味钻入鼻腔，生生止住了白叶继续下嘴的动作。
呕~
难吃。
习惯了熟食的小狼，日日夜夜都品尝着教皇殿大厨精心烹饪的美食的圣女，被教皇大人细心教导过贵族礼仪的白叶，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一身赤/裸地奔跑在弱肉强食的森林里的小狼了。
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领，手上也是满目赤红，泥点和血液一起沾染洁白的衣摆，小狼眨了眨眼，尾巴都沮丧得垂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狼狈不堪。
她成了白叶。
滚烫的血点溅入眼珠，苦涩得令人发疼，随着血腥味儿一起呛了了一嘴。不适感从生理性的反胃牵动心理性的反感，少女跪坐在血污中，神情茫然若失，如同被抛弃的婴孩。
高高竖起的狼耳低落地贴合在在发间，小狼似赌气一般不愿意听风里传来森林的声音。
曾经和大狼一起的时光似乎在嘲笑如今的小狼，树叶摩挲的沙沙声成了森林对它的苛责。
她不是大狼的孩子。
那些独一无二的关爱、森林对它的偏爱，从大狼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复存在。
她是白叶。
可白叶不是妈妈唯一的孩子。
过于沉重的现实终于在这一刻毫无遮掩地揭开，小狼不得不承认，那层横隔在她和世界中的膜被骤然打破——她不再被呵护备至。
白叶的心脏一纠一纠地抽疼起来。
她突然想起她的大狼，想起曾经一无所知的自己，也想到温柔的教皇大人，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姐。
心脏扭曲在一起，她却不知道这种感情，叫做嫉妒。
她知道妈妈每周都寄信给姐姐，信上满是妈妈一片拳拳之心；她也知道妈妈会把每一封难得的回信都珍而重之地保存起来，时不时取来细细阅读；她还知道妈妈这般拼了命的整顿武魂殿，就是为了让姐姐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前行......
姐姐有着妈妈全心全意的挂念，那是白叶不曾言说却求而不得的血浓于水。
血液在空气中慢慢变得粘稠，粘结在肌肤上模糊了纹理，成了暗红的色块，将小狼的视野尽数染红。
眼前开始模糊，脑袋一阵眩晕，小狼手脚并用，几次摔在泥地里，忍着身心的抗拒，挣扎着爬向溪边。
扑通一声，白叶摔入了溪中，水流冲刷尽干涸的血块，却洗不净沾染凡尘的心灵。
溪水潺潺，小狼一身狼狈，随流漂泊。直到一缕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才恍恍惚惚地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少女。
是在很久以后，白叶都无法忘记的一幅画。
少女站在布满青苔的断壁残垣间，废墟瓦砾满是时光的沧桑，阳光却如同钟爱她一般，在林叶间断断续续地滴落，唯独洒满了她那里每一寸角落。
明亮得如同她在另一个世界。
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如同教堂彩窗中展示的艺术品。湛蓝双眸是小狼不曾见过的浓墨重彩，缠绕着浓厚的哀戚和悲怜，比天空更清澈，比大海更深邃。
洁白的礼裙及地而长，披挂在少女身上生生大了一号，滑稽，却绝美。
小狼眼中仿佛映出了她身后延伸出的那双翅膀。
——如果有神，那就是她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