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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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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星赶月地连夜赶到w市,在方一乐好说歹说的劝阻下海楚天总算同意了去市里酒店休息一晚再进山。
方一乐没喜欢上海楚天的时候,整天想着怎么让他见识人间脏苦累。可现在她舍不得了。
她这边的住宿条件确实有些辛苦,她怕他连夜开车再休息不好,受罪。
海楚天好整以暇休息了一晚,穿上他最神气的帽衫牛仔裤,一想到马上能见到方一乐,就觉得市里唯一一个颇为老旧的四星酒店也没那么破了。
然而临出发前方一乐又不让他过去了。
怎么呢?怎么见一面有这么难?
少爷不高兴了。
听到电话里海楚天不开心但却不自觉的撒娇声,方一乐只觉得心底软地不行。
“海楚天,这边路弯道多不太好开,就在市里边玩边等我吧。”
“小爷我玩赛车的时候开起发卡弯来没人追的上,这点难度难得到我?方一乐你怎么回事?昨晚让我住市里,现在又让我在市里等你。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
“我们这边事情有一些复杂,你来了大家也没时间陪你。”
“小爷我多大的人了需要谁陪?我背着包去非洲大草原的时候也没要人陪!”
她说一句他顶一句,方一乐却完全没有以前斗嘴时的斗志和嫌弃。
嘴上无奈,然而满心满眼周身周骨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心口鼓鼓胀胀的,火热。
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的在乎和重视再多一点吧。
这样她的美梦才能做的更久一些。
即便是裹着苦汁的糖,她也愿意含着。
哪怕以后再也不相见,这份甜也够她撑过以后的苦了。
这样,她才不会有上一次分别时的不甘。
这样,她才有可能好好走出来。
“......那你来了别嫌苦。”
“垃圾都捡过了,还能吃不下什么苦。”
“行吧,那我发定位给你。”
“嗯!”海楚天这下满意了,“等我!”
方一乐红着脸挂了电话。简简单单“等我”两个字,被他说的意气风发的,把她听得也是心潮澎湃。
莫名其妙!
盘山公路比海楚天想象中的要好开一些,没两个小时他就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海楚天见了她热情非常,也不好好走路,围着她忽左忽右地问东问西。
方一乐心中止不住的甜蜜,然而还是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下更像狗子了。
不管心中如何雀跃,她面上却不显,十分淡定地领着海楚天见了大家。
这次探望老兵的活动里,有不少志愿者都是熟人了。打完招呼后海楚天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融入了方一乐的社交圈。至于游山玩水——本就是作为不被拒绝的借口,这会儿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方一乐很难不觉得他是为了她而来,只要这样的想法一出来,心里的羽毛就一遍又一遍地不停轻刷着她的心房,酥酥麻麻的感觉一刻也停不下来,整个人都感觉踩在云端般飘飘悠悠地,着不了地。
非要定义这种感觉的话,她希望它能被称为——幸福。
方一乐路上已经给海楚天讲了大概的事情经过。据他们这些天了解下来,不少残障人士和退伍老兵补贴被冒领了,而W市作为红色城市,退伍老兵数量可观,其中很多人伴有残疾。
一部分人因为审批备案的手续办不下来,一直没有领取过补贴;还有一部分领取到的金额也与国家补贴标准不符合。
他们已经通过各路关系查到了县里民政局副局长祁东民身上。本是本县主管双拥、老区工作、优抚安置等工作的副局长,却虚报,顶替,冒领老兵们的补贴。
祁东民那边也得知了有一帮人在调查这件事,不过发现只是一帮散兵游勇的志愿者而已,倒也不是很重视。只是派人恐吓了他们几次,希望把他们赶走。
海楚天路上听的时候只是愤慨,但是感触并不多深。等见了那些为保卫国家奉献自己的老兵们,听他们讲述战场上的故事,心中已经是感动地无以复加,愤慨变成了愤怒。
等再亲眼看到他们生活的窘迫与不便,对祁东民的愤怒就成了憎恨。
祁东民没有心!
大约男人天生崇拜军人,海楚天只觉得自己一腔热血无处洒,于是十分积极地加入了阿楠他们的行动。又是帮着联系律师,又是无偿提供海氏子公司在W市的势力人脉,还找了公关公司发酵网上的舆论。
阿楠他们没在网上引起什么水花,海楚天可不一样,热搜买了好几个,营销号水军也紧跟着下场,热热闹闹地闹了一场。
海楚天把网上的发酵及律师团队取得的证据给方一乐看,面上掩不住的锐色:“对付这种无赖,就得狠一点。你们那点手段太温和他当然不怕。”
方一乐点点头:“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还真有用,相关部门的官博已经有了回应。
听出她在暗骂他是无赖,海楚天睨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黑历史是翻不过去了。
不管怎么样,不同于上次抄袭事件他只会干看着,这次他自己就熟练地策划了一些列动作。他在方一乐那的自卑感消退了不少。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吃喝玩乐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少爷了。这么一想不由地有些飘飘然。
然而现实很快打了他的脸。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处理方式,没想到他却低估了狗急跳墙下人性的恶。
他和方一乐,被绑了。
——
因为这件事大有进展,海楚天趁着方一乐心情好约她去爬山赏景。
到了山顶正好赶上日落,大片大片的晚霞映在他们俩人身上,游走在俩人之间的暧昧一下就有了实体的颜色。
瑰丽又火艳。
天时地利人和,他想,这真的是个特别合适告白的时机。
“方一乐,我喜......”
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吐露爱意,他突然感觉到背后像是被尖利的针扎入般一刺,脑子很快混沌了起来。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了,他便眼见旁边的方一乐软软倒地,心中越发着急。
心神慌乱间气血上涌,还未来得及触碰到方一乐他自己便也倒了下去。
夜深人静,月光皎洁。深山老林里的一间破旧小屋,门窗都被木条死死的钉着,本就被参天树木挡的所剩无几的月光只剩零星半点跳入这间年久失修的屋内,幽幽地掉落在地上躺着的男人脸上。
男人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出众的容貌与破旧的屋子格格不入,像是误入山间的精灵。
赫然是海楚天。
紧闭的眼皮下眼珠突然转动了几下,很快两扇浓密的长睫快速地颤抖。
“方一乐!”海楚天骤然睁眼。
眼前一片黑暗,眼睛一时适应不了什么也看不见。
鼻尖是带着潮意的泥土腥味,还有木头受潮后发霉的气味。
他似乎还在山上。
“方一乐。”海楚天伸手探向身边。摸到一角衣服后连忙吃力地翻过身靠过去。
身体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也让他气喘吁吁。
手指扶上身边人的脸,眉、眼、鼻、唇。
是她。
是他午夜梦回时眼前浮现的面容。
方一乐躺在地上毫无动静,海楚天想到刚刚抚过她的鼻尖时她的呼吸异常地烫,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这么片刻过去,眼睛有所适应,黑暗变得不再那么突兀,他隐隐约约能看到方一乐的轮廓。
海楚天往她那边又挪近了一些,把她拉入自己怀中。
“方一乐?醒醒。”
他用手指轻轻拍打方一乐的脸颊,焦急地呼唤她。然后触手却也是一片滚烫,烫的他冰凉的手指一阵颤抖。
方一乐依旧没有回应。
他们应该是被飞针迷晕的,然而不知道是体质的问题还是药量没控制好的问题,方一乐还没醒来,海楚天肯定她发高烧了。更糟糕的是,他俩身上的手机钱包等所有私人用品都被搜走了,无法联系外界。
他借着零星的月光打量着周围,隐约能看出是间不大的屋子。他们俩被扔在墙角的位置。
地上潮湿,方一乐已经在发烧了,她不能这样躺着。海楚天反应过来,赶紧费力把方一乐扶坐起,他靠着墙环抱着她。这样借着力他的手脚总算没那么抖了。
察觉到方一乐似乎在颤抖,他忙把运动外套脱下包裹住方一乐,又把人紧紧往怀中拢着。
天还是黑的,从饥饿感判断,他们昏迷应该还没多久。“今晚”并没有过去。也不知道阿楠他们会不会发现他俩不见了。万一以为他俩是计划的夜不归宿,那这一晚都不会有人来找他们。
还得先自救。
海楚天尽量冷静地分析着现状。
缓了好一会儿,海楚天发现自己恢复了些气力。
他拉了拉方一乐身上的衣服给她包裹严实,然后放开她起身在屋内摸索。
屋子不大几步见方。
等发现屋内有张简陋的木床后海楚天忙把方一乐搬到床上躺着。虽然没有被褥,可是好歹阻隔一些潮气。
废了一番气力安顿好方一乐后,海楚天手脚直发颤,背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屋里除了床,只有一张小矮桌和一个小矮凳。桌上倒是有段蜡烛,可惜没火点不了。
这里如果还是在山上,那这屋子有可能是护林员临时歇脚的小木屋。
海楚天又去看了一眼门窗。
整个屋子只有一扇半米长宽的小窗,然而已经被钉死,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门就在不远处,一样是被人为钉死了。
整间木屋建造粗陋,夜里的寒气和山风从缝隙中往屋内渗。脱了外套的海楚天只觉一阵寒冷。刚出的汗黏腻腻地糊在身上让他有些难受。
是谁做的?海楚天不做他想。在这个地界他无非得罪了祁东民而已。
祁东民被他整了,肯定想教训他。他手里收集的证据他肯定也很想要拿回去销毁。
那么在他交出去前,祁东民应该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估计还是恐吓为主。
可是方一乐的情况不太好,缺医少药的烧坏了怎么办。
他对着屋外喊了几声,然而无人应答。他便知道现在没人看守。
趁着没人,他用力地去踹门窗,然而残留的药物原因十成力只能使出两三成。
发现踹不动他又改为用手掰木条。从小到大细皮嫩肉的他很快双手被木刺扎出了血。
十指连心很疼。可是方一乐还在身后躺着,他不能停。
为了防山中风雪,木屋搭建时都是长钉钉入,这次的封窗封门也是长钉。海楚天费了半天劲一根木条也弄不下来。
好疼。
他真的要掰不动了。
指尖濡湿一片,十指都已经开始流血。
“咳咳。”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方一乐的咳嗽声,海楚天忙摸黑回到床边。
“方一乐,乐乐,你醒了吗?”他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轻轻摸上方一乐的额头,触手依旧滚烫,“你怎么样了?”
“海......楚天。”方一乐微弱的声音传来。
海楚天忙双手捧着她的脸应声:“是,是我。我在。”
“冷......冷。”方一乐呢喃。
海楚天一听着急的很,手脚并用爬上床抱紧方一乐,一只手掌轻拍她的后背,嘴里哄道:“我抱着你,抱着就不冷了。你别怕,我在。”
方一乐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海楚天听着方一乐沉重的呼吸声,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着般又疼又急。黑暗中眼神无处着落,无措感折磨地他眼眶渐渐发烫。
“会没事的。”他用手背抚上方一乐的脸庞,哽咽着抱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