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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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川自从和白芯蕊说不清道不明后，已经有段时间没约过海楚天了。所以这天收到容川邀约的时候，海楚天还一时有些不适应。
“我现在过的可规律可养生了。你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小爷已经厌倦了。”海楚天对着视频里的容川摆摆手，表示拒绝。
容川一听不高兴了：“天天你瞧不起谁呢？就你有追求？小爷我就没有？不去喝酒！我定了个茶馆包间。禅茶。修身养性。”
“你？喝茶？还禅茶？”海楚天不信。心灵升华这种事儿还真带传染的？
“真的，定位发你，你去了不就知道我骗没骗你？”没有留给海楚天反悔的机会，容川不容分说就挂断了电话。
海楚天看了眼容川发来的定位，还真是一家挺有名的茶馆。他家老爷子就很爱去，他也陪着去过几次，里头除了喝茶，也有一些轻松高雅的休闲活动——比如国粹麻将。
总之基本都是像他爷爷这样的退居二线的老富翁们在那消遣。
容川这家伙，搞什么呢？
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开车去了。
来到茶馆后由侍者引入包厢，映入海楚天眼帘的是穿着宽松棉麻款式衣服的容川，正八风不动地坐在茶桌前，认真地看着茶艺师烹茶。
他惊地差点一个趔趄。
这怎么脱胎换骨地比他还要厉害？他没注意的这段时间，容川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洗心革面成这副模样了？总不可能他也去捡垃圾了吧！
海楚天这刚动了两下唇，容川就猜到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肯定是要嘲讽他，于是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又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示意他闭嘴入座。
海楚天看他那矫揉造作的样子，抖了抖鸡皮疙瘩坐了下来。
包厢内燃着檀香，屋内的环绕音响选的不错，声声琴音悠扬悦耳。在茶艺师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茶的热气和香气配着这不菲的装修，倒也真能让人沉下心来。
禅不禅茶的他不确定，不过环境确实挺雅。
“约我出来干嘛？”海楚天品了口茶，问。
容川也抿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牛嚼牡丹地整杯喝了下去。
“先告诉你一件家族秘闻。”容川有些兴奋，“容安的事，我查清楚了。”
“怎么说？还有反转不成。”海楚天放下杯子，有些漫不经心。
容川得意的笑了笑：“确实。反正我爸的好男人人设是立住了。”
茶艺师已经离开，容川也再也维持不了正襟危坐，骨头像是软了一样靠在塌上，拿着把扇子在肩头一点一点。
“容安的母亲确实是我爸的大学同学，但却不是和我爸一对。她是我大伯的初恋，当年大伯毕业后想跟我爸抢家产，抢不过，就想跟大伯母家联姻增加筹码，于是就抛弃了容安妈妈。当时容安妈妈已经有了身孕，就是容安。所以容安其实是我堂妹。”
听到这，海楚天的剑眉微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容安妈妈是我爸妈共同的好朋友，出于友情，大约也带了那么点利用吧，爸妈就把她带到了我家老爷子跟前。那时大伯和大伯母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以老爷子虽然生气，但也没有接纳容安妈妈。孩子月份大了，容安妈妈舍不得打掉，就回乡偷偷生了下来。
我家老爷子见是个女儿，就睁只眼闭只眼没多管，只是每个月给孩子打一笔生活费，好歹是容家的血脉。
为了瞒着大伯母不弄的家宅不宁，这事就一直是我爸在处理。
来龙去脉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海楚天点点头，“不过，这事电话里讲不就行了，还非要约我出来看你这幅死德性。”
“看不惯啊？”容川起身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最近正在努力迎合白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喜好。他们喜欢稳重传统的。”
“披了身画皮就能扭转你容二少爷放荡不羁的名声了？”海楚天嗤了一声。
“慢慢来嘛～”容川靠回塌上，“反正白芯蕊暂时也没答应我，我还有时间。再说了，谁说我就是虚有其表了，这些东西，包括生意场上的事，我都在学着呢。我这脑袋瓜，学成是迟早的事。以后也能做我家蕊蕊的贤内助了。”
“出息！”海楚天哼了一声。
“哦，差点忘了！”容川抬扇一拍脑门，“我约你出来不是为了讲这些。我今天是来传两句话的。”
海楚天无所谓地接口问：“什么话？”
容川放下扇子清了清嗓，活像给皇帝传旨的太监一样，认真严肃地坐直腰背、字正腔圆道：“海叔叔说，儿子，玩够了，也该回去了。”儿子两字还给了重音。
眼见着海楚天要揍他，容川又慌忙道：“还有一句，是你母后说的。儿子，你该长大了。”
听到儿子两字又是重音，海楚天气的牙痒。
不过容川那捏着嗓子说话的腔调，配上母后这样的字眼，倒跟太监更像了。海楚天气着气着，气笑了。
——
和容川吃完晚饭后没再去下一趴，海楚天直接回了铂珑。
月上中天，他已经拎着罐啤酒坐在阳台很久了。
他难得严肃地在思考人生。想他离家出走后跟着方一乐经历的那些事情，想他父亲母亲的话。
以前，他的世界很大，全世界各地他想去哪就去哪。哪怕是公海，他也是坐着游艇就去了。奇观异景，异域风情，香槟美女，纸醉金迷。
世界很美好。
可是认识方一乐的这几个月里，他渐渐发现，世界也没那么好。
他眼见的，耳闻的，林林总总，一次一次地刷新着他的三观。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艰难的人或事，只是他接触不到而已。
长辈们创造的富裕生活，把这些苦难都挡在了他的世界以外。
父亲总说忙工作都是为了他，为了家人。
他这会儿才有些明白。
努力地创造优渥的生活条件，让自己的孩子永远也不要面对苦难，大约是全天下父母的心声吧。
这些年他过的快活逍遥、随心所欲。对比父亲眼中的期盼，他心里开始有些愧疚。
母亲之前说的看来是对的——他根本还没长大。
世界上有像他这样不缺钱财不务正业的人，也有像方一乐、阿楠那些人那样尽力为社会、为世界出一份力的人。
世界没有他想的那么美好，但似乎，也没有像他想的那么差。
也许，他是时候该创造一下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了吧？不然活着好像也没什么劲？
哪怕多赚点钱回报给这个世界也好啊。
不管怎么说，他不能再继续让方一乐瞧不起了吧？
他想，他也许该结束这段幼稚的离家出走了。
该回去了。
想到这，心里一下觉得空空的。
海楚天看向隔壁方一乐家的阳台，嘴角不自知地耷拉下来，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透着一丝不舍与烦躁。
凎！突然又不想回去了。
刚这么想，隔壁阳台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起伏的心情。海楚天顺着声音望过去，正对上方一乐有些疑惑的眼神。
他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眼前的人填满了，心情立马阴转晴。
“哟，睡不着啊？”海楚天拿起一罐新的啤酒走向方一乐，隔着阳台间的距离使巧劲扔了过去。
方一乐伸手接住，垂下眼眸轻声回：“你不也是。”
“吧嗒”一声打开啤酒，张嘴喝了两大口。冰凉的酒顺着食道滑向胃部，她打了个激灵，虽然冷冷的但是爽快！
她是睡不着。
这几天随着她对自己思绪的整理，她越来越慌乱。
她一直觉得她是无法容忍一个男人长时间地参与到自己的生活中的。
然而，海楚天这么长时间对她生活的介入，让她觉得——连海狗子她都能容忍，换个正常的男人，似乎，也更没什么不行的？
她试着幻想了一下未来生命中存在另一个人，她也许很爱他，他也会体贴又包容。不像海楚天那样狗里狗气地经常跟她吵吵，而是像言情小说男主角那样成熟稳重地宠着她，爱着她。
这么设想了一会儿，她越想越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挺乏味的。
科技不断发展，她到时候买个智能机器人不就得了？能干有趣、千依百顺、以她为主，还能更新换代。不比那样的男人香吗？
那样的男人还不如海楚天呢，好歹海楚天的颜她是真的吃。而且斗斗嘴生活还挺有乐趣？
想到这她心里当时就是咯噔一跳——这是什么危险想法！
她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失控了。三句不离海楚天，还会在设想未来伴侣的时候跟他做比较！
心里立时涌起一股不受控的烦躁，她这才决定起身去阳台吹吹冷风冷静。
没想到一出来就见到了令她烦躁的这个男人。
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各自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
啤酒喝了半罐，方一乐觉得冷想进去了：“狗子，我要去睡觉了。你慢慢喝。”
却没想，身后海楚天的声音，伴着一丝凉风轻轻传来。
“方一乐。”
“我要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