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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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
方一乐听到身后海楚天的话，定在了原地。
心脏不受控制地一声、一声重重地跳着。
像是感动，又比感动更加深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鼓囊囊地充盈她的心口。复杂情绪的激荡让她不合时宜地分了神。
她不由想起高中时的一个男生。
男生的脸已经模糊了。他俩那时候经常一起讨论题目，隐隐地也有几分暧昧存在。后来有个女生出于嫉妒在班里大肆宣扬她的身世，也是像今天许逸妈妈差不多的说法——没有父母的孩子心理都不健康。
班里一时间多了很多异样的眼光，渐渐演变成嘲意和疏离。
就像是生而为孤儿，她该抱歉一样。
那个男生虽然没有一起嘲笑她，但也没再跟她往来。
那时她愤世嫉俗，却又自卑自怜，最终选择了沉默以对，躲开大家独来独往。
记忆回溯，她又想起了更小的时候，一群小孩围着她转圈，嘴里唱着“小孤儿,小孤儿，没爹喜欢没娘爱,长大就是大祸害。”
小小的她惶恐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眼眶一酸一涨间她突然有种感觉。
生命走到现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程孤独旅途里，年幼无知的她，还没凳子高的她，学习了书本上真善美后充满怀疑的她，被罚、被骂、被孤立的她，青春懵懂情窦初开的她，无数个不明就里、不知所措的日子里横冲直撞想要找一个答案的她——
好像，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
方一乐侧头看着肩上修长的大手，感受到背后两人相贴的热意，垂眸笑了。
原来......真的不是她的错。
她从来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仅仅因为她被亲人放弃了，就该被所有人都放弃吗？
为什么明明是别人怀揣着恶意对她指指点点，为什么躲起来的永远是她呢？
起码在这一刻，在海楚天熟悉的气息包围下，在他用懒懒的嗓音强势地不许她躲的这一刻，她很有底气地不想躲了。
“只要你不难受，尴尬的就是别人。”海楚天戏谑地在她耳边低语，嗓音低沉，带着笑意。
说完，不容抗拒地轻轻把她往前送了送。
方一乐脚尖轻踮一步，就这么和开门出来的许逸四目相对。
许逸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心虚使然，脸色转瞬便肉眼可见地难堪起来。
“一乐你......什么时候来的？”
背上的热意已经消散在了空气中，却像化身成为一个温暖的泡泡一样包裹住了她的心房，留在了她的心田。
方一乐没有回头看海楚天。但她知道他在看着。
“蛋糕要化了，你放冰箱吧。一会儿再拿出来比较好。”她大大方方直视许逸。
许逸见她答非所问，就知道刚刚的对话怕是她都听到了。
余光看到妈妈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内。他手指缩了缩，最终没说什么，垂着头沉默地接过蛋糕，转身去开冰箱。
把蛋糕递给许逸后，方一乐又跟一旁的许逸妈妈打了个招呼：“阿姨您今天辛苦了。”
许逸妈妈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有些讪讪：“不辛苦不辛苦，厨房这油烟大，小方你去客厅玩吧。”又推了推许逸，“小逸你去陪你的朋友们，我这忙得过来不用你帮。”
方一乐得体地笑了笑，转身看了一眼海楚天。
原本自觉坚强的内心，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突然间心里涌上一股铺天盖地的酸胀，想哭又想笑。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起回了客厅。
许逸妈妈等人走后，懊恼地叹了口气。
老话没错——背后不说人。
——
方一乐和海楚天都没显露什么情绪，整个生日餐吃的还挺融洽热闹的。饭后大家还抢着一起收拾了厨房。
许逸妈妈想着她一个长辈在年轻人玩不开，于是假借要买东西出了门。
果然她走后，屋里就嗨了起来。
先是几个人开黑玩了两波游戏。
再后来开始斗地主，容安和许逸以及另外两个朋友打。方一乐和海楚天坐一边看。
容安心思单纯，也不算牌。很快脸上就被贴了好几条纸条，自己咯咯笑个不停。
方一乐看得直乐，边笑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海楚天。
他正低头玩手机，嘴角一端牵扯上扬，眼里尽是嘲讽。大约是赢了吧，还嘚瑟地嘟囔了句“对面都是垃圾”。
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方一乐抬手遮了遮眼，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快了些，一时觉得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这时的她，心中想到了两个字——救赎。
之前听到海楚天那句理直气壮的话时，她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大约就是救赎。
而在不远的未来，她回想这一刻的感受，她才恍然间明白了，原来——
是心动啊。
——
生日第二天，许逸来找方一乐道歉。方一乐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两人又是说说笑笑的样子。
许逸大概也明白了自己是被变相拒绝了。不然她不会这么不在乎，毫不扭捏。
他试图挽回些什么，但方一乐不接茬。
几个回合下来，他终于还是死了心。
看来自己也只能退回朋友的位置了。
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倒也不算难受。
开门离开前，他回头大咧咧笑道：“走啦！朋友！”
方一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爽朗一笑：“慢走不送！”
许逸前脚走，海楚天后脚就开门进来了。方一乐正在玄关处整理摆放鞋子，见他进来，顺手把他的拖鞋从鞋柜拿出来丢他脚边。
海楚天懒洋洋穿上，站没站相地靠在玄关边似笑非笑：“就这么拒绝了不可惜吗？”
方一乐睨了他一眼：“是哦！好可惜！还真得好好再考虑一下。我去把他叫回来吧！”说完作势要去开门。
海楚天收回阴阳怪气的调调，忙拉住她的手腕：“人都走啦，走了的不用留！追什么追！你不忙吗？我陪你复习一下牵手吧。”
抓着方一乐手腕的手便顺势往下，把她的手包进手心，把人拉去了客厅。
方一乐手比海楚天小很多。现在整个手背被他的手心包裹住，她只觉整条手臂都是一麻。
像是被烫了一样，她大力甩开他的手：“不用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海楚天被她甩地一懵：“没感觉了？你个渣女！这才两次你就没感觉了？”
方一乐努力抬着头加强气势：“怎么？你有感觉？！”本来是戏谑地一问，但在问出口的那一刹那，她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神停留在海楚天的眸间忘了转开。
没看错的话她的表情里似乎满是期待？海楚天也是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也不知道打哪儿去反驳。
视线相交下空气中一下子多了几分心知肚明却又飘忽不定的气氛，有点黏腻。像是橱窗里被晒得有些化的甜甜圈。
海楚天率先挪开视线，抬手摸了摸鼻尖打破沉默：“没，没啊！”像是怕方一乐不信，他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第一次我就没什么感觉！能有什么感觉？跟摸我一朋友的小香猪爪子差不多吧。对。”
说完后悔地咬了咬后槽牙暗暗啐了下自己——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方一乐心里满涨的气泡“啵”地一声轻轻地爆了，像是失望却又带着“果然如此”的恍然，心一下子落回了实处。
她突然有些好笑于自己刚刚居然是期待的？
她有些生气地给了他两下：“你才小香猪！”
海楚天完全不躲，带着小小的歉意以及不自知的纵容，就这么双手插兜站那儿任由她出气。
方一乐打了两下便停了下来，被他丰富的表情刺激的牙酸不已。她怀疑地问：“今天怎么这么乖巧？不跑也不还手？”
海楚天也发现，被打了他反而挺高兴。毕竟从来没见方一乐对别人这样过。这种独特让他忍不住嘴角上翘。
海楚天压下心里后知后觉的欣喜，伸出手按住她的额头轻轻一使劲，把方一乐的脸推开些许后痞痞一笑：“小爷今儿个心情好。”
“你的卡解冻啦？”
“......那倒没有。”
“那你心情好什么？”
“你管我！难道我眼里只有钱吗？天气好！心情就好！不行啊？”
方一乐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有些阴沉的天色，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既然他心情好......方一乐突然想到一件事。
阿楠昨天在群里召集人手周末去郊外的流浪猫狗救助站帮忙。响应的人不少，但是有空去的不多。她本来准备明天自己去搭把手。毕竟那个救助站最早的时候她也是花了好大的心思去筹建的。
既然海楚天这么闲，而且还心情好，那不就是个现成的壮劳力么。
想到这，方一乐坐到海楚天身边带着些试探和讨好，笑眯眯问：“海楚天，帮我个忙呗？”
“嗯？”海楚天眉毛一挑。你不对劲.jpg
来了来了来了！
一定是他想的那样！
按捺住自己的兴奋和跃跃欲试，他努力绷着脸严肃道：
“既然你对牵手已经没感觉了，也确实差不多该进入下一步——拥抱了。”他张开怀抱，兴奋道，“来吧！”
方一乐：“......”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救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