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癖》鹭清

10、晚宴

　　她的确想对他做些什么。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沈暮泽想要的，不过是个听话的玩偶，好满足他不为人知的怪癖。

　　可这个玩偶一旦对他产生别的想法，那还会是“听话”的吗？

　　她不敢保证，毕竟人一旦被满足欲-望，就只会想要更多。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知足”二字。

　　思绪回笼后，简寻摇了摇头：“我不想，而且也做不了。倒是沈叔叔，你想做些什么？难道只是每天掌控我的吃穿住行吗？”

　　这个问题，她其实一开始就想问了，只是那时才刚相识，她不好意思问出口。

　　可这几天摸清沈暮泽性格后，她心里就十分清楚了，他想要的绝对不止这种程度的掌控。

　　沈暮泽或许也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来，微愣了瞬，然后勾了勾唇：“简寻，我曾夸过你很聪明，但你要知道，事情是一步步去做的，我既然没有提起，那就代表还不是时候，或者……”

　　荧幕的光掺了些蓝色，映进他眼底。

　　他微眯起眸，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弥漫在空气中：“你想现在就开始吗？如果你确定，我也不介意。”

　　一股紧张不自觉漫上她心头。
　　简寻吞咽了下，她向来敏感，因此他的危险再是不易察觉，她也能清楚的感知到。

　　显然，现在不能给予他肯定的回答。

　　于是她再次摇头：“我不想。”

　　那人倏地轻笑了声：“很好，聪明的孩子就是该这样，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情。”

　　沈暮泽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过头继续看起了电影。

　　简寻也将目光放回了电影上，不过她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做。

　　五秒钟后，抱着双腿的少女往旁边挪了挪，歪下头，轻轻靠在了男人肩上。

　　电影一帧帧放着，黑暗的房间里，唯有他们被光亮包裹。

　　静静地，互相依靠。

　　-

　　第二天。

　　简寻坐在办公桌前打了个哈欠。昨晚看着看着电影就睡着了，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

　　不过想想，除了被沈暮泽抱回去，也没有其他可能。

　　她拿起水杯来到茶水间，想给自己泡一杯咖啡提提神。
　　正站在桌前等着咖啡灌满水杯时，一个扎着双马尾、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也拿着杯子走了过来。

　　“你好？”

　　简寻听见声音，疑惑地看向她。
　　此时茶水间没有第三人，因此她只能是在跟自己说话。

　　女生见她看过来，立即伸手笑道：“我叫唐昕，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简寻不是外向的性格，更何况自己与她从无交集，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示好，她自然提起了警惕。

　　但仍是伸出手与她相握，淡声回：“我叫简寻。”

　　“我知道。”唐昕笑得很开心，“上次你在卫生间那事，就是我跟沈总告的状。”

　　简寻一愣。
　　还没问为什么，她又继续补充说：“那天我正在里面摸鱼呢，没想到她们进来说了那些话，本来我想推门出去的，但没想到你比我脾气更不好，抢先了我一步，所以后来我就去找沈总告状啦。”

　　唐昕在说这些时，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得意洋洋，看起来，确有几分真心。

　　她稍稍放松了些警惕，问道：“你不怕她们报复吗？”

　　“这有什么怕的，她们又不知道是谁告的状。况且就算她们敢来报复，我就学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她们还敢不敢。”她扬着脸，眼底溢满笑意。

　　看着她天真无畏的样子，简寻对她的警惕又下降了些。
　　默了几秒，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闻言，唐昕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沉吟了会儿：“说是为了心中的正义那肯定是假的，不过也有一部分啦。更多是因为......”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过来，便凑近到简寻耳边，小声说：“我超级嗑你和沈总的cp。”

　　“？”
　　“cp？”

　　唐昕点点头：“对啊，就是情侣，你不知道啊？”

　　她当然知道cp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什么时候和沈暮泽是cp了？而且竟然还有人嗑。这难道是办公室里新的传闻？

　　简寻不解：“可我和他不是cp。”

　　“啊？不是啊？”唐昕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遗憾，但很快又笑道：“那也没关系，嗑cp只是我个人的小爱好罢了，是不是情侣都能嗑，哪怕非人也能嗑。”

　　“......”
　　她不是很能理解这种爱好。
　　不过对方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反正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她也就并未介意。

　　“啊对了。”唐昕放下水杯拿出手机，边解锁边问：“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是还在读大学吗？”

　　简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递给了她，顺便回道：“嗯，刚高考完。”

　　“那你准备上哪个大学啊？”
　　“A大。”

　　对方刚扫完码的手忽然停在空中，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仍旧难掩激动：“A大！那我是你学姐欸！暑期一过我就大四了，所以提前找了这家公司实习。真是好巧啊！”

　　她扯了扯嘴角：“确实很巧。”
　　“等你开学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唐昕拍了拍胸脯，“那我先回工位啦，拜拜。”

　　说完，对她挥了挥手便离开了茶水间。

　　简寻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热情的人，一时之间难以习惯，长舒了口气后，才端起咖啡回到办公桌前。

　　不过唐昕这个女孩子热情归热情，人却是极有分寸的。
　　她们加了联系方式，但之后几天里，她并没有经常来打扰她，只是偶尔跟她发几句早上好，以及夸夸她每日的穿着。

　　直到有一次，简寻回她，这些是沈暮泽给她打扮的。
　　一秒钟后，对方的信息疯狂跳出来：

　　【啊啊啊磕到了！！】
　　【果然我的眼光就是没错】
　　【你们也太好嗑了吧呜呜呜】
　　【不过话说，你们竟然住一起欸】
　　【啊啊啊啊啊又磕到了】

　　她看着屏幕上这些信息，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反感，甚至都不曾察觉，她的嘴角早已悄然翘起。

　　或许，这就是有现实朋友的感觉吧。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周六。
　　今天她要陪同沈暮泽参加一场商务晚宴，礼服他早已为她准备好，是一条黑色的法式方领连衣裙。

　　临出发前，沈暮泽亲自为她梳好发型，系好蝴蝶结，甚至蹲下身，将一双玛丽珍鞋替她穿好。

　　简寻起身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问他：“会不会太幼稚了？”

　　这毕竟是商务晚宴，她又是以他助理身份出席，这身穿着会不会不合适那样的场合？

　　可沈暮泽只是眉眼浅笑，目光粘在她转动的身上，柔声回道：“不会，我喜欢。”

　　既然是他喜欢的，她也就没再说什么，随后与他一同坐进了车内，往晚宴会场驶去。

　　这场晚宴是在另一座庄园里举行，距离不远，迈巴赫行驶不过二十分钟便到了。

　　看着窗外的场景，简寻微微张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准确的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朝他们望过来。

　　似乎所有人都认出了这辆车的主人，大家纷纷朝车里坐着的人，投来期待的目光。

　　这些目光太过聚焦，且数量颇多，她甚至都要怀疑，这场晚宴是不是专门为沈暮泽举办的了。

　　正想着，自己身前的车门倏忽被人打开。

　　她这才注意到，在自己还在惊叹时，一旁的沈暮泽早已下了车，正站在她面前向她伸来一只手。

　　周遭开始传来窃窃私语。

　　即使听不清楚，她也能猜到那些人在说什么，无非是在探究她的身份，以及她与沈暮泽之间的关系罢了。

　　简寻低下头，将自己的右手放入他掌心。

　　很遗憾，她依旧没能习惯这些目光。
　　它们投落在身上，只会让她感觉到窒息，像穿着过小的高领毛衣一样难受。

　　可此刻她又必须克服，毕竟她是以沈暮泽助理的身份出席，她必须得帮到他。

　　一旁的沈暮泽注意到她的脸色，于是轻轻盖住她挽在自己臂弯的手，低声安抚道：“放轻松，今天你不是我的助理。”

　　简寻愣了一愣：“你没有打算让我以助理的身份陪同你出席吗？”
　　“我没有这么打算过。”他回。

　　仔细一想，他确实没有提过让她以什么身份出席，只是告诉他周六有晚宴要参加，让她陪同一起。

　　而以什么身份，他没说，她也就自以为了。

　　既然不是以助理身份，那是以什么身份呢？
　　简寻正想问出口，前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了她：“哎呀，沈总！”

　　一位穿着深棕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上前与沈暮泽握手，脸上的喜悦一览无余：“真是没想到您能大驾光临啊，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眼前这位就是举办这场晚宴的主人。
　　她提前背过资料，这位先生姓郑，是当地有名的房产商，已婚育有两子。准确的说，有三子，但其中一个不是妻子生的。

　　就在她看着这位主人时，他也同样注意到了她，问道：“这位是？”

　　显然，他不是在问自己。

　　于是她看见沈暮泽转过头，视线与自己交汇，在周围人竖起的耳朵和望过来的眼神中，缓缓勾起了唇。

　　“她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