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不由心》Zzora

2、天大的好消息

　　霍伍玖接到林一的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外地通宵审计做尽调，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等差数列”的来电，翻了个白眼接起，点开外放后就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眼睛仍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电子表。
　　“姓林的，有屁快放，你姐姐我明天就要撤了。”
　　“啧，态度怎么这么差。这么久没和我联系就不想我？”
　　“看来没事，你挂吧。”
　　半夜三更接到林一的电话不是第一次，自己的这个垃圾朋友致力于扰人清梦，拦人赚钱，一个电话过来也不管不顾，仗着霍伍玖心软不会挂他电话就能一通说到天亮。
　　“你这个人真无趣。好啦，有正事儿！”电话那头的人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宣告：“霍伍玖，我，恋爱了！”

　　霍伍玖这次出差遇到了个难缠的财务经理，合同和数据总是拖拖拉拉地不肯及时给她们小组，导致所有的工作一直在往后拖延。原定昨天就应该做收尾工作了，愣是拖到了今天晚上。她是这次审计小组的组长，组员们这会儿陆陆续续都把各自的部分回传给霍伍玖，□□接收新消息的铃声此起彼伏，在昏暗寂静的酒店房间里尤为明显。
　　明明已经将音量调到最大，但在毫无规律的消息提示音之下，林一在凌晨一点多宣告他恋爱的声音仍然清楚地传到霍伍玖空空如也的脑袋里。
　　“嗡——”
　　霍伍玖觉得自己耳鸣了。
　　“哦，什么时候？”
　　“就刚刚啊。我刚送她回家，在她家车库里和她告白，她答应了。我这回可是第一个就跟你说的！”
　　“嗯……好……”霍伍玖晃着手里的鼠标，光标在电脑屏幕上乱窜，焦躁得如同只困在牢笼里的老鼠，“那你回家了，今天不值班么？”
　　“今天轮休，刚停好车就打电话给你了。怎么样，我跟你说了我今年一定会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的……”
　　那天晚上林一喋喋不休说了很多，霍伍玖感觉自己记住了，也好像没有记住。
　　新女友是他爸爸朋友的女儿，是高中母校的语文老师，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笑起来的眉眼像极了书里对初恋的描写。
　　虽然全世界都知道林一的初恋和他分手时揪下了他的一撮毛，但并不阻碍林一对初恋两个字的美化，直到霍伍玖的下属发了一份更新的数据，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在这一小时里她竟只是呆呆看着已经息屏的电脑倒映出的自己。
　　“不和你说了，等我回家，再请我吃脱单饭吧。”霍伍玖捞起手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会是你请我吃的最后一顿脱单饭么？”
　　“哈哈哈我当然希望。”
　　霍伍玖那天晚上是倒在窗边的沙发上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发烫的笔记本抱在怀里，从窗口里猛灌进的海风争先恐后地入侵她的梦境，她见到了还是学生时代的他们俩，林一开着车送她回家——昏黄的路灯，空荡荡的街道，霍伍玖打开副驾的窗，无论哪个季节都深埋凉意的夜风吹得她昏昏欲睡。车上放着他俩最喜欢的歌手的歌，林一会跟着哼两句……那个时刻的霍伍玖怕是爱着林一的，只想回家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这样有足够的时间听他唱完一首歌。
　　霍伍玖醉在自己的梦里，周围的空气忽冷忽热，直到八点的闹钟响起，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组员准时在八点半敲响了房门，霍伍玖草草咽下退烧药后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门，她早已过了一失恋，一生病就难受得撑不住的年纪，比起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暗恋，还是自己的银行卡的数字更能给自己安全感。
　　“霍哥，刚饶总打电话来说想中午一起吃顿饭，咱去吗？”
　　霍伍玖把房卡递给前台，看着身边几个也老大不情愿的组员轻笑：“我看起来那么想去吃这顿饭吗？老色狼，老想着揩我们家敏敏的油。”说着掐了掐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刚来的女孩子的脸。
　　“可……不去吃，领导会不会有意见啊……”
　　“当然会有意见，不过你们要谢谢我啦。”霍伍玖点开和事务所老板微信的聊天界面，只有简洁明了的一句话：发烧了，今天回家看医生，少来烦我。
　　“谢谢霍哥！”
　　老板是和霍伍玖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了支持好友的事业，霍伍玖几乎六年来无休，一点任性的要求她自然担待得起。和组员匆匆告别之后，霍伍玖到机场柜台改签了机票直接回家，她想自己一定是烧得糊涂了，怎么尽是在做一些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