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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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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张必医,看见谢云初也是满脸惊诧。不过人家可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人。
十分平静地将药盘放在桌子上,张必医拎了拎自己肩上的药箱带子。“谢姑娘来得正好。给三皇子涂药敷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谢云初指了指自己,反应过来后,连忙摆着双手,“张郎中你说笑吧……”
“谢姑娘,你可以。”张必医是非常典型的“人狠话不多”。说完这一句后,背上他的小药箱,对晏淇说了一句“三皇子,告辞了。”
晏淇对张必医倒是很有礼,说了声“张郎中慢走。”
张必医留给谢云初一个鼓励的眼神,轻松地走出了府邸。
“看吧,本王真的没有骗你。”待张必医走出了王府,晏淇看着谢云初,说得很认真。
与晏淇初见,是在张必医的药房。
仔细想来,晏淇应该真的是有伤在身。那日大抵与今日一样,都是晏淇在掀开衣服涂药。并且两次赶巧,都被她碰见了。
谢云初看着桌上的药盘,她忽然心软,偏着头别别扭扭地说:“你趴好,我帮你……涂药。”
晏淇趴在床上,再一次掀开了衣服。
谢云初将药盘放在他的枕边。她现在总有一种很“不雅”的感觉。
方才张必医离开的时候,还“贴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药酒都已经涂了满手,谢云初还是先冲过去将门打开了。反正门是打开的,她也只是给晏淇涂药而已,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闲话传出去。
“你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谢云初下手很轻,晏淇背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几乎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是小时候的事了。”晏淇好像很不愿意回答,只将头埋在枕头上,声音难得的有些闷闷地。
书中是讲过,晏淇在小时候,在茹妃死去之后那一年,生过一场大病,而生病那段时间,他是在不停地喝药。这是谢云初联想到的最可能的一点。
渐渐地,两人无话,整个屋中只有药酒与熏香的气味,缭绕,缠绵。
不知是给晏淇涂药,还是被屋中的气味熏得。一会儿过去,谢云初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她真是后悔从张必医手中接下了这个差事。
“涂完了。”谢云初把晏淇的衣服往下撩了撩,然后立刻“跳”到离床很远的地方。
“多谢。”晏淇神情语气都是笑着的,但眼神却没有望向她,反而是看着门的方向。
谢云初顺着他眼神看过去。只见风一,又是风一。他可能是扫地扫到了门口来?
大概是察觉到了晏淇和谢云初发现了他,风一低下了头,扯着扫帚,慢慢地走远了。
回过头来,谢云初被风一,张必医这么一打岔,到现在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前些日子,谢云初把那块领子洗得干干净净。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将领子放在晏淇的枕边,很平静地说出:“还给你。”
晏淇轻拿起枕边的领子,他笑得“凛冽”,终于看向谢云初,好像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说,小夫人无事,怎么会来找我呢?”
谢云初微微皱眉,她越听越觉得这话奇怪,分明是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的前兆。
“真是辛苦小夫人天天记挂着。当日你们买卖地契的时候,小夫人所心不在焉的,遗憾而忘的。呵,小夫人早就想把这领子还回来了吧?”他目光中好像有千山阻隔,剩下湖水平静无波。
你没病吧?
这句话几乎要破口而出。谢云初感觉,自己早晚会被晏淇气死。
她刚才就不应该帮晏淇抹药,让他疼去吧,关她什么事。费力不讨好,还要被他阴阳怪气。
“这是三皇子你的东西吧?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还成了我的不是?”谢云初将“你”字说得很重。
她此刻一句话也不想和晏淇说了,立刻起身往门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仍然觉得有一口气憋在心里。
她扶着门框,回头。果然晏淇还在看着她。
“告辞!”她没好气地说。
气冲冲地走出了门,晏淇在后面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谢云初没有应声。
谢云初走得很快,身后由慢渐快,传来脚步声。但一直与她保持着差不多的,很有分寸的距离。
她还以为是晏淇跟上来了,于是猛得停住脚步,快速转过身,“三皇子请回吧,不必……”
没想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却是风一。
他拿着扫把,依旧是冷漠的,没有表情的一张脸。好像有“长篇大论”没有说出口一般。
“……风一,还有什么事吗?”谢云初很疑惑,这么长时间了,风一的地还没扫完吗?
他摇摇头,还是一贯的话少。
“那,我走了?”谢云初崩溃了,原本都是书里描写的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怎么她遇到的每一个画风都如此奇怪?
风一点了一下头,固执地将谢云初送到门口,看着她走远。
夏日将尽,谢云初走在宰相府的花园小径上。荷叶青而淡。湖上木桥围栏,生出岁月里的花纹。傍晚时,有飞着的小虫子“扑面而来”。
晚风起将她的发丝吹乱。
白忙活了许多天,受了一上午的气,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刻。
门外又喧哗起来了。
谢云初现在就是羡慕,非常羡慕书中描写的那位,没有多少戏份的丈母娘。
怎么到自己,就忙成这样?
她慢慢地下桥,差点和跑来找她的春梅撞在一起。说来也是,她这一忙,连带着春梅都不能歇歇。
“小夫人,”春梅欲言又止,“……您是不是欠了三皇子多少银两啊?”
谢云初心说:晏淇那个坏蛋欠她的还差不多……
“怎么这么说呀,春梅?如今京城,谁不知道三皇子晏淇,买了咱们林家的地。就算欠,也应该是他欠咱们的才对。”
春梅挠了挠头,懵懵地问:“是……这样吗?”
说话间已经有五个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玉器,珠宝,看他们的穿着,应该都是晏淇府邸的人。
谢云初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五个人端着手里的名贵物品,非常整齐地给她行了个鞠躬礼,然后齐齐喊道:“小夫人好!”
紧接着便看见晏淇从大门那边,施施然走了过来。
莫不是,这是晏淇向自己来道歉了?
春梅最知礼数,连忙给晏淇行礼。
谢云初却不想搭理他,只默默地转过身去。
“春梅姑娘,劳烦你带领他们,务必将这些物件,都好好地送到你们府库中。”晏淇居然笑得很温柔。
宰相府与三位皇子的确是旧相识。这几年间,春梅也见过晏淇许多次。
但关于三皇子,和他那两位手下风一、风二。三人是出了名的冷漠,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几时见过晏淇如此温柔的笑呢?
春梅当即就觉得晕晕乎乎,如同泡在蜜罐子里一般,连问一下谢云初都忘了,只回答着“好好。”便带领着那五个人往府中财务库去了。
晏淇很欣慰地看着春梅他们走远了,他走到谢云初面前,谢云初低头转过去,他也跟着转过去。
转了几个来回,谢云初无奈地站定了,气哼哼地问:“好玩儿吗?三皇子?”
“还在生气?”晏淇微微俯身,眸中倒影着她的影像,给人满心满眼都是谢云初的错觉。
“不敢!”谢云初重重地说,“我的脾气跟三皇子的脾气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我来给小夫人赔罪了,早晨是我唐突。”晏淇这次倒难得,没有跟她“杠上”。
她狐疑地看着他,毕竟晏淇总是喜怒无常。而且他在谢云初这里,是否值得信任还有待考量。
“真的,”晏淇与她对视,向春梅他们过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笑说:“我府里最名贵的东西都给你送来了。小夫人你,今早才见过我的王府,可知我说的是真话吧。”
他倒是将自己说得楚楚可怜。
谢云初心说,再不受宠也是位皇子,总不至于穷成这个样子吧。
“所以,小夫人可否原谅我?”晏淇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了谢云初的肩膀。
她不知晏淇这道歉里有几分真心,几分谋求算计。谢云初抬起头来看着他,像往常他们两个插科打诨时一样,说:“看在堂堂三皇子就快“倾家荡产”的份上,云初自然不会再生你的气。”
说完便挣动了一下,挣开了晏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既然小夫人不生气了。这块领子,本王还是想送与你。”顺水推舟,晏淇立刻从衣袖中,拿出了那块几经辗转的衣领。
她现在说生气还来得及吗?
谢云初无语问苍天,这块破领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不知道到她从书里穿走那一天,这块领子能不能真正的物归原主。
脸上笑得温柔大方,在晏淇和善的目光里,她犹豫着接还是不接。
晏淇又故意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问:“小夫人,接不接?嗯?”
好像气息也随着声音,吹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好痒。
“接接接!”她真是受不了,一把拿过那块领子,胡乱就往挂在衣服上的香囊里塞。
越慌越放不进去。
而且还听见晏淇在旁边轻笑了一声,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