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皎月无痕

44、第四十四章

　　“说，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安佐板着脸问战战兢兢的小林。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没看见儿子的身影，他才发觉安在炫有一整天没出现。每月的2号安在炫要向他汇报上个月的业绩，所以他一般在家吃晚饭。吃饭时他悄悄吩咐管家调查，晚饭后不动声色的在书房召见小林。小林两腿忍不住发抖，回答说“我…我不知道。”“你平时一天到晚的跟着少爷，他的行踪你会不知道？”管家训斥道，他深知门主的脾气，要是小林不从实交代后果很严重，暗示他不要死扛，炳叔同时也着急知道少爷的下落。
　　“老大吩咐过，我不能说。”小林的倔脾气上来了，心一横知道出卖了老大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况且他也不想看见老大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的话你听，老子的话就可以不听？”安佐冷声道，这已经是容忍的极限，要在以前小林早被拖下去“修理”了。“不…不敢，老大让我转告您不用费心去找他，时间到了他自然会回来，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林低下头不敢再看安佐，就算受罚他只能咬牙认了。
　　“他知道就不会这样做了！”炳叔脱口而出，发觉失言慌捂口观察门主的表情。安佐回头望他一眼，这完全不是管家往日沉着冷静的性格，收起疑惑继续问道“他现在跟谁一起？”管家从小林的表情已经记得答案，心道不好，这俩父子的矛盾是愈演愈烈了。小林犹豫了，安在炫吩咐过不准提苏沁兮，但是傻瓜也知道跟她有关，吞吞吐吐地说“是…是”眼神向炳叔求助。炳叔在旁边干着急，安佐捕捉到小林的眼神“是苏沁兮？”小林愣了一下，向老天默祷“老大，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啊！”不等小林回答和管家解释，安佐冷笑一声“好小子，翅膀硬了，跟我叫起板来，我倒要看看他的下场会是怎样。”
　　“其实少爷他…”炳叔还未说完，安佐已拂袖而去。小林忐忑不安地问“炳叔，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管家反问道“你说呢？”“那老大他不要紧吧？门主刚才很生气。”小林有些担心。管家面对这样的愚忠也有些头大，不知该为少爷庆幸好还是遗憾好，这家伙给少爷惹了多大的麻烦自己还不知道。他终是安慰道“少爷自己会处理好的，你现在最好告诉我他人在哪里。”
　　“这…”小林思考着，门主都不能告诉，管家虽说是看着老大长大，但是管家对门主一向忠心的。“还这什么，告诉我，我好早点想对策，你想看着少爷受罚？”管家明白他的顾虑，更着急安在炫目前的处境。虽然他目前是安佐最看重的儿子，但他一再让安佐失望的话，安家“接班人”还有很多人抢着做。而炳叔最希望看到安在炫成为安家新一任“家长”，他怎会不着急。
　　凉风吹过花园，已经是深秋季节，安佐独自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望着花圃里的菊花怔怔地发呆。炳叔静静地在桌台上放上一杯茶，安佐知道是他问道“臭小子，现在在哪里？”他之所以先离开，就是给机会让管家调查，安佐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想轻易对下属使用暴力。“据说少爷在H城。”管家咳嗽一声，什么也瞒不过门主。“H城？”安佐的视线从菊花上移开。“夫人的家乡。”管家补充道，那个像菊花一样的女子出现在眼前，他的心隐隐的痛了起来。
　　“这么说，他们该是去看海了？”安佐转过身端起茶杯。“少爷小时候最喜欢去那里玩，自从夫人不在了，他再也没去过。这次和苏小姐一起去，想来少爷待她与其他女人是不同的。”炳叔想借着夫人，让门主息怒。
　　“怎么是菊花茶？”安佐望着杯里漂浮着菊花花瓣，脸色有些生气“你知道我不喜欢菊花。”“本想着让您清热去火的，我这就去换。”管家端起茶杯退下去，看来借着夫人的名义反而弄巧成拙了。他心里一边走一边叹息“若真是不喜欢，谁还敢种上满园的菊花。”
　　“臭小子，你一定要跟我对着来吗？你竟然带她去H城，你连这份回忆都要和她一起分享，却看不懂那丫头的心根本不在你那里！”安佐心里这样想着，凝视着花圃里的菊花良久喃喃道“海桑，你到底想我拿这对儿女怎么办？”
　　“你听说了吗？”安在心坐在沙发上逗兔子玩，抬头看到在电脑前的罗末突然想起了什么。“什么事？”罗末专注于网络上的新闻连头也没抬起。“就是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你没发现我爸的脸色不好看吗？”安在心继续逗着兔子，仿佛不经意似地说“后来我听说我哥和她一起去H城看海了，难怪老爸这么生气。”事实上安在心想知道的事，就没有什么秘密。“伯父很生气？”罗末听到他们去看海时，按鼠标的手停顿几秒，很快恢复如初。
　　“还不是因为老爸不喜欢地宫的人，偏偏上次她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妈的房间里。为这事，我哥还被打了一巴掌，看样子我哥因为她跟老爸杠上了。”安在心放下兔子，站起身挨着他，背靠着书桌站着，想看清楚他的神情。“这是他们的事，你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告诉我做什么？”罗末不动声色的移远了两人的距离，眼睛盯着屏幕不冷不热的态度。
　　“你是真笨还是装傻啊？”安在心双手扳过他的脸看自己，无奈道“就不会说声‘不如我们去吧！’你还真是不懂浪漫呢。”
　　罗末轻轻移开她的手，正视她的双眼淡淡道“我若真懂浪漫，恐怕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女朋友。”“是我可怜你好不好？不然还有谁会喜欢你这块木头。”在心嗔怪地轻捶他胸口一拳“还有记住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女朋友了。”她心里却道：你不过是不想同我一起浪漫罢了，如果对象是她，你一定会愿意的。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可怜’我。”罗末心里如是说，对眼前这个难缠的女人，他无可奈何。至于听到她和安在炫去看海的消息，像一把利剑深深扎进麻木的心里，偏偏还是会痛还是会妒忌。
　　苏沁兮一袭米色长裙，头发刚洗完披散在肩上，散发着优雅的气质（当然前提是忽略她脚上的那双帆布鞋），因为安在炫坚持要去楼下餐厅用餐，所以她不得已换上他准备的衣服。安在炫也换了一套干净的橙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悠闲地坐在餐厅等她，看见她走过来满意自己选衣服的眼光，目光一触及道那双帆布鞋眉头微皱了一下，很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阿沁，快来看看你喜欢吃些什么？”递给她菜单。
　　“不用了，什么最贵？”苏沁兮看也没看放下菜单，她觉得到这种地方吃的是花样而非味道更别说吃饱了，不是说东西不够吃，而是看你有没有胃口吃得下。“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已经点过了。”安在炫一副早料到的表情，招手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我有说过要最贵的吗？”苏沁兮有些郁闷的瞪着他“一顿两顿又吃不穷你。我只是想知道这家店的消费水准，你愿意被宰是你的事。”“不怕的，你就用一辈子来吃穷我，也没关系。”安在炫边说边替她夹菜。
　　苏沁兮夹起菜扔回他碗里“我没你那么无聊！”“阿沁也会给我夹菜，嗯，有进步。”他喜滋滋地吃着饭菜，一点也不生气。“借我把皮尺。”她停下来，一本正经地说。“做什么？”他也停下来好奇地问。“我想量量你的脸皮比这里的墙厚几尺。”她说完低下头继续吃饭。安在炫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火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他拍了拍胸顺着气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不过这个笑话是不是有点冷，我没带冬装过来。”
　　苏沁兮不理他继续吃着，说来也奇怪这些菜都是她平常爱吃的，而且很合口味。“味道还不错吧？”安在炫又给她夹了块鱼肉，这一次苏沁兮没再扔回来，低声道“又不是你做的，这是人家的厨艺好，关你什么事？”他轻轻摇头，帮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心道：多亏了小杞的情报，不然怎么能去吩咐厨师长做她爱吃的菜呢？
　　苏沁兮往后靠了靠，她实在不习惯他这种过于亲昵的举动，但也不至于引起反感。他有些落寞的收回手，“快点吃，吃完了还得出去。”“又出去？”她抬起头，这家伙哪来的精神，都疯了半天不累吗？
　　“嗯，这里的夜市听说挺热闹的，不去岂不是白来了。”安在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
　　夜市灯火通明，有些小贩干脆把摊位摆在路边，人来人往的倒也十分热闹。安在炫一路上东瞧瞧西看看的，对什么都觉得新鲜。苏沁兮无语的跟在他身后5步的距离，她从没见过这么爱逛的男人。“走，进去看看。”他突然想起身后的她，转过身兴冲冲的走进一家饰品店，她不情愿的被拉进去，随手“拿走”他的钱包想整整他。小店不大，装修得却很别致，有一个18、9岁的女孩坐在柜台后玩着电脑游戏，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进来。精美的手工饰品挂件挂满了铺着黑色绒布的墙壁，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些当地传统的手工艺品安静地躺在玻璃柜里。
　　“你觉得这些好看吗？”他指了指玻璃柜问。“你喜欢你买。”她简略地回答，很想看他出丑的样子。“小姐，我要这个。”他招呼老板，指着墙上的一串普通的蓝色贝壳手链。“30元。”女孩起身走过来将手链取下来“要包成礼盒吗？”“不用了，钱找她要。”安在炫摇头，看了眼苏沁兮。她刚想拒绝，耳边传来该死的声音“这是我太太，我的钱都交给她保管。”女孩朝苏沁兮看去，她张口想解释什么。“快点付账吧，老婆，你给我的零花钱都花在刚才那顿晚饭上了。”他催促道。女孩有些不耐烦“太太，这手链你买不买？”苏沁兮黑着脸，将钱包丢给安在炫转身出去了店铺。
　　安在炫抽出一张100元“不用找了。”“可是，你看上去零用钱好像不多，而且你太太她……”女孩好心地替他着想，哎，谁叫对方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没事，她其实有时挺善良的。”他着急地追出去找她。“真是可惜。”女孩抱怨了一声，又重新坐下玩游戏。
　　“老婆，你也不等等我。”安在炫追上去手搭在她肩上，并肩走。“滚！”苏沁兮一把推掉他的手，往旁边一闪保持一米的距离“不要乱认亲戚，我跟你不熟。”
　　“阿沁，你拿走我钱包，就是说你要代劳，既然你有这个意愿，我肯定要成全你。所以我才暂时牺牲一下称你老婆，你倒生气了。”他一脸委屈。“你想让我把刚才吃的吐出来还你？”苏沁兮厌恶的闪远点，堂堂乾门少主皮厚的无敌，真是让人反胃。
　　“也好，吐干净了，我听说夜市也有不少小吃摊，东西很美味，走去尝尝！”他耸耸肩，拉起她的手往更热闹的地方走。她是挣不脱、甩不开，只得任由他牵制着到处走。刚开始她拒不吃他递过来的食物，迫于安在炫的“压力”勉强吃了几口，到最后她居然直接从他手里“抢”小吃，两人边逛边吃，气氛融洽不少，俨然一对情侣逛街。
　　路过一家鞋店，安在炫拽她进去，她死活不愿意，因为她怕他又胡说八道一番。当然面对安在炫，她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她在鞋店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没打算休息。安在炫则四处转转，很快一双双各式各样的皮鞋摆在她面前。“小姐，这些都是新上市的款式，你男朋友的眼光很好哦。”服务员热情地介绍道。苏沁兮没理会，向某人投以责备的目光“我又说要买鞋吗？”“如果不想再人误会，就快点穿上一双走人。”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两人亲密的样子羡煞旁人。
　　苏沁兮觉得头都大了，冷静的分析了一下打量着那些高高低低的细跟皮鞋，捡了双最低、最粗鞋跟的皮鞋迅速换上。她站起身简单的说个字“走。”安在炫忍着笑意，结账出去。一路上，任凭安在炫怎样耍宝，说冷笑话，她都以沉默以对。快到酒店的时候，苏沁兮放慢了脚步落在后面停下来。“走不动了？”他停下来转身问道“你好像没那么虚弱。”
　　“门主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离约定的期限只剩下一个多月。我想这场戏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你带我到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苏沁兮冷冷地看着他，仿佛想看穿他所有的心思。
　　“阿沁，你认为是怎样？”他反问道，向她走去。苏沁兮后退几步保持两人的距离，倔强地抬起头“你若是想保护我，我不信自己有这种福气；你若是无聊地发疯，身边有大把的女人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我不想自己被人大卸八块，还不知自己的死因。”剩下的那句可以引申为“你要是想整我，大可任由门主处置我。你这样做，是嫌门主不够讨厌我吗？”安在炫愣在那里，面对她的质问，像预料中的那样她不懂自己，心依然针扎一样地痛。他苦笑一声“这里对我是不同的，我带你来的原因就跟你去我妈房间的理由一样。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向你解释，总有一天我们会明白彼此的目的。”
　　苏沁兮没有说话，眼神分明在说“这个回答跟没说有什么两样！”看她不甘心的样子，安在炫执起她的手带上那条蓝色贝壳手链“原本就是送给你的。”手链的颜色很衬她的肤色，大小也正合适。苏沁兮一把摘下手链，塞回他手里“这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你那么爱演不去做演员实在浪费，但请不要再拿我当实验的对象。最后，不论你是演戏还是真心，你以后一定会恨我，记住我的话。”
　　“啪”手链掉在地上，安在炫没有理会，沉默地转身向前走，一步、一步由慢到快，渐渐夜色淹没了他的背影。苏沁兮看着地上的手链，轻叹一声，若是真心，那么它不比钻石廉价，只可惜她不曾有过这样的愿望，她坚定地迈开步伐，不再多看它一眼。
　　寂静的街道，昏暗的路灯，贝壳手链默默地躺在地上，冰冷的月光仿佛嘲笑似地，不肯往它身上撒上半分光辉。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她俯下身去捡起手链碎片，仔细拍走灰尘，用纸巾包好放进口袋里。她望着刚才两人离开的方向，紧握起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早该听妈妈的话，可她偏偏管不住自己，得了消息偷偷地跟着他们来H城。“她”不是别人，正是何柏然，从上飞机一直到海边再到夜市，她亲眼目睹了他对她的情意，这些都是母亲和自己亲自设计的，进行到这一步，她没有一点成就感。
　　一个是自己知心好友，一个是自己没有资格去爱的男人，她觉得这样设计沁兮，很愧疚；同时她又“恨”沁兮，那个人可以对任何女人甜言蜜语，唯独为了沁兮不惜与父亲对立。在海边，他是那样迫不及待地将她介绍给他母亲，他为了她放下身段去逛夜市、买鞋，送贝壳手链。他温暖的怀抱、真挚的笑容，他少有的耐心、难得的“好脾气”唯独只对苏沁兮一个人，何曾注意到隐藏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呢。
　　她很庆幸苏沁兮没有接受他的手链，因为她怕，她怕有一天苏沁兮真的爱上安在炫，会在以后的计划里受到伤害。她更担心到那时，自己是选择祝福还是毁灭。
　　苏沁兮回到酒店客房，给苏杞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得知他在何素家里没有人来找麻烦，她便放下心来，只是听小杞说没有看见柏然。何素解释说她出去旅游了，苏沁兮也没有放在心上，挂了电话，拉上被子，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现出那双落寞的眼睛。她拍了几下脸颊，拉回思绪，蒙上被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因为上班的缘故，她难得像今天这样睡到自然醒。这个早晨出奇的安静，苏沁兮拥着被子坐起身，她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仔细想了想发现安在炫终于没有死皮赖脸地出现，拉着她东奔西跑的。或许他生气了，她这样想，轻快地拉开被子，换上已经洗干净的衣服。
　　苏沁兮下楼经过一楼大堂被客服小姐截住，说是一起来的朋友已经为她安排好了餐点，引领她去餐厅。苏沁兮心里纳闷：难道他一直等自己下来吗？到了餐厅没有看见安在炫的人影，服务员请她坐下，不久又有一个服务员端上餐点。“请慢用。”服务员礼貌地说了声，准备退下。“那个，等一下。”苏沁兮看着桌上精美食物，那个人的脸一闪而过。“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服务员展现出格式化的笑容。
　　“那个人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苏沁兮想问他是不是还在房间睡觉。“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接班的时候看见那位先生从外面回来，他吩咐看见您下楼就送上餐点。至于他昨晚什么时候回饭店，我不清楚。”服务员认真回忆了一下，早晨看见安在炫背后沾了些傻子，头发有些乱，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只是交代她们准备好餐点等苏沁兮下来。
　　“我知道了。”苏沁兮点点头。“祝您用餐愉快！”服务员轻轻地走开。“混蛋也会有体贴人的时候？”她自言自语，嘴角上扬露出嘲讽的表情，或许只有这样想她才不至于为昨天的事感到内疚。可是他一个人在房里有没有吃饭呢？她狠狠地咬着菜，不该对那个人心软。
　　吃完饭，苏沁兮不想回客房，出了酒店，一个人没有方向地闲逛。她从来不是个爱逛的人，以前除了工作，就是照顾弟弟，偶尔被柏然拉着去逛，也是跟在后面拎包的那种。只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她着实不知道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又或许是怕在酒店遇到某人的尴尬吧。
　　不知不觉她走到那家饰品店门口，跟晚上不同，白天的街市略显得冷清。她向里面张望了一会，昨天的女孩依旧在电脑前“奋战”。那个人的贝壳手链碎了，要不要买一个给他，苏沁兮站在原地犹豫着。还是赔他一个，她从不想欠他什么，才抬起的脚又缓缓放下，这样不就表示承认自己错了吗？最后她果断地转身离开，却没有留意到有个影子般的人在角落里的一声叹息。等她走后，一个短发、俏丽的女子走进了饰品店摘下掩饰的眼镜，微笑着问“请问，这里有卖这种手链吗？”女孩迷惑的抬起头，那人摊开手掌，一些蓝色贝壳碎片安静的躺在手心里。
　　清凉的海风徐徐吹拂着女人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湿湿的海腥味。静看日落，苏沁兮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看海是第几天了，或许明天就该离开了吧。可惜什么时候离开是别人说了算，想起安在炫她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自那晚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只是每日定时送到她房间的餐点有了些变化。虽然都是她爱吃的食物，味道却不敢恭维。或许他想借此虐待她的胃，幼稚的男人！苏沁兮赌气似地将每次送来的食物吃饱为止，比这更难吃的又不是没吃过。
　　海水漫上她的脚背，这几天她养成了提着鞋光脚在沙滩上漫步的习惯。这里曾经是安在炫一家四口的乐园，很难想象呼风唤雨的乾门之主会耐着性子和家人出游，那时的安夫人应该很幸福吧，一双儿女和英雄般的丈夫是她幸福的源泉。但是那块象征门主心意的凤凰玉佩在她逝后究竟会收藏在哪里。安夫人的卧室？是决计不可能了，自从上次她的“误入”，安佐断不会将它放在那里。门主的卧室？书房？他的办公室？苏沁兮摇头，一块玉佩而已，就算贴身收藏也不难的。可是以门主对安夫人的感情会如此之深吗？莫不是给安夫人陪葬，一起长眠地下。苏沁兮被这个猜测吓了一跳，转念一想自嘲的笑了笑，真是这样，“耗子”怕也难逃做盗墓这种缺德的勾当吧。况且成为小偷的那天起，她—苏沁兮已经没有谈道德的资格，一切只为了生存下去。当然今天的她可以选择性地去做事，大多可以在她自定的原则之内。
　　潮起潮落，苏沁兮无视这片海滩上其他游人聆听着海浪的声音，心中暗叹道：究竟藏在哪里？哪怕有一丝蛛丝马迹也好。师父虽然没有催促她的进度，可3个月的期限并不长，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安家人面前。一想到师父，她神色沉了沉，这是唯一在母亲死后给予她母亲般关怀的人，虽然算不上慈祥，但她明白师父严厉背后的期许。
　　“哇，这个戒指好漂亮，是你男朋友送的？”服务员A看到B无名指闪亮的戒指。“嗯，昨天突然掏出一个戒指，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戴在这里了。”B一脸娇羞地拨弄了一下戒指。“傻丫头，是你好福气，阿D对你也算是一心一意了。”服务员C羡慕的拍拍B的肩膀。“哎，我家阿D要是有603房间的帅哥一半的细心，我都要笑死了。”服务员B叹了口气，相恋几年总觉得一切不过是顺应形势发展走下去而已。
　　“要说那603的先生的确够浪漫，”服务员A赞同的点点头“有谁会在饭店花钱学做菜给女朋友吃。”“是啊，有那么多钱什么好吃的买不到，偏偏要自己做。也不知道经理是怎么想的，厨房是客人随便进出的地方吗？”服务员C一脸不理解，觉得603是没事找事。“我倒觉得如果我是那个女孩，一定幸福死！”服务员B反驳道。“要我说那604的小姐也不知道怎样嘛，一张脸冷冰冰、臭臭的，谁欠她多少钱似的。603的帅哥到底是被她灌了什么迷药，真真的浪费了。”服务员C想起那张俊脸，心底的妒意油然而生。
　　“什么603、604？”苏沁兮突然冷着脸出现在她们面前，3人吓了一跳，好在服务员A反应灵敏笑道“苏小姐回来了，今天玩得开心吗？”“回答我，你们刚才说的603是不是姓安？”她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刚才她从海滩边回来，无意中听到什么603、604号房，心生疑惑安在炫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答应过当不知道的。”服务员B讪讪地堆起笑脸，心里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要是得罪603的客人，经理不会轻易饶过她们的。
　　“这就是你们酒店五星级的服务态度？”苏沁兮嘲道，决心自己去厨房弄清楚。
　　“喂，你等一下！我告诉你好了。”服务员C不耐烦的叫住她。服务员A、B拼命地使眼色，经理下过严令替客人保密的。“怕什么，不告诉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有个瞎眼的男人对她有多好，还不惜福。”服务员C摆摆手，就算604的客人去投诉，她也豁出去了。“自以为是的女人？”苏沁兮心里默念一遍，耐着性子听她继续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