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皎月无痕

36、第三十六章

　　苏沁兮敲开何柏然的房门，她正在里面查看一些资料。她看见是沁兮，便迅速的将电脑的画面切换掉。“大忙人，难得你会到我这来啊。”柏然调侃道，事实上最近这段日子她们之间的联系也减少了。
　　“想你了。”她说着一边找地方坐下，神色有些异样。柏然挨着她坐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要是有人欺负你，说一声我这就帮你出气去。”“没什么，就是今天特别想见见你。”她随意翻看着茶几上的杂志。
　　“真的？”柏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这个样子实在不像她。“突然想喝酒了，你陪我。”她催着柏然去拿酒，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最近差不多变成酒鬼。“原来是跑来敲诈我啊。”柏然嘟囔着从冰箱拿出几瓶啤酒。
　　苏沁兮二话不说，拿起来打开就往嘴里灌。害的柏然在旁边劝道“慢点，没人跟你抢，当心呛着了！”“你也来！”她打开一瓶啤酒往柏然面前送。“得，我看着你喝就好。省的到时候发酒疯，幸亏这里是我房间。”柏然并没有喝酒的意思，上次苏沁兮在酒吧里的表现让她记忆犹新。
　　苏沁兮没有在勉强她，一个人闷声不响的一瓶接着一瓶的猛灌自己。“是安在炫还是罗末？”一直冷眼旁观的柏然问道。她愣了一下望着柏然，“别这样看我，上次你喝酒不也是为了男人。说吧，这次是为了哪个？”柏然按住她拿酒瓶的那只手。
　　“在你眼里我那么没出息？”她笑笑反问道，换了只手拿酒瓶继续喝。“有时候的确是这样。”柏然耸耸肩，她太了解沁兮每方面都很要强，在感情这一块确是个小学生。
　　“这次你可是猜错了，我刚刚很威风的拒绝一个男人。”苏沁兮得意的眨眨眼“我喝酒是高兴。”“那你笑一个给我看看。”柏然听完她的话，心里在猜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苏沁兮抬起头冲她傻笑，样子比哭还难看，柏然无语的偏过头“老大，你还是别再笑了，我有点受不了。”“坏丫头，我的笑容可是很少见的。这次是便宜你，居然不领情。”她有些生气，“我再笑给你看，看仔细！”
　　柏然看着她的笑容，却好像听到抽泣的声音，心里酸酸的。“你慢慢喝，我…”她现在宁愿对着电脑，也不知道拿苏沁兮怎么办好。“我是个自私的胆小鬼！”苏沁兮忽然说道，惊得柏然张大了嘴，心里暗道这丫头吃错什么东西。
　　“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喜欢一个人，却从来没问那个人是不是愿意。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却退缩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喜欢别人，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苏沁兮接着酒意说出心里话。
　　“你醉了，说胡话呢。”柏然示意她别再自责下去。
　　“也许吧，可是我还有话要说！”苏沁兮也不否认，其实她们都清楚她没醉。“我听着，你说吧。”柏然知道阻止不了，也只能洗耳恭听。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么？从我到这个城市来，他是第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老天就是喜欢跟我开玩笑，我是个小偷，我以为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但是我错了，其实他是在意的，而我比他还在意。师父曾经鼓励过我去争取，事到临头我没了那份勇气和自信。后来他知道一些有关我父亲的事情，就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居然来质问我，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苏沁兮情绪激动，手里挥着空酒瓶。
　　“沁兮，你冷静点。”柏然把桌上的最后一瓶酒藏起来，不想让她真的醉。
　　“难道因为我喜欢他，就必须向他坦白吗？他说他同情我，所以想施舍一点爱给我。他怎么可以这样，是想践踏我仅剩的一点尊严吗？”苏沁兮说到动情处，柏然也跟着难过起来“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他一定是想关心你，才这样的。”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我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说到底我就是一个自卑、自私而且胆怯，虚荣心强的家伙，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我就是一个混蛋……”苏沁兮一口气吼完，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嘴里还是念念有词的数落自己，她是真的后悔了。
　　看见她那副模样，何柏然的心被揪的生疼。或许她不再爱罗末，何素抓不到她的把柄，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吧。可是这些话柏然如何能说得出口，在朋友和母亲之间，她早已选择了后者。如果有一天苏沁兮知道她们母女的阴谋，会不会疯掉，何柏然想到这里心不由得打颤。
　　“你不是，别再妄自菲薄啦。就算没有爱情，我一直都是你的好朋友。”柏然温柔的替她整理前额的刘海，“放心，你们的误会总有一天会解除的。”她起身找了一首歌放给苏沁兮听，音响播放如下一段：
　　吃不能、睡不能睡，没有了你全都不对。我都学不会把爱敷衍，用笑容来把眼泪催眠。笑不能笑、苦不能哭，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朋友都说这不过是失恋，但我却连呼吸都胆怯。能不能不爱了，因为爱太痛了，我痛得快死了，却无法把你忘了。能不能不爱了，爱情它太痛了，我痛得快死了，却无法把它割舍。…我不能睡……《爱太痛---吴克群》
　　苏沁兮只是假寐，听着歌声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唱，她的心仿佛没那么痛了。“喂，我是柏然。你姐在我这，今天晚上住这里，你自己小心点。”何柏然轻轻的退出房门，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给苏杞打了个电话。当她打完电话时发现有人站在身后，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何素。
　　“妈，你想吓死我？”柏然拍了拍胸口，她这个老妈总喜欢一声不响的站在别人身后。“她现在怎么样？”何素对女儿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此刻她更关心房里的那个人。“你认为她应该是什么样？”何柏然反问道，她将沁兮的不开心全都迁怒于妈妈。
　　“别再耍小孩子脾气，在我这不管用。到底是谁让她这么伤心？”何素不介意柏然这样想她，事实上的确她关心沁兮的目的不纯。
　　“我想是那个姓罗的律师，她说自己很在意小偷的身份。”柏然简明扼要的回答，不想跟妈妈多说。
　　“那太好了！看来事情和我们预期的越来越接近，我是时候找个机会进行下一步计划。”何素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始盘算着下一步计划。何柏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妈妈，沁兮那么难过她居然开心成这样。“我还得进去照顾她，再见。”她微微皱眉，转身回房间。
　　柏然将靠在沙发上的苏沁兮移到床上安顿好，睡梦中的她眉头依然是皱着的。柏然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她是很少像今天这样跟柏然说这么多心里话。苏沁兮总是能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即使有什么她也是放在心里不愿意告诉别人。以苏沁兮以往的性格，刚才的那些话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何柏然知道苏沁兮这次实在是心里郁积了许多，太伤心才会借着酒劲向她诉苦。“对不起…”柏然面对朋友的伤心无能无力，而且自己还是设计她的帮凶，其实她本身背负着很重的内疚感。
　　第二天上午何柏然不顾“天星”门口接待员的阻拦，强行闯进罗末的办公室。“罗律师，对不起。我已经告诉过这位小姐未经预约不可以进来，可是…”接待员忙着道歉，等着挨批。
　　“你用不着道歉，我和罗律师是老朋友。”何柏然装出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自行找地方坐下。“这？”接待员仍然怀疑她的话，向他投以询问的目光。“你出去吧，没事了。”罗末点头示意她可以回去工作。
　　“你好，我是罗末。我们似乎并没有见过面，请问你有什么事？”罗末等接待员出去后跟她打了个招呼，心里在想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闲话少说，我姓何是沁兮的朋友。我来这里的原因，你大概能猜到吧？”何柏然将罗末仔细打量一番，故作老成地说。
　　“是她让你来的？”罗末听到她的名字，神色微变“她还好么，是不是还在生气？你想替朋友出气，要骂尽管骂我的确该骂。”
　　“她不知道我来找你，是我自作主张。”柏然心想这个人闯了祸认错的态度还是蛮积极地“作为沁兮的朋友，我实在看不下去才来这里。我问你，你到底对沁兮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有什么打算？”
　　“她没有告诉你，她已经拒绝了我吗？这个问题你似乎问错对象，请你下次弄清楚再帮你朋友吧。”罗末勉强的笑笑，昨天苏沁兮说的话犹在耳边，想到这心就开始难受。
　　“你连承认喜欢的她勇气都没有，也根本没有为你们的将来做过任何设想。看来我真的是来错地方，告辞！”柏然的头顿时大了，她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的性格不是一般的像，都是不敢坦诚面对感情。
　　“请等一下！”罗末叫住了她，“我想你应该还有话没有说完，说出你来找我真正的目的吧。”
　　“我实话实说，在我来之前我准备要替沁兮好好教训你一顿。不过看你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打坏你沁兮一定不依不饶。如果你真的好，沁兮就不会因为你哭了一次又一次。听说你很在意她是个贼，听着所有人对她的谴责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你不行。你对她是个很重要的人，你知不知道？”何柏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我很抱歉。”罗末满是愧疚，一切不是他本意，但是伤害已经造成。
　　“我知道你还有一个未婚妻，你打算怎么处理？如果你没有把握给沁兮幸福，请不要再去搅乱她的心。一个男子汉就要有勇气、有担当、有责任感，轻易许下的承诺只会让爱他的女人受伤。”何柏然不为所动，她说的话倒也在理。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感情不是仅凭大脑就可以控制的。”他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就算是苏沁兮的朋友也不可以。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沁兮远走高飞躲避安家的眼线；要么乖乖的和安在心结婚，以后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不要再给苏沁兮任何希望，永远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柏然由衷的提出建议，她真的很希望他可以带着苏沁兮离开，走得远远的。安家找不到他们，何素找不到他们，苏沁兮不会再被何素利用，她也不必夹在亲情和友情之间。
　　“你了解安氏集团么？”罗末苦笑一声，如果能轻易摆脱他又怎么会和安在心订婚。
　　“安家的势力，有几个人没听说过。”柏然觉得他有些没骨气“想要摆脱当然不是简单的事，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你也只能做安家的女婿。很明显你已经告诉我你的答案，所以别再把伤害沁兮的感情当成是一种习惯。你好自为之，告辞！”柏然风风火火的走出办公室，她因为苏沁兮喜欢一个这样的人而生气，她认为罗末就是个懦夫。她觉得帮苏沁兮逃离母亲阴谋的计划落空了，她也恨自己自私不能坦白告诉苏沁兮。
　　罗末被何柏然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最终还是会伤害到苏沁兮。如果他和安在心结婚，他以前对苏沁兮说得话全都成了谎言，他会再伤害她一次。如果他真的和苏沁兮逃走，安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他又会连累她受苦。他想那就一个人走吧，不说能不能从安在心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他躲到国外留学不还是被拽回N城。罗末思前想后，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最佳的方法来解决，一切只能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