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忆红衣

21、心魔缠身

　　玲珑梦境。
　　随着方无恙醒来，周围的一切开始坍缩，季离有些睁不开眼，直到陆遇抓着她的手腕往后退了几步。
　　“这熟悉又令人作呕的气味。”方无恙捂着鼻子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季离的视线正要与心魔的目光相接。
　　“不可直视心魔的双眼。”陆遇用手遮住季离的眼睛。
　　“小丫头你懂得倒是很多。”心魔不再掩饰周身开始充斥着魔气，可是随即他就发现周围的异常，“这里……”
　　“季离，闭上眼走出去。”陆遇低声耳语，“不要回头。”
　　季离听了她的话，转过身一步两步走着，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听到了蒋千橙的声音。
　　“怎么样了。”他一直守在洞口，直到看见季离走出来。
　　“先出去吧。”季离此时才睁眼转头望去，幽邃的通道内看不见一丝光线听不到一点声音。
　　两人再次走到祭坛下方，暗红色的血渍到处都是，那些死在方无恙剑下的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视线集中在出口的方向。
　　“还好百姓已经被那鬼差及时送走了。”蒋千橙取出眠凤将洞中的怨气燃尽。
　　“魔莲芯呢？”季离问。
　　“魔莲芯在方敛莫死后便消失不见了。”蒋千橙回忆起刚刚的场景。
　　“是这样。”季离确实再也无法感知到魔神的气息，此时手中的赤狐剑轻微抖动了一下，“她在山下等我们。”
　　沿着来时的路，两人走回了营地。
　　“季大人回来了。”府卫全都围了过来。
　　“你们……”季离看到他们身上都缠着绷带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顺利就找到了总坛的位置。
　　“是她救了我们。”府卫指着帐篷里的陆遇。
　　“方无恙我给你送来了。”陆遇走出帐篷，“他毕竟不是一般人，心中的执念很深，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季离点了点头。
　　“林枫楠。”陆遇话音未落。
　　“属下在。”林枫楠带着几个鬼差出现。
　　“送他们回洛阳。”陆遇说完便消失在一道红色漩涡中。
　　鬼差在前面引路，所有人紧随其后。
　　“洛阳城……”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等他们回神时已经到了洛阳的西城门。
　　“这人间的路或许要走一个月，但通过阴门可以去人间任何地方。”林枫楠解释。
　　“多谢。”季离朝着林枫楠行礼。
　　“后会有期。”一阵白烟后鬼差皆无踪迹。
　　都府。
　　夜已深，元冬正在房内查看卷宗，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于是走过去推开门。
　　“将军，季大人他们回来了。”府卫前来通报。
　　“吩咐厨房煮一些他们爱吃的。”元冬往前院走去，此去明山来回怎么也要两到三个月。
　　“将军。”季离让受伤的府卫先去休息后准备往自己独自前往宫城复命。
　　“可是出了何事？”元冬问。
　　“灭魂派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方无恙受了点伤。”季离叹了一口气，“不在的这一个月洛阳可还安稳？”
　　“皇家仙门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龙承天那边也没有太大动静。”元冬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无恙就交给我和单皓照顾，入宫复命要紧。”
　　“麻烦将军了。”季离行礼后去后院骑了一匹马往宫城方向去了。
　　云烟殿。
　　“她回来了。”李妍阙站在屏风外侧。
　　“结果如何？”轩辕澈坐在榻上，德妃靠在在肩上似乎睡着了。
　　“方敛莫死了，灭魂派彻底散了。”李妍阙回答。
　　“那就按你说的来做吧，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轩辕澈将德妃轻轻地放下盖上被子，随后走向屏风外，“他有错，但若是……”
　　“他的野心不止于此，十几年前挑起皇室之争的时候就已经成为轩辕氏的敌人。”李妍阙自己也牵涉其中，“也是我的仇人。”
　　“如今天下处处异动，朕担心这是中原将乱的预兆。”轩辕澈叹息一声。
　　“世间之事都是此消彼长而已，六界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就算天启阵还能运行百年，那终究会有灵力耗尽的时刻。”李妍阙别在腰间的折扇忽然闪烁红光。
　　轩辕澈陷入沉默，摆了摆手又坐回榻上。
　　褶云殿外。
　　“季大人，这边请。”严甫在前面引路，直到走到这里。
　　严甫推开门示意她单独走进去。
　　褶云殿与云烟殿是同一时期建造的，无论是内外都极为相似，只是殿内的池塘内并非荷花而是睡莲。
　　“吾皇万岁万万岁。”季离朝着池边正坐着闭目养神的轩辕澈行礼。
　　“平身。”轩辕澈微微睁开眼，“明山之行如何？”
　　“不负皇恩，明山灭魂派乱党以剿灭，冥王也就是前朝末帝方敛莫也已经魂飞魄散。”季离回答。
　　“做的不错。”轩辕澈轻微地点了点头，随后取出拟好的圣旨，“季离接旨。”
　　季离上前一步随后跪了下来。
　　“这是朕赐你的奖赏，再过些时日才能打开。”轩辕澈将圣旨轻轻放在季离面前，“夜已深，寒气重，你先回去吧。”
　　直到褶云殿的门合上李妍阙才从暗处走出来。
　　“真的要将当年的事，公之于众？”轩辕澈透过傀儡问。
　　“过去的错误终究要被纠正，季家人从未对不起你们任何人，不是吗？”李妍阙苦笑了一声，“话说我也曾与那人有一面之缘，若他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是纪国栋梁之才。”
　　幽冥。
　　“今日有客人包场了，您请回吧。”碧落阁老板站在门口拦着准备进门的几个鬼差。
　　“谁这么大排场。”为首的鬼差有些不乐意了。
　　“诶呦，客官您小点声，那位今天来了。”老板朝着那人挤眼睛。
　　“那位是谁？”鬼差刚刚还满脸怒气，忽然嗓子哑了一般，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难道……是那位？”
　　“嘘。”老板将鬼差拉了出去。
　　顶楼。
　　血月下，一个面容清冷的男子正端着手里的白玉杯仔细端详，藏青色的长袍上绣着与陆遇相似的纹路。
　　“咳咳。”陆遇捂着心口从红色漩涡中走出来，“怎么到这了？”
　　“自讨苦吃的女人。”男子嘴角上扬，随后用法术将酒杯送到陆遇面前，“喝下它，这可是一千年魂力酿出来的。”
　　“你回来了。”陆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天界甚是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男子耸了耸肩，随后眯着眼睛看着陆遇，“好妹妹，你的修为早就超过大部分神仙，不如让大哥解开封印，飞升天界与我作伴可好？”
　　“你也说天界无聊了，要不你让大哥去陪你，这冥王让我来坐？”陆遇说完两人便笑了起来。
　　“那冥界可就要乱套了。”两人说话间一男子忽然出现，容颜与先前的男子相似，他便是冥王陆幽，先前的男子便是天界的夜明将军陆冼。
　　陆幽早就知道灭魂派的事情，但毕竟那里属于人界，自己不好插手：“明山那边如何了？”
　　“原先以为心魔不过是普通的魔神，只是我没想到才过了千年，他已经吸收了人界太多的执念。”陆遇本想靠着玲珑梦境掌握主动权趁机消灭心魔，但没想到只能暂时将他封印，自己也受了重伤。
　　“毕竟他也是曾经差一点进入神殿的魔神，在力量上与倾九虽说要差一点，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很难说了。”陆幽走到陆冼对面的位置坐下，“不过你要是解开封印，他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在陆幽与陆冼的眼中，一条大拇指粗的锁链穿透陆遇的小腿，锁链闪烁着紫色微光。
　　“不。”陆遇摇了摇头，一旦解开封印那个人便会知道自己还活着，现在以冥界三殿下的身份活着才不会再招来祸端。
　　“现在的幽冥已经不是七千年前的混沌之地了，我们有力量可以护着你。”陆幽瞳孔里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就平息了。
　　“我不敢再赌了……”陆遇叹了一口气。
　　“既然那个瞎眼的老头说过月溪终究会回来的，这一切原本就是上苍注定的劫数，你还是不要太过忧心了。”陆冼安慰她。
　　“但愿吧。”陆遇转过身缓步往外走。
　　“月溪会苏醒吗？”待陆遇走远了，陆冼问。
　　“她是自己陷入沉睡的，能让她苏醒的人也出现了，一切还得看机缘。”陆幽忽然降低声音，语气里透着神秘，“传说中都称呼她为月溪上神，可月溪进入神殿时不过还是一个新晋神君，你可知道她何时才成为上神的？”
　　陆冼摇了摇头。
　　“其实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殿下。”陆幽举起白玉杯一饮而尽，“在她进入混沌之地后，月溪元神沉睡前发生的事情。”
　　“不会吧，在那个时候。”陆冼有些吃惊。
　　陆幽眼前浮现出在灵墟山破碎前的一幕，赤火中燃烧的月溪银色的长发在某一刻开始变得金黄，那时神君晋升上神的时刻。只是这一切当时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年幼的陆幽，还有一个便是主宰着六界众生的神帝昊阖。
　　都府，方无恙屋外。
　　“哥哥，你没受伤吧。”蒋千橙一早便悄悄来了。
　　“我没事。”蒋千橙现在只能躲在方无恙的院子里。
　　“那季离呢？”蒋千羽先去了季离房间没见到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也没事，只是方无恙有些不太好。”蒋千橙详细复述了一遍过程。
　　忽然屋内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两人连忙推开门查看。方无恙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嘴唇泛紫。
　　“不小心碰到碗了。”方无恙指了指碎裂在床边的瓷碗，看到眼前两人，“季离呢？”
　　“整理卷宗去了。”蒋千橙回答。
　　“我昏迷几日了？”方无恙以为自己躺了很久，听到蒋千橙叙述了一遍后才恍然。
　　“我去告诉季离一声。”蒋千羽走出来房间。
　　屋内只剩下方无恙与蒋千橙两人，忽然方无恙起身准备离开。
　　“你伤势未愈，还是不要走动了。”蒋千橙拦住了他。
　　“我心中还有疑问，若是季离来了我就走不了了。”方无恙看了一眼放在兵器架上的诛心剑，“心魔未灭，我就是祸患。这几日陷入昏睡，我无意间想起一些往事。”
　　“你要去哪？”蒋千橙问。
　　“这个给你。”方无恙拔下一根头发，绑着一张沾着自己血的符纸，“明日日落前我便会回来，若是我没回来就烧了这个，无论在哪我都会立即出现，但要是我没有出现……”
　　“早点回来。”蒋千橙说着将手放在他肩膀上，传输了些许灵力。
　　“多谢。”方无恙气色恢复了一些，站起来朝着他拱了拱手，屋外传来脚步声。
　　“快走吧。”蒋千橙在方无恙身上贴了一张传送符，随后在一道白光闪过后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
　　随即门被推开，看着空空如也的木床，季离没有问什么。
　　“刚刚是……”蒋千羽看到了刚刚的白光，“传送符？”
　　“他说的没错，若是体内心魔苏醒，那洛阳的百姓就危险了。”蒋千橙将方无恙留下的符纸递给季离，“明日日落前要是他还没回来，你就点燃符纸。”
　　“还是不要用上的好。”季离将符纸放在桌上，祈祷他可以顺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