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忆红衣

10、泽鳞水宫

　　北漠深处，沼泽地。
　　“还没到？”莞君有些不耐便凑到季离身旁，看着她手里的地图恨不得直接抢过来。
　　“雾气虽然淡了不少，但我们似乎一直在兜圈子。”季离平时方向感还不错，只是现在不得不怀疑了。
　　“不如试试你的剑，若是和此地神器有所感应，定能替我们找到最近的路。”莞君指了指季离身后的赤狐。
　　“不可，季离根基未不稳，凡人之躯岂能承载神力，若是……强行使用神器感应的法术必会遭到反噬。”方无恙立即制止。
　　“我们要是还在这里绕圈子，只怕永远也走不出去。”季离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随后紧紧握着剑鞘，将灵力一点点注入后她渐渐能透过雾气看到不远处的一处湖泊，就在她快要看清湖心那座石山时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后吐出一口血，好在莞君及时用法术引导着股突如其来的神力，基本上被化解了。
　　“又逞强。”方无恙叹了一口气，她还未修得仙身，如此行事只怕得损失几年阳寿。
　　“你们看。”烬鄢尘指向前方，雾气内忽然散出一条小路，就在前方不远处便是一片宽阔的湖泊，远远望过去就能看的湖心突兀的石山相似一道石门。
　　“吃下去。”莞君拿出一粒丹药，“固本培元的丹药，能快速治愈你刚刚经脉的损伤。”
　　“吃吧。”方无恙看了看药丸随后拿出水囊。
　　直到众人靠近湖边才得以看清其全貌，只是湖心的石门空空的悬浮在湖面上，忽然地面震动一座冰桥凭空出现，莞君率先过桥，走到湖心时转过头对三人说：“并无异常，但还是快些过去为好。”
　　季离踏上冰桥时发现并未有感到一丝凉意，反而觉得有一股暖流，眼前的石门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等到众人走进时才注意到眼前的石门后面是一处漩涡，但在莞君推开门后一道淡蓝色光幕闪过，随后漩涡之中的水流渐渐降了下去，白玉质地的台阶浮现。
　　莞君顺着台阶一圈圈走下去，忽然下面传来声音：“可以下来了。”
　　三人走下台阶，眼前是一处洞府，一旁的石碑上刻着“泣神”二字。
　　“果然是这！”莞君欣喜若狂，千年来她终于找到了远古神龙明钰的洞府。
　　石碑后面是一处泉眼，一旁的假山上刻着一只青龙，而那青龙的左眼下悬挂着一颗几乎要落下的蓝色泪滴。
　　“小心。”方无恙见一阵诡异的烟雾忽然出现下意识将季离护在身后。
　　烟雾之中隐约看到两三个人影，等到烟雾散开些，不远处的石桌上忽然出现了一桌菜肴，两个位置上分别坐着两个装束奇异的男子，一个着红衣拿着一把泛着红光的折扇，一个着淡蓝色长衫举着酒杯，但他们似乎看不到季离等人，喝酒闲聊。
　　“是虚影。”莞君弹了一枚石头试探了一下，眼前的人影只是轻微晃动。
　　“有心事？”仔细看那淡蓝色长衫的男子，黑发间长着一对青色的龙角，应该就是洞府的主人泣神明钰。
　　“昨日万神祭，你可知我们十二神末席是何人？”红衣男子放低了声音。
　　“昨日北海闹海妖，我没来得及参加。”明钰回答。
　　“月溪。”红衣男子说完后明钰似乎愣住了，“猜不到吧，月溪今年应该也就两万岁，三百年前才飞升神君位。”
　　“炽，你不会是开玩笑的吧。”明钰微微闭上双眼，随后似乎确认了这个事实，“果真如此……”
　　“我与清散一开始以为是祭坛出了问题，可是倾九也重试了一次，结果一致，我看……这……”红衣男子话还没说完虚影便散去了。
　　听到明钰叫出那人的名字时，季离便知道此人便是九面狐神炽。
　　“继续往里走吧。”莞君走进前面的水帘门。
　　水帘门后是一个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宽度的长廊，两边的墙壁上都是用各色贝壳制作的图画，只是画中景色不似人间模样。众人继续往前走，只是没有人发现季离脖子后面的印记再一次加深。没一会儿似乎走到了洞府最深处，看程设这里应该是泣神的寝殿，虽然水宫尘封多年但却没有丝毫的尘埃，越往里走便越干净整洁。
　　“我终于到了。”莞君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石板上，这块石板刻着奇怪的字符，靠近时却觉得异常寒冷。
　　“这是何物？”季离问。
　　“在传说中，眼前这个冒着寒气的石板其实是明钰修炼时打坐的石床，若是我能在此处修炼个几百年定能早日飞升。”莞君的目光已经完全不能离开石床，随后便坐了下来。
　　“我们要的东西在这。”方无恙看到了放在笔架上的一只淡蓝色透明的毛笔。
　　“可以回洛阳了。”烬鄢尘取下笔时忽然明钰的虚影再次出现，只是他似乎看起来很狼狈，淡蓝色长衫上出现很多条血痕，嘴角流着鲜血，躺在石板上喘着粗气，时不时的咳嗽着。
　　“他受伤了。”方无恙看到泣神神力在不停的逸散，似乎是要陨落了。
　　“神陨。”烬鄢尘话音刚落身子便被一个白色身影穿过，等众人目光落在那白影上时那人已经走到石床边，肤白胜雪，蔚蓝色的瞳孔，容颜不似凡尘女子。
　　“月……”明钰想要抬起手都很费力。
　　“你好好休息。”女子将掌心对着明钰的眉心，随后一道金光缓缓注入他的身体，衣服上的血痕开始渐渐淡去。
　　“倾九……虽然性格不好，但……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明钰的伤势似乎好所转，“月溪，你不必为我浪费神力了，根基已毁，我终究会和兄长一样消散在世间……”
　　“不……”月溪发现血痕再一次出现。
　　“看来或许是有人偷看的神卷。”明钰的身体渐渐变淡，“月溪，你要记住，替我们守护好六界，未来某天我们定能在神山之巅重逢。”
　　很快明钰便消失不见了，月溪无力的面对眼前的一切，苦笑着离开，虚影再一次消失。
　　“传说众神陨落，难道其中还有隐情？”烬鄢尘问莞君。
　　“我出生前数千年众神早已消散于世间了，自然也什么都不知道。”莞君耸了耸肩又重新盘腿坐在石床上。
　　“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泣神笔也该离开了。”方无恙对众神的过往不感兴趣。
　　“算起来我们已经离开洛阳多时了，也不知道天启阵如何了？”季离朝着莞君拱了拱手，“就此别过。”
　　莞君被灵力屏障包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原路返回吧。”方无恙指着进来的路口。
　　回到洞府门口时，季离注意到进来时的一块视野盲区，巨石后的一个空间内放着一块两人高的屏风，屏风前放着一个一人高的金灿灿的铜炉，而屏风上画着一座郁郁葱葱的高山，山顶上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画中熠熠生辉，殿前的金色台阶上画着十一穿着相似的人，其中只有一个男子转过头朝着后面。
　　“季离，季……”
　　季离听到有人喊她回头时忽然一阵狂风，等她站稳时才注意到自己正踏着金色台阶，两边则是缭绕的云雾，抬头时眼前出现十个熟悉的身影。
　　“月溪，走快点洛临在等我们。”前面一个男子转过头对着她说，只是这个长得和方无恙一模一样，季离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再反应过来时正倒在方无恙手臂上。
　　“你没事吧。”
　　“只是忽然有点头晕。”季离晃了晃脑袋等站稳时在此看面前的屏风，可是让她惊讶的是那个转身的男子又变成了一个女子模样，“你们看这个人眼熟吗？”
　　“很陌生。”烬鄢尘蹙眉。
　　“先离开再说。”方无恙刚刚扶住季离时手臂无意间碰到了她脖子后门的印记，忽然一阵刺骨的寒冷差一点让他缩回手。
　　三日后，听沙客栈。
　　“几位客官来的不巧，掌柜昨日启程回老家了。”客栈内伙计得知他们要找掌柜便告诉了他的去向。
　　“回老家？”烬鄢尘使用溯回术看了客栈昨日场景和伙计所说一致。
　　“掌柜是山西人，至于具体什么地方我们几个也没听他说过，每年这个时候他便会离开三两月。”伙计回答。
　　“只能等回洛阳让元冬派人去查了。”坐下后季离同方无恙小声说。
　　“只能如此了。”方无恙忽然感到后背发凉立即转过头。
　　“怎么了？”烬鄢尘也望向那个方向。
　　“没事，吃完了我们早点启程。”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线时听沙客栈忽然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一阵飞沙吹过原本三层的客栈瞬间变成了一个洼地，浅浅的水池边站着两个人。
　　“那人底子不错，可惜了。”飞沙停止后才逐渐看清那人的外貌，竟然是之前那个瞎眼的掌柜。
　　“仙君的任务我已经完成。”另外一个则是曾经救过蒋千羽的那个穿着布满红色符文的那个黑袍人。
　　“只怕她回去的路上不是很太平。”掌柜空洞的双眼似乎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还需要我帮忙吗？”黑袍问。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或许这一战还能激发出她身体里的力量，那一天也会早些到来。”掌柜伸出右手抓了一把空气，随后一缕飞沙围绕在他身边，“你且先回洛阳，你的主人在那等你。”
　　“是吗……”黑袍见掌柜已经离开，也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