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楠香》舟中海月

58、渐行渐远

　　大学虽然有四年的时间，但却是过得飞快。自从那年秦泽伽说她过年不回家之后，聂忻煜就很少再见到她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大四毕业的这一年。
　　当手中的学士帽被抛上天空时，聂忻煜清晰的感觉到有些东西快要消失了。
　　拍完毕业照之后，聂忻煜接到了吴可欣的电话。
　　“喂，干什么呢？”
　　吴可欣的声音传来：“你今天拍毕业照？”
　　聂忻煜有些疑惑：“是啊，咋了啊？”
　　吴可欣问她：“你最近有空没，来上海呗。”
　　聂忻煜“啧”了一声：“干啥呢，有事儿直接说。”
　　吴可欣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我们要毕业了吗，秦泽伽……”
　　虽然这几年聂忻煜没有见过秦泽伽，但听到她的名字，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涟漪。
　　聂忻煜沉默了几秒，说道：“她怎么了吗？”
　　吴可欣说道：“你过来吧，看看她毕业的样子。”
　　聂忻煜无奈的笑了一声：“其实不瞒你说，这几年我没有见过她，聊天也少了很多，可以说……渐行渐远了。”
　　吴可欣叹了口气：“唉，你们真的是……算了，你可以过来，剩下的，等你过来再说吧。”
　　这几年，聂忻煜靠写小说赚了不少钱，自己攒下了一笔不小的积蓄，买个机票也不是什么问题。
　　听到吴可欣的这种语气，聂忻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买了飞往上海的机票。
　　几个小时之后，飞机落了地。
　　聂忻煜在出口处四处张望，寻找着吴可欣的身影。
　　不一会儿，就看到吴可欣穿着显眼的大红色T恤站在门口。
　　聂忻煜拖着行李箱走过去，笑道：“今天穿这么鲜艳干啥呢，准备过年是不是。”
　　吴可欣“切”了一声：“咋这么啰嗦呢你，赶紧的，走吧。”
　　聂忻煜问她：“去……你们学校吗？”
　　吴可欣点头。
　　聂忻煜抿了抿嘴，说道：“是不是……秦泽伽？”
　　吴可欣沉默了几秒，说道：“说真的，这几年来，我不信她不喜欢你。”
　　“我们经常出去聚会，聊天的时候，她跟别人谈论得最多的，就是你。”
　　“但是……你从来不相信我的话，也从来不再主动一步。”
　　“秦泽伽最近跟一个男生走得很近很近。”
　　听到这些话，聂忻煜整个人愣住了。
　　这几年来，吴可欣不是没有说过秦泽伽可能喜欢她这种话，可是……聂忻煜从来不相信。
　　或许是不自信，又或许是害怕，聂忻煜在心底不止一次地说，秦泽伽不喜欢自己。
　　可是现在，她突然想相信了。
　　但是似乎……快要来不及了。
　　聂忻煜沉默了半天，笑了笑，对吴可欣说道：“还来得及吗？”
　　吴可欣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也只能说：“我不知道，你现在和我去学校，也许还来得及。”
　　聂忻煜却摇了摇头。
　　吴可欣疑惑道：“你不去？”
　　聂忻煜无奈的笑道：“不是不去，是来不及了。”
　　吴可欣有些急：“哪里来不及，你明明就是要去学校的，怎么会来不及！”
　　聂忻煜的眼睛眨了眨，说道：“我们错过了这么久，已经来不及了。”
　　沉默了一会儿，聂忻煜再次开口：“而且我记得很清楚，在很久之前，好像……是高三的时候吧，秦泽伽跟我说，她爸爸很强烈的反对，反对……同性恋，还说……如果秦泽伽是……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说到这儿，聂忻煜朝着吴可欣无力的笑笑：“你看，我逃避感情逃避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敢承认我喜欢她，或者是她喜欢我，父母也不会同意。”
　　“整个世界上，只有我喜欢她这一点，能够成为我们在一起的理由。”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说完，聂忻煜深吸了一口气，提上行李箱，说道：“走吧，去学校，让我……看着她毕业吧。”
　　然后，聂忻煜就一个人往前走了。
　　吴可欣看着聂忻煜的背影沉默了几秒，也只好跟了上去。
　　从机场到学校花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两个人气喘吁吁的感到学校的时候，毕业照已经快要开始了。
　　远远的，聂忻煜就看到了站在高台上的秦泽伽。
　　三、四年不见，秦泽伽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或者说，变得更成熟了。
　　阳光轻轻的照在她的脸上，风也轻轻的吹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除了，秦泽伽身旁站着的那个男生。
　　高高瘦瘦的，面容清秀，说话温柔，举止也斯文，对秦泽伽似乎也还不错。
　　挺般配的。
　　吴可欣站到聂忻煜旁边，戳了戳她的手臂，小声说：“看到了？就是那个男的。”
　　聂忻煜用气音笑了一声：“挺不错的，两个人般配。”
　　吴可欣打了聂忻煜一下：“你他妈自暴自弃啊，你为什么不再试试？”
　　聂忻煜笑了笑：“你先去拍毕业照吧，等会儿找个地方，我们两个人慢慢说。”
　　吴可欣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等到吴可欣走远了，聂忻煜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
　　过了几分钟，聂忻煜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相机，对着远处的秦泽伽按下了快门。
　　这是一张抓拍的照片，秦泽伽笑得很开心，整个人洋溢着青春与阳光。
　　拍完毕业照之后。
　　吴可欣拉着聂忻煜来到了一家咖啡馆。
　　刚坐下，吴可欣就开始质问聂忻煜：“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秦泽伽和那个男的还没有在一起，明明秦泽伽根本没有亲口说过她不喜欢你，明明秦泽伽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你为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聂忻煜打断了：“可欣，我们已经22岁了。”
　　“已经到了要为自己选择做决定的时候了。”
　　“家庭不允许，我之前一再的逃避，这些年来一直死活不承认，可能是因为……潘崟润对我的影响一直消不掉。也可能是因为……我害怕被拒绝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秦泽伽跟我说过，她爸爸是严重反对的，而我呢，我爸爸从来不说这方面的事，我妈妈一直都很强势，想让我按照她的方式去生活，可以说，我们两个的父母对于同性恋，是没有丝毫宽容的。”
　　吴可欣突然开口：“如果我说，秦泽伽亲口说过，她喜欢你这句话呢？”
　　听到这句话，聂忻煜整个人一下子怔住了。
　　聂忻煜愣了几秒，小声问道：“她……什么时候说的？”
　　吴可欣盯着聂忻煜说道：“大概……是去年吧，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
　　“她那个时候有点醉了，我悄悄问她喜欢谁，然后……她说了你的名字。”
　　一瞬间，聂忻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冻住了。
　　一种名为遗憾的情绪蔓延开来。
　　如果换作其他时候，聂忻煜一定会十分的开心。
　　可是如今，只有遗憾。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忻煜扯着僵硬的嘴角笑了笑：“是吗……看来……是我不够聪明……没能发现。”
　　吴可欣说道：“你他妈不是不够聪明，是你自己不想承认。”
　　聂忻煜苦笑道：“现在……我想承认……也来不及了。”
　　“除了我们彼此喜欢，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彼此喜欢，却没有办法在一起了。
　　吴可欣还想说什么，却只听见聂忻煜继续说：“我们……从三年前没怎么联系开始，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聂忻煜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很忙，她开始备考，于是，我们的联系渐渐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社交软件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吴可欣忍不住插嘴：“那是她朋友，她不喜欢的。”
　　聂忻煜摇摇头笑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吧。”
　　没有其他的理由能让她们在一起了。
　　聂忻煜的胆小，害怕，怯懦，秦泽伽的试探，不敢，酿成了最后的遗憾。
　　就这样，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