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渡轮回》莫溟安

151、神主苍茫

　　神主苍茫
　　五月天无常，天气骤冷，一夜之间冻死了很多鸟兽。
　　羽北望京都，却只觉云宇澄透，神光隐隐。
　　天地无声，太安静了。
　　巨大的惶然不安却袭上心头，羽召来大鹏鸟，驾着他寻遍一座座的山。
　　"二哥，二哥"他呼喊着。
　　而净的气息似乎已经在深山中沉寂了，没有半点回应。
　　他飞越山川湖泊，飞过平原城廓
　　京都已经不见了，他只看见连绵不绝的百里冰原，冰原上寒风呼啸，大鹏鸟欲飞其上，便雷电惊怖，雹雪成灾。
　　决战若是胜了，京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哥!
　　羽俊美的脸容一片惨白，心内也是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他甚至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
　　他抚摸着大鹏鸟的翎羽，“卷云，我该怎么办？”
　　忽然大鹏折转方向，飞往东海，在辽阔无边的大海上，海面升起一座水岛，女筝立在片片水花上，美丽而华贵，她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听到大鹏鸟高亢的鸣叫，仰起头来。
　　羽从高空俯看，看见了女筝他更觉得讶异，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只是这笑容
　　给不了他往日的亲切与温暖，“女筝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羽，这东海万顷碧波之下才是我的家，我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女筝依然微笑着，“羽，净在龙宫里做客，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能随我来吗？”
　　羽呆了一呆，过了一会才能慢慢理解她的话，“二哥在龙宫里做什么？哥哥没事吧？”
　　面对羽澄清的眼眸，女筝不禁垂下头去：“我带你去见他你就知道了！”
　　羽并没有犹豫地跳下大鹏鸟的背，挥了挥手让它先行离去，水岛犹如大地一般坚实，羽站在水岛上女筝牵住他的手，“羽，你要记住有些事情不能勉强，只能顺天意而行。”
　　羽微微地笑了，感觉女筝说的这句话仍然有些许真诚的关怀，“女筝姐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我一直是喜欢你的，你只要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羽”女筝的心思有些微感动的起伏，羽的世界里容不下一丝仇怨
　　水岛慢慢沉了下以往，琰也带着他在水下嬉戏，可从来没有潜下这么深
　　海底瑰丽炫目，火红的珊瑚，奇异的植物，柔韧飘动的长长水草，悠游其中的各色美丽大小鱼群，羽忍不住伸出手轻触经过身旁的美丽鱼儿，它们也回吻他的手心，羽笑了起来。
　　女筝也不禁微笑道：“喜欢这是吗？”
　　羽点头道：“你的家很美呀！”
　　走过那层层兵将守卫的海底宫墙，这些建筑宫殿比陆地的更加巍巍也更加剔透精巧。随处可见的夜光珠随心所欲地调整着明暗，如诗如梦的境界。
　　女筝领着他走入了琉璃宫。
　　在那琉璃台上，净一直沉睡着，灵泉水无法修复他的灵体，只是稍有补益。
　　龙王用尽了方法去补他的灵体，也只是徒劳。龙王曾满脸阴霾地说，“没想到这少年的灵体除了帝神，也只有两位不可能祈求的大神可以修复。看来我龙族逃不出这一劫。”
　　女筝担心着，但并不仅仅是担心着龙族命运。
　　虽然隔着帘幔的重纱，羽还是眼尖地瞧见了净修长的轮廓，飞快地扑了过去。
　　但净并不能给他回应。
　　青冷的眉下是一双锁住心绪的眼，长长的眼睫连一丝颤动都没有，只投下暗青的阴影，冷冷地拒绝着他人的打扰。
　　羽也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以往净虽然会不时地陷入沉睡的境地，但从来都不似这样呼吸断绝，这样心跳轻微。
　　“他正在逐渐地死去……”女筝缓缓地说，注视着羽的眼睛，“你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唤醒他，羽。”
　　羽的心中一紧，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
　　他茫然地望着女筝，"女筝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筝垂下眼睛，“我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你们是神魔之战的殉道品。"
　　羽呆了一呆，极力拒绝着这个答案，"整个京都，那么多人，那么多条生命，都是殉道品吗？"
　　女筝无法回答，只是将丁羽按坐在琉璃台边，“羽，我也有许多疑惑，没有谁为我解答，这不是你现在要想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事情，唤醒净，唤醒他，再问为什么。"
　　唤醒他？用浮暝曲么？！
　　羽的脑仁突突地跳痛，九心奥义曲的后遗症还没有消去。
　　“我，我去想办法。”
　　他将太极球取出，牵引灵力进入万法之门。
　　“苍印，你快出来。”他在万法之门中四顾，透过那符文层层延展的精妙曲率，张翕广奥的无穷天无数地，寻找着苍印的影踪。
　　"尊者这急匆匆的，何事惊慌？"随着他的呼唤，苍印自天市垣出，闪在危宿近处。
　　他对这寄居的栖息之地甚是满意，经纬宏图，天理妙趣，如此唾手可得。
　　羽连闸明因由的心情都没有，"我哥哥伤得很重，快要死了，你有什么办法救他？"
　　苍印怔了怔，"尊者？不可能，这个震源没有力量可以伤害他。"
　　羽心中发急，仪态失顾，"不要说什么不可能了，我亲眼看见他昏迷不醒命悬一线。你快想想，有什么办法救他？"
　　苍印不知事态，心中生出大恐怖，"若真如此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呀，如你所知，我自己亦是托庇于尊者躲在这太极球中养伤。"
　　羽几欲顿足，"那你快说，谁有办法？"
　　苍印沉吟了片刻，“能救尊者的或是有几个，但因缘际会，也不知谁会出手，而值得尊者信赖的却更无一二，你若真去求告……只有那一位立场无咎"
　　羽无心猜这哑谜，“谁？”
　　苍印面带肃敬，心驰神住，“风君，妠靀的神主，对这灵界的众生灵而言，那是无法企及的存在，不知道尊者你还能否祈见。"
　　羽心中也泛出些奇特，苍印，哥哥出手拯救的上古精兽，矜持自傲，居然也会在谈及某种存在时，展现出毫不掩饰的崇敬。
　　风君
　　"妠靀的神主？"
　　见他面上的迷惑，苍印恍若有些话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尊者真的不知道吗？你可曾是三界中唯一能得他有求必应的幸运者。"
　　羽心中更是震愕，他心思淡泊，在这神族开创的世界里，轻手轻脚，不争不挠，待万物以温柔。他自蜷蜷于这世界的一角，何曾肖想，何曾张望，这九天之境，无法企及的存在。
　　"我......我真不记得了。他很厉害吗？"
　　苍□□中亦有无解的感概，在它被封印沉眠的轮回中，轮回道是经历过洗劫么？
　　怎有人可以忘得如此彻底。
　　不过，以它的立场，在沉沦浩劫这四字的体悟上，并没有怜悯他人的超脱。
　　"好罢，神族族群百千，但脱不出四大族系，它们分别是妠靀，荡卮，女娲，摩黎"
　　苍印幽幽轻叹，"告尊者，妠靀一直是四族之首。风君......只耍他起意，他可以成为整个灵界的共主。"
　　羽泄了气，果然是无法企及的存在呀，这种存在，他该如何去求告？
　　凭着虚无漂渺的曾经？
　　曾经的他和现在的他，究竟还算不算同一人呢？！
　　“苍印，你说能救哥哥的有一二，妠靀的神主为其一，那其二又是谁呢?"
　　这是……知难而退么？这倒是苍印没有想到的。
　　这样大的机缘，落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激荡出一场跌荡起伏的风云际会。
　　苍印望着这俊美少年，轻惋叹惜，"我还以为你会好奇自己与风君的渊源。"
　　羽对此心镜却分外平和，远世的纠葛起起伏伏，纵有三千浮世，他也只能栖于一世，他轻叹着，“纵便有，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你若觉得说起来有意义，我便听着。"
　　听者无心，言者有意。
　　不知为何，苍印对风君的逸事津津乐道，或许那不可企及的神主在宇宙时空的追溯中流传下来的零星传说，是神族伊始，众神与息相关，荣辱与共。
　　“的确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些残篇的记载，是你离开了他，离开了他的庇护，也许风君己将你视作背叛者也末可知，不然在妠靀的史传中怎会没有你的痕迹。"
　　羽感到迷惑，“我离开了他的庇护？我是他什么人？"
　　他一直以为他与琰净同生一源，纵便他天性散漫，也有大哥二哥的护佑，怎么会托庇在妠靀神主的名下？
　　"轮回重渡，魂灵分分合合各入命理，残篇难断，我也只能凭着自己的见解揣测自娱。"
　　丁羽皱着眉，"那你看到的残篇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女娲古记的残篇，古记原本也早就没了踪迹，只是我还记得些罢了。"
　　羽沉默了，苍印说的事情太过于漂渺，纵然是事实又如何，他的时空的记忆都已被消磨了。
　　既然无法追溯，他更不执着，“苍印，你知道该怎么找到他吗？别看着我，我不知道。你还是先告诉我，第二个人是谁。"
　　苍印用奇特的眼神看着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我?你指的也是浮瞑曲吗？"
　　“不错，浮瞑曲是唯一能唤醒尊者的东西，而你一直都是他意识的守护者。"
　　这句话却让羽心神一震，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守护的，却原来也在守护着哥哥么？"
　　羽迟疑着，“苍印，你是不是很了解我们的来历?”